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點睡覺吧,別管我們在哪兒啦,我不會把你爸爸賣了的。“
……
羅小五的電話手表的屏幕里有兩張臉,一個是他餅干爸的,但另一個不是他爸爸,他也是第一次見。
剛剛羅亦猶豫了半晌,接通了他兒子的視頻通話后,還沒剛打完招呼,就被徐樂一張臉從旁邊擠了進來。
“唉唉唉,讓我看看你兒子像不像你。“他一臉好奇地向前湊著。
羅小五看見個陌生男人的臉突然貼在他爸爸的肩上,內向的性格又展示了出來。一時沒敢打招呼。
“帥小伙,晚上好啊。哎喲!你怎么這么可愛呢。“
徐樂這邊倒是沒客氣,生怕這孩子記不住自己的臉一樣,伸著個頭猛進往前湊。
嗯!這娃的眼睛真大,臉真圓,還有跟他爸一樣的小酒窩,單邊兒的。
徐樂的腦子里盡是美好,但就在想到他媽媽的時候戛然而止了。
然后,羅亦就被徐樂擠的只剩半張臉,加一個耳朵。
“你別讓那孩子晚上做噩夢行么?“
易峰的小煙嗓從車后座慵懶地低聲飄出來。
他可沒想著要跟羅小五視頻聊天,這會兒根本沒心情。
可羅小五耳朵靈的跟貓似的,他餅干爸的獨特聲線被他逮個正著。
羅小五隨即眉毛一揚,喊了他一聲。
徐樂一陣納悶,沒聽清。
“餅干吧?小五,你想吃餅干么?“他還以為這孩子話還說不清楚。
羅亦冷笑了一聲,心也緊跟著冷了,想著這親爹的席位怕是在羅小五心里不太穩啊!
“給給給,他干爹。“他手向后一伸,電話塞進了易峰的手里。
自己去接應肯德基外賣了。
同時望了眼四樓。心想這左言飛不知道跟孫貝兒聊的怎么樣了,不知道他能不能從她嘴里套出點什么。
易峰不太情愿看見羅小五也掉了顆門牙的嘴,因為那一瞬間讓他想起了錢羿丞還在與病魔搏斗的女兒,夏夏。
還有,他還沒能接受剛剛易澤仁告訴他有關他爺爺的事情。
除了他那句“我見到羅亦爸爸時,他確實還活著之外“,易澤仁還說,
“那晚,羅文望非要給我送什么傘,我等了他半天,都沒見個人影兒,只能抄了那條近路回去,結果,路上就……“
易峰渾身像是綁著枷鎖。
“喂,這孩子問你話呢沒聽見么?“徐樂戳了戳對著手機發呆的易峰。
下一秒,就聞見羅亦就帶著他期盼已久的肯德基全家桶的味道,一同鉆進了車里。
“啊?什么?你早點睡覺吧,別管我在哪兒啦,不會把你爸爸賣了的,他又不值錢!“
易峰都沒聽清羅小五的問題,就這么敷衍了句,把電話塞還給了羅亦。
但徐樂聽清了,他抱著桶,捏出個雞腿。
“切,人家問的是他親愛的茉莉老師在哪兒,誰問你了?“
羅亦也斜了他一眼,手握雞翅。
哼!你才不值錢,還自作多情!
……
……
雨水強行趕走了秋末的氣息,強拽著初冬的痕跡迎面襲來。
身上一哆嗦,雖然有些冷,竟沒覺得那雨水打濕了衣袖。
這地方雖是陌生,但又似乎聽說過。
徒步走在一條泥濘的土路上,好像在尋找什么。
路邊是菜地里,似乎種的是白蘿卜,這是猜測。
眼前,好像出現了她想要找尋的場景。
便急匆匆加快了腳步,正好趕上自己想看到的那一幕。
眼前是易澤仁正背對著茉莉,渾身被淋了個透濕。他腳下,是個血淋淋的男人。
茉莉不忍看,自動將那人打了個馬賽克。
但其痛苦的聲音,卻傳了過來.
雖然聽不清,但意思好像是說--有輛黑色的汽車撞了他,快救他。
茉莉感覺有股力量在推著自己,她想就救他但無能為力。
易澤仁似乎也沒反應,他根本看不見身邊的茉莉。
而茉莉卻把他的神情看的一清二楚。
那明明就是一張看似痛苦萬分,卻難掩莫名興奮的神色。
手中,沒有摸到易澤仁的觸感,可心中的悲痛卻真真切切,難以釋懷。
茉莉在折疊床上睡的本不沉,此時她猛然睜開雙眼,瞳孔在黑暗中聚焦后,才意識到那是夢境。
易澤仁正安安穩穩躺在病床上的。
朦朦朧朧的,她像是聽到了房間外有敲門聲。
茉莉撫了撫仍舊怦怦跳的心口,一邊擦汗一邊走到了門邊。
她揉揉眼睛,剛擰開從內反鎖的開關,便突然察覺到這敲門的風格跟易峰不太像啊。
而且,竟沒叫自己“茉莉親“。
“哪位啊?“茉莉提高了警惕,確定醫生不會這時候來。
而門外那人,聽見是年輕女人的聲音,也產生了一絲疑問,可很快,他就猜出來是誰了。
他笑著,“是茉莉么?“
這聲音很是陌生,但卻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
“我來看看你爸爸,我是小五的外公啊。“
茉莉一懵,小五的外公?王一天?
幸得她此時反應快,心里來了句“fuck“!兩指一擰又反鎖了門。
他怎么來了?而且是這個時候,一屋子老弱病殘的!決不能讓他進來。
腦子一轉,道。
“哦!王一天啊,我不是茉莉,我是施以薇,這么晚了確實不太方便,而且易澤仁睡了,你改天再來吧。“
茉莉故意換了個聲音,她貼著門,屏息凝神的,覺得冒充施以薇更有說服力。
也顧不上易澤仁是不是醒著了。
門外的人則歪了歪嘴巴,半天不知道說什么。瞅了眼時間,好像是有點晚了。
“那,好吧。就把東西放這兒,我先走了,擇日再來。“
茉莉沒想到會這么輕松,她嘆出口氣,翻著眼皮說:
“嗯,謝謝了。“
可此時,竟沒想到自己有機會和他當面對峙。
還以為會聽見他離開的腳步聲,但并沒有,而是又傳了來他的講話聲。
“我說小薇啊,易澤仁怎么傷的啊?嚴不嚴重啊?“
一聽那語氣,就不是真心實意問的。
茉莉也正納悶,他是怎么知道的。
“受傷?沒有啊,就是……闌尾炎。急性闌尾炎。“
茉莉故意扯了慌,此時,她也在暗光里,看見易澤仁的身子動了。
而門外的人卻瞬間傻了,“……闌尾炎?不是……“
茉莉集中了精神,“不是什么?誰告訴你易澤仁受傷的?“
門外的人卻笑了,“是你妹夫陳宏偉啊,他說你老公被一個孩子的仿真玩具槍給射穿了脖子。“
這句話讓茉莉的腦子一嗡,不是因為陳宏偉居然會告訴王一天這件事,而是陳宏偉知道的版本,根本就不是這個。
她清楚的記得施以沫告訴陳宏偉的話,“就是一個孩子玩玩具,好像飛鏢什么的吧,脖子就被割傷了,真是熊孩子。“
茉莉深吸了口氣,強狀鎮定,說:
“那大概是陳宏偉瞎猜的,易澤仁脖子被包著,是因為落枕。“
“落……落枕?“
緊接著,茉莉理了理亂掉的呼吸,補充道。
“真的不早了,你該回去了。“
門外的人算是徹底凌亂了,他也收了收結成了團的思路。
“哦!是!那好吧,我走了。“
王一天的聲音一停,茉莉便聽見他離開的腳步聲。
此時茉莉的頭皮正麻著,她知道易澤仁醒了,快步走到了他的床邊,坐下。
不用開燈,也能看清他的臉。
而后聲音急切地說:
“爸爸,那個小騰和王一天之間,會不會有什么聯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