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茉莉特意提前了四十分鐘出門，是羅亦昨晚特意交代她的，也是他們提前約定好要一起看那段視頻的。
易峰吃過午飯就不見了人影，昨晚他很不情愿地對茉莉說：“茉莉親，我沒辦法陪你們去看電影了，我要加班，便宜了羅亦那家伙讓他陪你去吧?！?/p>
“什么？我可不敢，我又不會游泳，怎么去醋缸里撈你出來?！避岳虿逯?，趾高氣昂地對他說。
“哈哈，現在茉莉同志的覺悟挺高啊，值得表揚，來，發個大紅花戴戴！”易峰一把拉過茉莉，賜了她大腿寶座來坐，又在額頭上賞賜了一口大親親。
“算了算了，他的手都那樣了，不方便出門。我自己陪他們去就行，反正也不一定能有什么結果。而且山山肯定會告訴姨夫我跟誰出來的！”茉莉一邊擦著腦門的口水，一邊嫌棄地推開了他。
“你就不會威脅山山么！就說你敢告訴姨夫，我就在你爸爸面前說樊志宇的壞話！而且我已經跟羅亦交代過了，萬一真的有什么狀況，他會替你擋子彈的，還有……吃喝玩樂的錢讓羅老板全包了吧！”
說完，只見茉莉一臉壞地扭過了頭，沖著易峰笑：“這倒是個好主意！不過能有什么狀況？其實目的只是想更加了解他們兄妹兩個。”
易峰若有所思地斜了斜眼睛，“嗯，所以羅亦會幫你一起的。”
此時，易峰提到的那個人正在五樓影院大廳的休息區回復著工作的信息，昨晚他正在和羅小五拼積木，便收到了易峰發來的微信——
“交給你個重要的任務，明天陪我的茉莉公主看電影，要像個騎士一樣保護好她知道么？”
羅亦撇了撇眉毛，易峰這家伙還真把自己當國王了？不過也正好，應了孫貝兒和茉莉在電影院偶遇的話。
“您呢？您是要率領百萬大軍去出兵打仗么？”羅亦也給他回了條，而后就收到易峰不又要臉的一句話——
“這就不是你等下人要操心的事兒了！退下吧！”
……
羅亦回憶完，收起了手機，也收起了工作。
抬眼，正巧看見茉莉正掛著陽光般笑容朝自己走來。
她白色的高領毛衣外面套了件淺駝色的長款大衣，寬腿的牛仔褲下是在“藍鯨”那晚濕透了的黑色高幫匡威。
視線先是落在了羅亦又重新包上紗布的手上挨著他而坐后，那有意望著羅亦的眼神像是有問題要問出口。
他們都提前了四十分鐘出門，就是想探討接下來的事情。
……
“那么，可以試著讓小五來玩玩具！”昨天，茉莉對羅亦說了這么一句話，但他似乎不太明白。
“玩玩具？”羅亦反問了一句。
那是昨晚他們從醫院出來，吃完了日式咖喱之后，茉莉給羅亦遞了瓶礦泉水，看著他吞下了兩顆消炎藥。
羅亦則被盯的有些不好意思，被泉礦水嗆了一下，他不得不笑笑道。
“你怎么了茉莉，沒關系啊，手已經不疼了，你不會還在內疚吧?！?/p>
只見茉莉咬了咬指甲，琉璃似的大眼珠子轉了轉，又從包里掏出了羅小五的畫兒，說：
“其實剛剛想讓孫貝兒看看的……”語氣有些惋惜。
羅亦也順勢瞅了一眼畫兒，“你別太在意了，順其自然就好。走吧，我送你回去，省的易峰瞎操心?！?/p>
“呃……等下?！避岳騾s阻止了他，接著磕磕巴巴地說：
“我我我……我想告訴你件事情?！彼齼筛持讣庀嗷c著，眼睛像擺鐘似的左右搖晃。
聽到這話，羅亦正在推動汽車檔位的手停了，又將其重新放回了字母P上。
茉莉也沒再糾結，她覺得告訴羅亦也沒什么錯，畢竟是羅小五那晚親口講的事情。
或許他知道之后，對這件事情會更有把握。
她一邊用相對婉轉的語氣說著，一邊看到羅亦的眉心逐漸刻出深深的紋路，茉莉不得不暫停，封上了嘴巴。
她一時心里又有些愧疚，覺得這件事對他來說肯定難以接受。
“抱歉，不管怎么說，我都覺得你有權利知道。我也是考慮了很久……”茉莉輕聲說。
“沒必要道歉茉莉，謝謝你告訴我?！?/p>
茉莉望了眼他誠懇的表情，也不覺得他有在埋怨自己。
“正是因為這樣，小五才會畫了那些畫不是么？”
茉莉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而后便聽見羅亦得出了不知道算得上是推理還是猜測的結論。
“我明白了，原本我還我以為那只是我的臆想，但現在我終于搞懂了一些細節，而且我認為小五會說是自己殺了媽媽，說不定……是有人教他的，對，就是虛假記憶！”
就在羅亦一邊聽茉莉娓娓道來的時候，他竟想起了徐樂曾經跟他描述過的事。
是有關于一起誤判的案件，原告因為心理醫生的誤導產生了一段虛假的記憶，才導致他在自己身上植入了那些根本沒發生過的事情，并相信那是不爭的事實。
“虛假記憶？”茉莉也快速回味個這個詞，她突然想到，之前在茗山書，在一本有關腦神經的雜志上看到這個詞語。
大概意思同羅亦告訴她的一樣。
茉莉咬了咬下唇，感到斷掉的繩索被鏈接了起來，她又對羅亦道：“你記得之前易峰將餅干送去阿姨寵物店的那次么？其實餅干它根本沒什么毛病，只是為了想證實那晚阿姨會不會知道什么，但最后好像沒什么結果。”
羅亦微微點了點頭，“嗯，想起來了，他第二次來接餅干的時候我倒是知道，還一起在我媽媽那里吃了飯。那時候就有所察覺了么？”
“嗯！”茉莉附和著點了點頭。
兩個人一起追溯了一下當時的情況，茉莉又緊接著說?！澳敲矗覀兛梢栽儆猛嫱婢叩姆绞皆囋嚳矗梢悦?？”
“玩玩具？”羅亦看著茉莉一副及其認真的表情，一時無法理解。
“對，不用再逼迫小五畫什么畫兒了，而是用玩玩具的方式，比如角色扮演，孩子們都特別熱衷，也很擅長。”說完，茉莉便伸出了左手，看向羅亦問道，“你有筆么？”
“有?！绷_亦打開儲物箱，掏出一支漂亮的白色Lamy筆。遞給她，但他不知道茉莉要做什么。
茉莉打開筆帽，開始在左手除拇指之外的四個指頭肚上畫上了不同的人臉，也跟別代表了不同的人。
畫完后，她依次活動著手指的關節說：“從食指開始，分別是王琦，孫貝兒，樊志宇和羅小五?！?/p>
羅亦聽著，十分好奇地湊過了頭。發現五官被畫的很可愛，一眼便可以看出他們四個人的特征。
“接下來可能需要你這個爸爸的來講故事了，就按照你腦子里認為的真相來編個故事?！?/p>
“我編故事？不太明白啊……”羅亦難得覺得自己的腦袋不夠用，他有些迷茫地望著茉莉。
茉莉也湊近他，壓低了聲音。“你是不是覺得孫貝兒和樊志宇他們對王琦做了什么？”
羅亦沒有猶豫，肯定地點點頭，發覺到茉莉正在陷入思考。
停頓了片刻，茉莉像是靈光一閃一般，又對著羅亦說：“我想到了，就用小五喜歡的元素，這樣他應該不會有什么壓力。”
“什么？火箭么？”
“嗯！我告訴你該怎么做，然后你用視頻錄下來，我們一起看看孩子的反映吧?！?/p>
羅亦繃緊了嘴唇并點點頭，開始聽茉莉繪聲繪色地編起了故事，并用上了她的指頭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