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幢高樓看起來莊嚴肅穆,湛藍的玻璃折射著微弱的陽光。踏上二十多層臺階便能通向大門。
立在樓梯的下方,便會使人的內心產生一股壓迫感。
心口通通直跳的,劉琴顫抖著嘆了口氣。
她已經等了半個小時,仍舊不見申岷城的身影從里面出來。
電話中,申岷城來不及解釋,他語氣沉穩,并無慌亂。只是說不得不取消相同茉莉一起進餐的計劃。
但劉琴還沒有來得及告訴茉莉申岷城的的意思,便被告知自己被紀檢委的人叫走了。
因為茉莉一直在抵觸她和申岷城交往,約她一起吃放的話怎么也說不出口。
那晚,申岷城送劉琴回家的時候,之跟茉莉和易峰簡單打了個照面,沒顧的上介紹自己,便順了劉琴的意思提前撤了。
其實他心里一直惦記著,什么時候能跟劉琴的女兒和女婿正式見個面。一方面是為了對魏友善做的事情表達歉意,另一個方便面也希望獲得他們的認可。
正巧這天早上,劉琴告訴他說茉莉中午有事找她。雖不知道是什么事,但申岷城二話沒說就定了飯店。
劉琴懷著忐忑的心,仍舊直挺挺地矗立在寒風中。申岷城身為人民檢察院的法官,過去幾十年的工作經歷,對于更多細節,劉琴全然不知。
紀檢委為什么會突然找上他,大概也只是一些捕風捉影的說法傳到了他們耳朵里,并沒有確切的論據。
這種事劉琴之前聽他講過,所以她這樣安慰著自己,想著申岷城應該也不會犯什么致命性的錯誤。
茉莉警告的話在她耳邊回蕩,縱然知道這男人不是什么專一的主,可已經這一把年紀了,劉琴也盡量避免自己去在意這一點。
畢竟她已經在男人花心的這點上吃了不少的苦頭。
又過了大概一個小時,申岷城垂著頭從大門內走了出來。
那時,劉琴覺得像是一個巨獸將他的殘骸吐了出來。
除了微皺的眉心,申珉城臉上看不出什么異樣的神情。停頓了幾秒的空白,申岷城沉默地走上前去。
劉琴也快步迎上,急切著問他有關情況。申岷城則含糊其辭,擺著手直說沒事兒,只是語調相比平時輕了很多,像是有氣無力的。
于是,二人邊說邊鉆入了車內。
“讓你擔心了,走吧,還沒吃飯吧?”申岷城對著一旁的劉琴說著,扣上了安全帶,沒有與她的視線相交。
“真的沒事兒?那到底是因為什么呢?”劉琴焦急地拍著他的手臂追問。
“嗯,真的沒事兒。不知道是哪個無聊的王八羔子舉報我,呵。人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啊。”他發動了奧迪,說話的語氣低沉但透地氣不足的自信。
“舉報你的原因呢?紀檢委的人是怎么說的?”劉琴還是有些不放心,想知道更多的細節,她繼續追問。
申岷城轉著方向盤說:“應該就是之前我審理過某個案子與其相關的人。”她又扭臉問劉琴。“跟茉莉講了么?我想請你們吃飯的事?”
“難道是覺得你審判不公?”劉琴又問,沒接第二句的話茬,想必申岷城根本不知道茉莉已經對他成見頗深,而且茉莉的婆婆家對他的事情也略知一二。說不定提起他們其中一人的名字,申岷城也知曉。
“大概每個被告都會覺得對自己的審判不公,這種人我見多了。”申岷城深吸一口氣,擺弄著方向盤,朝著一家賣小籠包的餐館開去。
“走吧,我們先去吃點東西。要不就過了這陣子再請茉莉吃飯吧。”他說著清了清嗓子。
劉琴沒再說什么,腦子里突然想到下午要去新房驗收刷漆的質量了。
……
一周前,申岷城接到過一通電話。接起,當對方說自己是調查劉琴那晚案件的民警的時候,他有些疑惑。
那民警不是已經知道劉琴那晚的事情的真相了么?為何這會兒又跟自己聯系上了呢?
帶著警惕的聲音,申岷城詢問對方。
“哦你好,請問你有什么事?是沒有聯系上魏友善么?”
“不是,已經跟您夫人聊過了,除了她承認襲擊了劉琴女士的家之外,還有件事要特意咨詢您。”左言飛說。
申岷城臉上的肌肉抽了下,特別是在對方毫無感情地說了“襲擊了劉琴女士的家”這句話的時候。
“哦……這個……既然她承認了,你們還有什么需要我來配合的?”雖然他跟魏友善剛剛離婚,可他并不想向這個民警解釋什么。
“如果只是這個就簡單了,但魏友善女士還主動交代了一件事。”
申岷城屏住呼吸,等著左言飛繼續講下去,可遲遲不聽他開口。
“請問,是什么事呢?”申岷城忍不住追問。
“嗯……因為這個問題我不太懂,所以特意來請教您。”
申岷城覺得對方真的很啰嗦,有話不直接說清楚,搞得自己心里七上八下的。
“有什么問題你就問吧,我這會兒正好不忙,等下可就說不定了。”
左言飛感受到了他的焦躁和不耐煩,他似乎是故意讓他有這種感覺。他在心里切了一聲,才緩緩開口。
“您的工作是法官沒錯吧?”
“是啊,怎么了,不是都你我的名片了?”申岷城明顯有些耐不住性了。
“那么,對于一個縱火未遂的人,該如何判刑呢?”左言飛不慌不忙地說。
申岷城愕然,嗓子眼兒被瞬間堵住。
“縱火?你什么意思?”
左言飛深吸一口氣,開口道:“您夫人最終承認,她昨晚的最終目的是將劉琴的房子付之一炬。”
他總結的干脆利索,申岷城卻聽的戰戰兢兢,手心冒汗。
“不好意思,我們不久前剛離婚了。”他的話語明顯開始有些顫抖,又像在極力擺脫著什么。
左言飛的內心冷笑一聲,認為他離婚的原因大概就是因為劉琴這個女人。
“是么!抱歉。可我剛說的重點好像不是這個吧,或許……您的意思是她的事已經跟您沒關系了?…”
“對,她的事我不想管,我也管不著了。”申岷城冷語。
“嗯,我明白了。但是,您能否給我些專業上的指導呢?就是我剛剛問的,縱火未遂的話該如何判刑?”
電話那頭的左言飛似笑非笑的。
“這種事情,你為什么要管。如果你真的想管閑事,那你去問魏友善請律師吧!我無權干涉!”說完,申岷城果斷掛了電話。
只見聽筒里傳來嘟嘟嘟的聲音,左言飛重重吐出一口氣,臉上帶著一絲挑逗般的笑。
“嘖嘖嘖,真是無情……”
他喃喃自語。手機捏在兩指間轉了轉,思考了片刻。
申珉城這樣接受賄賂的法官,為什么能夠走到今天,自己一定要盡快撥開他的假面。為了他在乎的人,也為了曾經救過他兄妹的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