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夜里的十一點半,易峰和茉莉之間,始終都沒有聊到今晚事故的話題。
一路上,只是將搬家的日期定了下來,敲定在了這周末。易峰覺得越快越好,茉莉也同意。可她仍舊滿腹疑問,但沒想逼易峰說什么,只是有意無意地揣測對方的表情。確實,現在讓他敞開心扉跟自己聊相關的事情實在有點強人所難。
易峰察覺了茉莉偷瞄自己的眼神,覺得今晚自己如果不交代點什么的話,怕是這女人要得疑心病了。
思來想去,便撿個自認為無關緊要的事情跟她說。
易峰洗了個臉,語氣意味深長地開口:“茉莉親,不要瞎猜了,羅亦找我沒什么事。”
茉莉見他主動起了話頭,覺得總算逮著個好機會,趕緊把耳朵湊到他臉邊。“來吧來吧,我洗耳恭聽。”
“噢喲……女人八卦的心啊……”易峰嘀咕一句,扶著茉莉的肩頭把她向后一轉,麻溜兒地推進了臥室。
“不是八卦,是關心你啊。”茉莉脅肩諂笑的,一屁股坐在了床邊。
易峰對她擠眉弄眼地做著鬼臉,“喲,受寵若驚啊。”
“那……是關于什么的?”茉莉抬頭注視著他,等著他揭曉答案。
易峰喘了口氣,癱軟地趴在了床上,姿勢像個青蛙。聲音從枕頭里悶悶地傳出來。“沒什么大不了的,也就是他老爸認識咱們老爸的事兒……”
茉莉挑眉,斜了他一眼心生疑惑。身子一歪側躺在了易峰的身邊。“真的?”她語氣充滿質問。
“嗯……”易峰仍舊趴著,懶洋洋地回答,沒敢看她的眼。
茉莉揪了易峰的耳朵,將他的頭掰過來。她可沒什么心眼兒,直接揭穿了他的話。“呵呵……可這件事是我剛剛才告訴他的呀。”
易峰覺得莫名其妙,沒想到自己的話穿幫的這么快,他面不改色地說:“你?你怎么知道的?”
茉莉皺了皺眉,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易峰。知道這家伙明顯撒了謊,茉莉又想起來剛剛羅亦出門時那個心急火燎的樣子,他說的事有那么可不告人么?不由的心揪了下。
但更令她心生疑惑的,便是在醫院時羅亦說的最后一句話——“你不想讓你的同事白死吧?”
易峰的聲音又落在了耳邊。“哎呀,我也見過那合照,但是沒怎么注意。大概他們兩個也只是普通的同事關系。我印象中沒聽老爸提起過羅文望這個人。”
別說聽易澤仁提起羅文望了,就連叫自己的名字他都很少聽到。
“……可是現在要說的關鍵話題不在這兒吧,喂!你到底要隱瞞什么?”茉莉已經起了身,眼看就要就要騎到他身上逼他如實招了。
只見易峰一把抱住她,另一只摟著頭將她扣到了懷里。茉莉哎喲了一聲,反抗無效。
“啊……關燈了關燈了。”易峰的語氣故作輕巧,手一碰床頭燈,屋子便全黑了。
茉莉用頭頂了頂他的下巴,勉強抬起頭,沖著他的鼻子低聲說了句。“喂,該不會那黑車是故意沖著你來的吧……”
易峰的呼吸驟然停了下,女人的第六感啊……他沒再繼續搭理她,暗自做了個痛苦的表情。
……
聽見茉莉的呼吸聲逐漸變的平穩,易峰估摸著她應該是睡著了。
緩緩地從她頸下抽出了有些發麻的手臂。轉過了身,渾身不自覺地開始冒冷汗。
憤恨,擔心和害怕的感覺席卷著他,如果真相真的如羅亦所說,他就必須做點什么,不能這樣坐以待斃。
·
于是他抽身來到了客廳,迫使自己冷靜了下來。來回踱了幾步,各種念頭雜亂相交著,幾分鐘后,他腦子里確定了些結論。
最后,他還是決定出門,不想再耽誤時間。
于是,易峰便從另一間臥室的衣柜里小心翼翼地翻出了黑色的口罩和棒球帽。最后,還無意間看到了一副茉莉的眼鏡。
他帶上試了試,還好度數不是很高。
易峰在鏡子前照了照,除了額前的幾縷頭發,他連自己是什么眼神都認不清。
就這樣,又特意換了件黑色的大衣,全副武裝地出了門。
……
警局也在不久前接到了醫院的通知,告知事故者已經死亡的消息。
令人惋惜。
沒敢等到第二天,左言飛一回到警局,便在同事在協助下調取了事發路段的監控視頻。
雖然是件煩人的活兒,可他對于調看監控視頻像是有著某種特殊癖好,是那種即將揭曉真相的欲望在不斷驅使著他。
可結果,并沒有他預想的那么順利。
待左言飛一段一段地將視頻的播放完畢后,他憤力地拍了桌子,恨不得破口大罵。
道路兩旁的樹木擋住了攝像頭,當那輛黑車出現在那條小路口時,根本就無法辨別他的車牌號甚至真實模樣。
而當那那輛車穿過馬路直沖到另一個路段后,同時出現的車型類似的黑車有好幾輛,根本分辨不出到底哪一輛才是。
無奈至極,左言飛只能將這幾輛車模糊的車牌都記了下來,準備進行一一的排查。
至于那一條小路上的中間路段上,根本就沒有安裝攝像頭。
氣得左言飛埋著頭抱怨了好一陣,才緩緩打起精神。
末了,他還是下定決心,提心吊膽的從影像中查看了那起車禍的全部過程。眉頭伴隨著那畫面越收越緊,他果斷關了視頻。
左言飛揉了揉胸口,無法想象在現場親眼目睹事件的尹茉莉和羅亦會是怎樣的心情。
可以判定的是,事件的真實原因確實如羅亦所說。
奔馳車和摩托車的距離沒有近到會引發事故,而摩托車側翻的原因正是因為他那快如飛的車速,和為了躲避那輛黑車而造成的車身失控。
他想起之前確實有過類似的事件……真是車在前面跑,魂在后面追啊。
左言飛向后靠了靠,舒展了下額頭。
深夜2點多,他的眼也確實有些睜不開了。順手關掉了電腦的顯示器,趴在了桌子上,捏了捏酸痛的脖頸。
頭頂還留著一盞燈,光線勾勒了左言飛眉骨的線條,讓他的精神得以專注。
一旁,放著他皮質的工作筆記本。左言飛隨手翻開它,盯著那三個人的電話號碼發呆。思緒蔓延,他感覺視線有些恍惚。
筆記本的后幾頁,還夾著之前徐樂給他畫的那張紛繁復雜的人物圖表。
左言飛也將它攤開,與筆記本并排擺在了一起。
看著徐樂并不能稱得上好看的字體,左言飛的思緒又漸漸下沉。
他捏起筆,將錢羿丞的名字加在了易峰的下方。申岷城的名字加在了茉莉的下方。
一條曲線,將申岷城和樊偉業連在了一起。
內心愈發覺得這張拼圖即將完整起來,可遺失了的拼圖,仍舊是至關重要的線索。
到底是什么呢?剩下的拼圖如何去找,他還沒理清頭緒。
左言飛又思索了片刻,用筆在錢羿丞的名字下方點了點,有個想法在他的腦海中滋生,決定明天要去見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