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峰按照施以薇指示的路線,將mini停在了護理院的門前,一輛黑色大眾車的旁邊。
天色已暗,兩盞昏黃的高燈讓他不太能看清院內的環境,只有股凄涼之感蔓延在他的心頭。
易峰邁入走廊的一瞬間,他皺眉掩住了鼻子,消毒水嗆人。
而后,便聽到傳來有人交談的回音。
他朝左手邊望去,看見遠處有個中年男人的身影正背對著他。
他面前,似乎還站了一個穿著工服的矮小女人。
那個方向,也是他要找的房間的方向。
“真的,我真的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那樣了!”
易峰走進,聽見女護工說了上面的話。
只見那男人重重地嘆了口氣,看向房間的內部。
此時,女護工看到迎面走來一位年輕的男人,怪異地歪了歪頭問他,“你找誰?”
易峰也看向同樣的房間,發現里面空空的。又跟那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對視一眼后,說道。
“好像……不在,算了。”他說完轉身要走。
“等等。”可那男人即刻叫住了他,繼續問道。“你也找這房間里的人?”
易峰回過頭來,上下掃了他一眼,含含糊糊道。“我也……不太確定。”
那男人也打量了他,用嚴肅的口吻說:“我是警察,你最好實話實說。”
而后掏出了自己的證件,擺在了易峰的面前。
易峰忐忑地掃了眼他的名字——劉景謙。
而后他腦子激靈一轉,抬眼笑笑道,“哦!是我們廠長吩咐的,讓我來看看這個人。”他指了指那個房間。
因為易峰剛剛已經從施以薇口中得知,這人是易澤仁廠里的什么愛心扶持對象,只是施以薇也不知道他的名字。
只見劉景謙苦笑一聲,說到:“呵呵,你們廠長是記性不好么?”
女護工也趕緊笑著插話,“是啊,小伙子你弄錯了吧,這個人周六的時候就已經死……”
只聽劉景謙趕忙咳嗽一聲,打斷她的話,沖著易峰道:“一看你就不老實。”
“呵呵。”易峰趕忙尷尬地笑笑,同時心里了撲騰了兩下。
“其實上周廠長就吩咐我了,我就是一時偷懶……給忘了,這不是剛想起來,就趕緊來了么。”
易峰聳了聳肩膀,他胡攪蠻纏的本事,什么時候都能派上用場。
“哼,現在的年輕人……”劉景謙冒出了教育人的口吻,而后又問了句。
“對了,這個鄧先之,真的是當年你們廠門口發現的乞丐?”
聽聞這句話,易峰頓時驚訝地說不出話來,只覺得四肢立刻僵了一下。
鄧先之這個名字,他還清楚地記得。
不就是羅亦那晚告訴他的,那個重要的證人么?
“他叫鄧先之?”易峰想再次確定,他反問了句。
“是啊,你連名字都不知道就來探望人了么?”
“哦,是,是乞丐。”易峰恍惚地對著劉景謙點了點頭,算是肯定,而后撤了撤身子道。
“那……那我就先走了……”他覺得自己無法在呆下去,不清不楚地吐出一句,轉過了身。
看到易峰微妙變化的表情,劉景謙跟女護工對視一眼,也互相說了再見。
易峰沒太聽清劉景謙又交代了什么,只覺得額頭滲出絲絲汗來。
劉景謙跟在易峰的身后,卻無法看到他帶著驚恐的表情。
易峰慢步走著,用力掰了掰手指,感到有些疼后略微回了下頭。
只是劉景謙沒再跟他說什么,從他身邊穿過后又忽地被易峰叫住。
他小心翼翼地問他,還故作一副狡詐的臉。“劉警官,我們廠長,不會犯什么事了吧?”
劉景謙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你想干什么?年輕人好好工作,不要有什么歪心思。”
而后他邁了幾步后又停住,似是考慮到了什么,轉身主動給易峰留了自己的電話號碼,沖著他低語。
“如果你真的發現你們易廠長真有什么異常行為的話,記得給我聯系。”
他拍拍易峰的后背,又問他,“你叫什么名字?”
易峰沒考慮地僵硬開口,“鄭鄭鄭,鄭淼,他的司機。”
說完面不紅心不跳。
劉景謙又對著他苦笑一聲,覺得這年輕人長的挺激靈,可怎么連自己名字都記不清。
……
清晨,靠在電梯間下樓的易峰,還在回想著女護工跟他講的事。
昨晚,待劉景謙走后,易峰又重新找了女護工問話。
“阿姨,我們廠長真是大好人不是,他還救助過別人么?”易峰沖著正在整理的女護工好聲好氣道。
“有沒有救助過,你們廠里的事,你不是應該也清楚么?反正送來這里的就他自己。”女護工抱起疊好的床單說。
“哦哦對,我記得那個鄧先之來這里也有一年了吧?”易峰的眉毛呈波浪狀,瞎扯道。
女護工砸了一下嘴,“啥呀,兩三年也要有了吧!”
易峰的小心臟又被震了一下,抱著手臂的手用力攥了攥手肘。
而后,又在女護工不耐煩的語氣下,舔著臉問了鄧先之的詳細狀況。
易峰越聽越奇怪,怎么偏偏這么巧的剛剛去世!就連女護工自己說著說著也很奇怪。
“平時身體倒是也沒什么大毛病啊。哎,可能是精神上太抑郁吧。”她自言自語道。
若不是察覺時間實在是有些晚了,易峰恨不得直接奔去殯儀館,瞻仰他的遺體。
這會兒,易峰乘坐的是向上的電梯,叮咚一聲在九樓停駐后,他啃了口“茉莉牌”吐司菜葉夾雞蛋,便信步朝著自己的辦公區走去。
部門年經理見他笑笑問好,又跟文員小滿打了招呼后,他一屁股載在了辦公椅里。
食物還在臉頰上鼓囊著,便聽見有人叩了自己的桌角。
抬頭,是孫貝兒在俯視他。
“羅亦找你。”她說完甩著低馬尾,轉身就走。
易峰無奈望著孫貝兒的背影,艱難咽下那口吐司又趕忙吸了口奶。
哎媽呀,那個左言飛肯定搞不定這丫頭——這是易峰的第一感覺。
可緊接著,心里就開始擔心起來。
昨晚他找到鄧先之的事兒……不對,應該是知道了易澤仁私藏鄧先之的事兒……
——還是先不告訴他吧,因為自己也還解釋不清。
易峰舔了舔嘴唇,看四下沒人,便直接推開了羅亦辦公室的門。
他笑著沖這里面喊道,“大早起的你……”
可話剛說了一半,他上揚的唇角就被眼前的景象給瞬間拉了下來。
羅亦立在沙發邊兒,對著他眼簾微抽了一下。
那意思好像在說——我也沒料到,王一天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