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輛藍色的雷克薩斯，橫沖直撞地闖進了中山醫院的大門。
電話里，施以薇只聽到茉莉簡短地概述，說是易澤仁受了點小傷。
可越這么說，她反而就越覺得不對勁。
施以薇正心驚膽戰地要往停車場拐。
便看見易峰從主樓的門向外沖了出來。
他步伐很快，后面緊跟著的那個男人似乎是想要追他。
施以薇心里一揪，不顧后面車追尾的風險，趕緊踩了剎車后，下車喊了易峰的名字。
易峰聽見了喚自己的聲音，他只是循聲對上了施以薇的目光后，腳步沒停地朝著另一側的停車場跑去。
他身后的男人也慌張地望到了施以薇，但沒有顧得上打招呼，就趕緊去追易峰了。
施以薇見他們如此慌亂神色，心跳不自覺地加速。
在后面車的不停催促下，她趕緊回到車中，發動，去了停車場。
……
“13樓，外科，1307室。“是茉莉發給施以薇的微信。
走廊中，她的步伐急促，回蕩著高跟鞋的清脆聲。
病房內，茉莉似乎已經聽見了有人越來越靠近的聲音。
肯定是施以薇沒錯了。
茉莉趕緊抹抹眼睛，從易澤仁的床邊起身后，立刻去給施以薇開了門。
“媽媽……”茉莉輕喊了一聲，卻發覺自己嗓子有些哽咽。
施以薇察覺到了茉莉微紅的雙眼，然后視線就落到了病床上躺著的人身上。
她立刻走近，看清易澤仁的臉，瞬間有點控制不住自己情緒，那情緒抑制著她身體，只能呆呆地愣在那兒。
易澤仁的脖子被包扎的嚴嚴實實，雙眼緊閉，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就算此刻心電檢測儀上易澤仁的心跳正常，可施以薇自己的心跳卻亂的不像樣子。
大概察覺到施以薇根本沒心情問到底出了什么事，茉莉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她。
不知道自己想好的那番說辭，有沒有足夠的說服力。
“茉莉，等下你就直接告訴阿姨，是一個孩子調皮，玩玩具槍的時候不小心射中易伯伯的。別讓她太擔心。”
羅亦是這樣交代茉莉的，此刻他腦子里也是慌亂。
可茉莉雖然點了點頭，但似乎覺得這個理由實在有些牽強。
施以薇那么聰明的人，會相信這個表面上的真實情況么？
一旁，易峰緊攥著手，看著剛被推進病房蒼白著臉的易澤仁，同時在聽醫生講述他的情況。
他發現，那醫生口罩范圍外的半張臉，也顯露著深深的疲憊感。
聲音在口罩里悶悶的，說：
“哎，那顆鋼珠啊正好穿透了他的動脈，失了不少的血，不過還好你的圍巾救了他。”
易峰的嘴唇抖了抖，有氣無力地說了聲“謝謝”，又聽見醫生緊接著說：
“放心吧，今晚要留人繼續觀察，有情況了馬上叫我。”
這句話算是安撫了眾人的心，易峰差點流下淚來，這才抽空去洗掉手中的血。
羅亦緊跟著他去了衛生間，看到他正對著鏡子用水搓自己的下巴。
那被稀釋的紅色液體，順著他的指縫往下流。
又在白色陶瓷的水池中，打著旋地被沖入了下水道。
當他轉過身的時候，就直接伸手去掏了羅亦的車鑰匙。
拐進病房，跟茉莉說了一聲后，就誰也不顧地朝電梯間跑去。
“喂！你要去哪？”羅亦加速追他。
可易峰沒理，他正死死盯著電梯上緩緩跳動的數字。
“你可別做什么傻事啊，要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說。”
羅亦說著，想去搶車鑰匙，卻被易峰一手擋住，聽到他低沉著嗓子說：
“我現在就是要去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羅亦嘆了一聲，無奈地跟著他一同鉆進了電梯。
深知他當下的狀態，定是沒辦法好好開車。
……
聽完茉莉告訴了自己事情的經過之后，施以薇果然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她的目光從易澤仁的臉上移開，緊皺著眉心反問：
“什么？玩具槍？”
“嗯！好像是那種違法的仿制槍。”
茉莉說話時的眼神，有些飄忽不定。
施以薇聞言，向后欠了欠身子，疑惑的目光又落在了易澤仁的臉上，搖了搖頭，說：
“事情肯定不會這么簡單，你覺得呢？茉莉。”
茉莉眨了眨眼睛，發覺無言以對。
視線也只能定在易澤仁身上，只希望他早點醒過來，聽到從他嘴里說出來的事實。
……
小雪依舊，路上有些劃。
奔馳車在警局門口來了個急剎車，
還沒停穩，易峰就從副駕駛上推門而下，直像陣風似的奔二樓的審訊室。
這地方，他似乎比誰都熟悉。
羅亦根本來不及叫他，只好趕忙去找停車位。
可就在走廊上，易峰就被那個卷毛的警察給攔了下來。
他手里捧著保溫杯，上下打量易峰，問，“怎么又是你？”
“徐樂呢？是不是在那個房間？”易峰的聲音急促。
“他正忙著呢？你做什么？”
“忙著的就是我的事，是不是在審訊一個孩子？你快讓我進去。”
“不行！別瞎搗亂！外面等著！”卷毛警察推著他。
此時，羅亦的腳步也在他們的身后響起，他氣喘吁吁地追了上來。
看見易峰是試圖說服那個卷毛警察讓他進去，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吵吵。羅亦也只好勸說他不要打擾警察辦案。
“外面在吵什么？”審訊室的門被推開了，徐樂的腦袋同時探了出來。
一同出來的，還有那個女警察和小騰。
但是他們互相對望了一眼后，女警就押著他就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了。
易峰一眼認出了小騰，充滿怒視的眼神似乎燃燒出火焰，罵他的聲音便回響在整個走廊。
可他的身子是被三個男人拽著的，似乎無力去揍到小騰。
但小騰的背影看著不為所動，他的肩膀微微抖了抖，似乎是做出了笑的表情。
“你給我安靜！在這吵吵有什么用！你想知道原因么？來！我告訴你！”
徐樂用力按住易峰的肩膀，直接將他往辦公室里拽。
“什么原因！難道不是因為那家伙是瘋子么？”
易峰滿臉氣急敗壞的神情，被徐樂拽著向前。
羅亦也緊跟著他們，而后，便看見徐樂停住腳步。
他轉過身，悶聲對著易峰的臉說：
“你知道么？那個女孩說，你爸爸……殺了他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