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上午，從垃圾填埋場回來后，左言飛故意裝了頭疼。

其實他頭是挺疼的，只不過不是生理疼，而是被那輛貨車未知的線索搞的頭腦發脹。

“啊，是嗎?年輕人要多注意身體啊，你看這狀態就是熬夜了吧?“

他的搭檔老劉拍了拍左言飛的肩，見他貓在桌子上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就找了另外的搭檔出警了。

他們前腳一出門，左言飛就開始胡亂忙活了一通，隨后開了輛警車，直接去了他認為的那個最有可能的地方。

那是在從垃圾填埋場臨走前，那位挖掘機司機突然叫住了他后，獲得的線索。

“小同志，你們等一下。“

背后傳來了聲音，使得左言飛和徐樂止了步，這時徐樂才突然想起，自己將手機充完電后，好像直接把充電器也塞進兜里了。

“啊……對不起對不起，剛剛腦子有點懵，把您的充電器給順走了。“

徐樂忙道歉，將充電器還給人家的時候，卻看見他略帶否定地擺了擺手，喘著氣說道:

“不是不是，就是你剛剛問起的那輛貨車，我想知道你為什么會問起它。“他指著左言飛。

沒想到這個司機居然就方才的問題反問了自己，左言飛和徐樂相視一看后，說:“其實我們是警察，在調查一起失蹤案。“

這話引得那司機陡然瞪大了雙眼，帶著疑惑地語氣說:“如果你這么說的話，我也覺得那車愈發可疑了。“

“是么?怎么說?“徐樂趕忙問道，不想錯過任何一個細枝末節。

“因為之前好像完全沒見過那車，再加上剛剛聽別的工作人員說，那司機來的時候根本沒啃聲，就私自倒了一些垃圾走人了。而且他的外貌跟你告訴我的形象吻合，很高很壯。不過這是我后來好奇問了才知道的。“

徐樂轉了轉眼珠，覺得他講述的內容并非毫無收獲，“那如果想要找到他倒了什么垃圾，還有可能么?“

“那，簡直夠嗆啊，你沒有看到這兒的規模么，早就與別的垃圾混為一潭了。怎么?難道你覺得你們要找的人會被倒進這垃圾池里么?哎呀，也太嚇人了吧。“

那司機說著，雙手撫了撫起了雞皮疙瘩的手臂。

“那我就再問一遍，你確定沒看到他車里還有別人吧?“這是左言飛的話，但他明白，就算樊志宇真的在車里，也不會輕易被別人看到的。

但之所以問，是為了再次確定自己的想法。

結果，那司機的回答跟他預料的一樣。

“不過，我看那車那么破，是不是到了報廢的年限了呢。“這是那那位司機轉身前，隨口講的一句話。

“報廢?“這個詞匯在左言飛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因為在那車視頻影像中，他雖然看的出那車破，卻并沒有聯想到“報廢“這個概念。

“嗯，對啊，你不知道么?這附近就有個汽車報廢廠呢。而且那火車離開后似乎也是朝著那個方向去的。“

就是這句話，給徐樂和左言飛，提供了下一個重要的線索。

而左言飛此刻前往的，就是那個地方。

……

……

“我還以為你是真心實意來道歉的，沒想到你認為我的心是鐵打的，這么多事情壓破著我，你還讓我來上班，真是無奸不商。“

通往公司的電梯里，孫貝兒對著一旁的羅亦絮絮叨叨的，還順手捏掉了白色大衣上的黏著的一根長頭發。

“是為了你好……“羅亦低聲擠出這句話，有點同情自己的耳根子。

“切，當初想趕我走說是我好，現在讓我來還是為我好，你說話能不能有點原則。“孫貝兒的語氣似乎是真的生氣，八百年前的事兒還揪出來講。

翻舊賬?這女人們是不是都喜歡翻舊賬?

我還不是為了讓你暫且從霧霾天走出來，還不是為了不引起別人說三道四的閑話。

出了電梯，羅亦跟在孫貝兒屁股后面一陣唏噓，自己的好心當了驢肝肺了。

羅亦正想著，再抬頭時，孫貝兒的影子已經不見了。

公司里場景還是一如既往，有忙的像狗的人，也有閑的像豬的人。

羅亦剛剛路過的那間辦公室里的人，也不知是在忙還是在閑。

門縫里，只見他正在堆著副強人所難的笑臉在打著電話，羅亦覺得他那是隱含著某種狡詐。

難得見他在公司。因為最近大部分時間，他應該在負責公司的分部。

方才，自己余光瞟過的時候，那人打著電話的同時，好像也故意望了自己一眼。

羅亦沒在意，剛來到自己辦公室的門口，就看到聶康政端著咖啡杯，從L型走廊的垂直的方向笑臉走了過來。他好像，剛從孫貝兒身邊離開。

這家伙為什么整日都堆著張假笑的臉，羅亦沒想理他，徑自推開了門。

雖然知道聶康政可能會纏著自己，且一定會問昨天自己讓他去找孫貝兒的原因。

但此刻，羅亦正想關門，聶康政果然不要臉的同他一道擠了進來。

“有事兒?“羅亦睨視著他。

可聶康政沒問起孫貝兒的事，而是說了另外一句話:“今天趙晉達怎么來了?我剛剛看到他在辦公室里面打電話。“

“我怎么會知道呢?你不是跟他很要好么?“羅亦說著脫去了大衣，但他的視線卻不由得被辦公桌上堆積如山等著他簽字的文件們所吸引。

好吧，這才半天沒來，這桌上陣勢是不是想把我帶進工作的墳墓。

一旁，聶康政也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在他的辦公桌上停滯了兩秒后，有點想替他分擔，但又沒那么權利。

“呃，不是啊，我現在哪里還敢面對他呀，趙晉達不是來找你的么?他沒跟你說么?“

聞言，羅亦疑惑地擰了下眉毛。

“找我的?“那多半是分公司的事情吧，他心里這樣想。

接下來，沒想到聶康政會直接反鎖了自己辦公室的門，道:

“哎呀，他向我問起你時的表情挺詭異的，你留意點吧。“

“詭異?不會是還在意你跟趙美東的事兒。“羅亦卷起了襯衣的袖子問他，只是沒想到這聶康政還是好心來提醒自己的。

聶康政一臉無奈正要開口，就聽見了門外的敲門聲。

然后他立刻伸出根手指在空氣中點了兩下，快速地說了句“他來了他來了“，而后就趕忙抓起了對面辦公桌上的兩個文件夾，抱進了懷里。

那樣子，有點像在看偷看漫畫書的學生，突然發現后門的窗戶里有班主任的臉。

羅亦皺著眉，在他裝的像模像樣后，對著門口說了聲“進“。

門縫里，果然探進來的是趙晉達的身影。

聶康政趕忙裝作在檢查文件的鬼樣子，跟趙晉達嘻嘻哈哈地打了招呼后，就臨陣脫逃了。

只是趙晉達這人，還從來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