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個年輕的小販還是有些遲疑,一臉為難的神色。
心里定是糾結的要命。
他怒了怒嘴,用細長的眼睛四下張望了下。
中年男人嘆口氣后開了口。“那算了,我找別人吧。”他轉身,準備走。
“喂!等下!我先打個電話。”年輕的小販有所動搖,舔了舔沒什么血色的唇。
他撥了電話,吸溜著鼻子,來回跺了兩步。
但似乎電話那邊沒有人接。
“要不你留個電話,等我聯系上那人,再跟你聯系。”掛了電話的小販有些惋惜地說。
那男人眨了眨眼睛,也看著有些遲疑。
“我要先知道他能不能滿足我的要求。”他開口道。
“這你放心。”小販胸有成竹。
可對面的男人笑著搖搖頭,還是一副想走的樣子。
小販嘆了口氣,不能讓到嘴邊的鴨子飛了,他抿了抿嘴唇,下定了決心。
“大叔,你跟我來。”他一邊說著,一便快速將地上的東西塞入了旅行袋。
那男人達到目的似的勾勾唇角,跟在了小販的身后。
出了地下道的時候,背后已是一片漆黑。
寒風呼呼地,雖不算大,也讓人覺得冷颼颼。
小販把手握成拳頭放在嘴邊,呼著哈氣取暖。
準備再次掏出煙的時候,卻發現剛剛那煙已經在兜里折斷了。
他孩子氣地嘆息一聲,轉臉,便看見走在他右側的男人遞給他一包沒開封的軟包中華。
小販眼睛亮了下,知道攤上了有錢的主。
他大大方方地接下,心里放松了警惕,也暗自高興,覺得這下能過個寬裕的年了。
他們在一處破舊的平房前駐足,不遠處有個正在喂雞的大媽喊了他的名字。
“小騰!晚上別讓機器發出聲音,吵死人了!”
“知道了大媽!”小騰彎彎細長的眼睛,開了鎖。
屋子里的景象讓那個男人挺震驚的。
靠墻擺著的,像是一臺用于機械加工的器械。
他不太知道器械的名字,但應該是機床一類的東西,跟化工廠的裝備截然不同。
器械的后方,發黃的墻壁上貼著幾張手繪的圖紙。那男人踱步靠近,發現那是槍支零部件的手繪圖。
不僅有小型的,還有步槍。
繪制的很精細,讓他意想不到。
只是不知為何感覺是鏡像圖,難道是左撇子?
除了這些,還有一個讓他興奮地發現,就是在圖紙的左下方,那個繪制圖紙的人向畫家一樣署了自己的名字,一定也是為自己的作品感到驕傲。
“怎么樣?是不是很專業,堪比專家!”小騰在那男人的身后突出了有些興奮地聲音。
男人沒回答,只是點了點頭。而后瞟了眼另一側墻便擺放的上下鋪,看了看手機的時間問小騰。
“他一般什么時候回來?”
小騰也掏出屏幕已經裂掉的老舊手機,“快了吧!”
他的話音還沒落,便聽見了鑰匙開門的聲音。
當門被打開,門外的禿頭男人霎時間一臉的驚慌,他看到有個陌生的男人,先是憤怒,然后憎惡地瞪了小騰,罵了他一句。
“你這混蛋東西!”
小騰一臉的無辜,細長的眼睛瞬間睜大了些,他看了眼那個中年男人準備開口解釋什么。
卻被剛剛進門的禿頭男人像抓了只貓似的,一把拎出了門。
反鎖。
“你是誰?”他對著那個中年男人厲聲問道,眼睛里露出兇狠的目光。
那男人絲毫沒有畏懼的神色,上下掃了他一眼,視線停留在他少了拇指的右手上皺了皺眉頭,說道:
“你眼神不太好啊,跟蹤了我幾天了,這會兒又認不出來了?”
禿頭男人吃驚地瞪著眼睛,發出一聲瘆人的冷笑。
“呵,易澤仁啊,你挺厲害!”
“你也挺厲害的,杜康。”易澤仁向后掃了眼他畫的圖紙。
那是在前兩天,易澤仁敏銳的察覺到了什么。而后,對他進行了反跟蹤后獲取到了相關的信息。
這個人,跟地下道的攤販有所接觸。
“別廢話了!”杜康噴著口水說。
易澤仁抱住了雙臂,冷眼盯著他開門見山地問道:“王一天給了你多少錢?讓你跟蹤我。”
只見聽完這句話的杜康,開始大笑起來,沒想到易澤仁這么快就識破了他。
“哈哈哈,你們這幫人,覺得錢可以操縱一切是不是?”
易澤仁砸了砸嘴巴,并沒有理會他的話,他繼續開口道。
“不過,你應該也算完成任務吧?原本打算要干掉的那個鄧先之,不過已經死了不是?”
聞言,杜康對著他冷哼了一聲,沒想到這點易澤仁也猜對了,他壓低嗓音說:“易澤仁,你真是快人一步,手段挺毒啊,半夜就沒有遇見那人來索你的命?”
易澤仁面不改色,他的手指在手臂上敲了敲,冷冷地說道:“想必你應該已經告訴王一天吧,那下一步,我是不是要備著把手進行槍自我防衛?”
他等著杜康的反應,可杜康卻僵在了那里。
片刻后,他用略微顫抖的聲音說:“你明知如此,竟還膽敢找來這里!真是活膩歪了!”
可易澤仁盯著他的雙眼,頓了頓,不慌不忙道:“那個孩子,不,那個小騰他是你什么人?”
“別來這套!”杜康沖著他吼,他根本不想打什么感情牌。
易澤仁惋惜似的嘆口氣,掃了一圈室內狼藉的環境,說:“我覺得小騰應該繼續上學才行,他的手藝應該被你教的不錯,應該用在正當的地方。”
杜康做出了忍無可忍的表情。“用不著你在這操心!我根本跟那野孩子不熟!”
這話,像跟鋼針似的刺痛了貼在門外的耳朵。
同時,也無情地刺進了小騰的心里。
他渾身抖了下,僵硬地挪開了頭,撒腿跑開了。
易澤仁挑了挑濃眉,黑眸始終盯著杜康,氣勢完全占了上風。
杜康自覺情緒有些無法控制,他快速挪到了桌邊,手指顫抖著抓起了桌子上的玩具手槍。
“你趕緊滾,別再跟我說一個字,不然我現在就干掉你。”杜康又抓了兜里的鋼珠,塞進了玩具槍的彈夾,而后扣動了扳機,對準了易澤仁心臟的位置。
易澤仁做出畏懼的神色,可發現杜康的手仍舊在抖。
他嘆了口氣,然后伸手,從胸口的口袋里掏了張自己的名片,晃了晃,塞進了杜康握著玩具槍的指縫中。
對著他說:“放心,警察不會找來,你記得有空了就跟我聯系,我覺得你下半輩子應該會比現在過的好。”
說完,他緩緩抽出了杜康手中的玩具槍,在手里擺弄了兩下。
杜康沒再做什么動作,他的表情,讓易澤仁認為他正在斟酌自己的話。
“真是漂亮的小玩意兒,送我吧。”
易澤仁笑笑,把玩具槍塞進了大衣的口袋,又從褲子的口袋里又抽出卷紅票票,塞進了杜康握著名片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