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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瓔珞舞

丹粟

九重華宮之上,鳳瀟聲動,熏風四處彌散之際,只見彩色光暈流轉,悅耳歌聲已從鎏金殿宇內緩緩流淌而出。

一池碧水倒映著一排排墨色翡竹,池面上幾只仙鶴正彎下修長的脖頸去啜飲,一名清俊儒雅的白衣男子正端坐在池畔,他的膝上放著一把樣式古樸的赤弦琴,他修長白皙的手指在琴弦上來回撥弄著,余音裊裊之間,池面上的漣漪向遠處緩緩漾開。

這里的靜謐與鎏金殿宇群落處的熱鬧形成了鮮明對比。“今日乃帝君壽辰,翊圣君不去宴飲,反而在此處逍遙?”話說間,一名身著墨色長衫的男子劃過水面翩然而至,他有些玩味地望著池畔的白衣男子,兩條劍眉斜飛入鬢,看起來有些風流的味道。

坐在池畔的男子始終沒有抬起頭來望他一眼,只專注著撫琴。見他無動于衷,他旁邊那人復正色道:“翊圣,時辰快到了。”

只聽“錚”的一聲清脆響過后,白衣男子膝蓋上方的九弦琴已然斷了一根弦。他緩緩抬起頭來,眼眸內有忽明忽暗的光芒閃爍:“我知道……”下一瞬,一道光芒自天際滑過,那白衣男子已不見了蹤影,徒留那著墨色長衫的男子在原地搖頭嘆息。

虛空內有一道光芒輕微晃動,只見九重天宮上的白衣男子已經出現在了終南山山頂,他的眼神不斷變幻,他似是陷入了某種不好的回憶中,有凄涼在眼波之中流轉。他嘴里喃喃道:“阿丹……”

翊圣君真身乃上古神獸玄武,有他在的國土必定風調雨順,民泰順遂。他降生的地方是終南山——又西百七十里,曰南山,上多丹粟。出焉,北流注于渭。獸多猛豹,鳥多尸鳩。”山上多猛禽,猛虎獵豹隨處可見,最兇狠暴戾的莫過于尸鳩了,就連猛虎獵豹遇到它都要刻意避開,普通人更是不敢雷池一步。

終南山上還生長著一種名叫丹粟的植物,丹粟可解清熱解毒,因這里千百年來未曾有人涉足,可見滿山遍野的丹粟在風中搖曳。

翊圣君的本名叫靈樞,這是他給自己取的名字。當時他已經有九千九百九十歲,只差十年便可修成人形。終南山乃四方靈氣聚集之地,加持萬年累積的日月精華得以孕育出他這般獨一無二的神獸,同時他也受制于終南山——未修煉滿一萬年之前不得踏出終南山半步,否則便會形神俱滅,靈樞對于這一點嗤之以鼻,這還得倚仗帝君他老人家定下的規矩——人間誕生的神獸必須修煉滿一萬年方能離開。

這九千年來,經歷了多少個日日夜夜、多少個春夏秋冬更替與四季輪轉,朝看霧來晚聽風聲,從晨光熹微復到明月高懸,談不上孤獨寂寞,只是他早已厭倦了這般無聊的生活。

一日他睡在一塊光滑的青石板上,萬里晴空無云,有清風將丹粟發出簌簌的響聲。靈樞再次睜開眼眸時,丹粟從中一抹紅色光暈流轉,一名紅衣女子的虛影也漸漸浮現出來,她端坐在丹粟叢中,如瀑青絲漫過了腳邊,她的膝蓋上放著一把赤弦古琴,白皙修長的手指于琴弦上翻飛舞動,淡淡光華在琴上流轉,周圍的丹粟隨著悠揚的琴聲肆意擺動腰肢。

只是她的面龐始終是模糊的,靈樞想要看清楚她的模樣,在他跨出腳的那一瞬畫面如同泡影一般瞬間便消失了。他緩緩睜開眼眸,看見太陽在頭頂發出柔和的光,他撇了一眼丹粟叢中并沒發現什么異樣,原來這一切都不過是他的夢罷了。

靈樞只覺得有些新奇,這九千年來他還未曾做過這么怪異的夢,那紅衣女子是誰,為何會出現在他夢境里?

正當他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打算繼續睡覺時,前方的丹粟叢中有一抹紅色光暈開始流轉,漸漸凝成一名女子的虛影,下一瞬,紅光沖天而起,絢麗光彩向另一個方向去了

靈樞只覺有些好奇,便也化作一道流光朝那個方向飛去。丹粟隨風發出沙沙的響聲,只見一名身著紅衣女子躺在丹粟叢中,如瀑青絲遮住了她的容顏,靈樞走了過去:“你沒事吧?”

似是聽到了他的聲音,那女子從地上緩緩坐起身來,有暗香浮動,風過,丹粟似乎都有了意識一般隨意伸展著腰肢,似是正在表達著興奮。她的相貌極美,眉心有一株丹粟的紅色印記,美眸清越如水,她輕啟薄唇:“你是靈樞?”空靈的聲音似乎從另一個時空傳來。

靈樞有些錯愕地愣在了原地,半晌他才揚揚爪子道:“你是丹粟?”

紅衣女子展顏一笑道:“不錯,在我即將修煉成人型的前一日,我還說夢里怎的會有一只玄武來打擾我呢,原來是你。”聽到她這嗔怪的話語,她身邊的丹粟隨風而我,似是在跟她說著什么。

靈樞覺只得有些莫名其妙,明明是她擾了自己的清夢,為何要賴到自己頭上?他剛要反駁,對面的女子道:“它們說了可以原諒你。”

這話頓時堵的靈樞啞口無言,自己跟這樣的人計較什么?他只覺得無奈地抬腳便往前面走去。

這便是靈樞和丹粟的第一次相遇,似羽隨風逝,花葉落寧遠,朝看霧來晚聽風聲,在此后的十年之中,他們一直相伴。

丹粟總是坐在花叢中彈一把赤弦古琴,那是她伴生法器,一共有九根赤弦,每一根都可控制人的不同情緒,只是對神毫無作用,靈樞慷懶地睡在青石板上,聽著她彈琴。悅耳的琴聲很快便可以將他帶入夢中,夢中也是這樣一片丹粟花海,暗香浮動中光影輕輕流轉著……”

和她在一起的這十年,雖不過彈指一瞬,卻讓靈樞頭一次有了珍惜的心情,也許是她悠揚悅耳的琴聲,也許是當她問自己你最想要什么時眸中的清澈。

他告訴她自己想做一些有意義的事,因這九千年算是百活了一場,他想要好好的活一次,當時丹粟答了一句:“好,我陪你。”

十年期滿,靈樞化成人型的那日,方圓百里天空中的流云都被染上了一抹七彩色,平時終南山上的那些躁動的猛獸都變得安靜起來,就連一向只在天空中飛翔的尸鳩都停在了陸地之上,竟都向化作人型的靈樞躬身行禮。

他懸浮在半空中,目光落在了山下一個路口處的馬車上,只見馬車上走下來一個穿著華麗衣袍的男子,他朝著半空中的靈樞開口:“神君既已脫離終南山,何不去做一件有意義的事呢?”知道靈樞能夠聽得見,他仿佛能夠看穿靈樞的心思一般繼續道:“神君所想在姝濟都可以做到。”

靈樞的眼神微動,看著那華服男子同身邊眾人皆跪了下去,他往丹粟的方向望去,只見她輕輕點了點頭。靈樞當下便答應了華服男子的請求。

夕陽掩映下錯落有致的鎏金殿宇發出璀璨奪目的光彩,放眼望去,亭臺樓閣,軒窗水榭應有盡有。靈樞站在皇城的最高處向下俯瞰——他的愿望終于要達成了嗎?

“你想要做什么,便去做,少些顧慮,就算錯了也不要后悔。”靈樞才發現身邊多了一個人,依舊是一席緋紅衣裙,額間的紅色丹粟印記此時在夕陽的掩映下顯得有些撩人。

靈樞看著在風中颯颯作響的旌旗,眼神微動,終是什么也沒有說。

丹粟一直都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其實他們并不只相處了十年,在很久很久以前,當她開始有意識的時候便一直陪在了靈樞的身邊。

靈樞不知道的是,多少個春夏秋冬四季輪轉,朝霞日暮與斗轉星移之間,都有那位名為丹粟的女子相伴,

這世間除了丹粟恐怕再沒有人能比她更了解靈樞了,于他而言,他們相處不過短短十載光陰的白駒過隙。可于她而言卻要追溯到更久遠的年歲。

天地初開鴻蒙時,帝君將第一顆玄武神獸的種子引入了終南山,靈氣從四方匯籠過來的那天,丹粟也開始有了意識,帝君覺察到了她的存在,便賜予了她一把赤弦古琴。

“今日我便賜予你這把琴,在萬年之后將會有一場神魔大戰,介時玄武的作用是非常重要的,望你能替本君督促他,讓他經歷萬年劫之后,能正式位列仙班。”

丹粟在風中輕輕搖曳著,以回應從另一個世界投射過來的帝君虛影:“多謝帝君抬愛,我定不負您之所托。”

往后無數個日日夜夜與四季輪轉,這九千九百九十年來,她始終在陪伴在他的身側,只是他并不知道罷了。

遠處城樓上的旌旗隨風搖曳,發出烈烈的響聲,當夕陽燃盡最后一抹殘紅,當道路兩旁都綻放出璀璨光芒時。靈樞終于開口道:

“謝謝你,丹粟。”

當日,戰鼓聲齊震天的十里疆場之上,硝煙彌漫成了一個碩大的帷幕,將那一抹銀色率領的軍隊與敵軍分割在了兩端。

城樓上一席緋紅長裙在風中搖曳,此時面若桃花的女子蹙起了眉頭。

盤桓在衛國西北部的北國是一支以少數民族為主的國家,男子大多驍勇善戰且精通騎射,但他們的人數和衛國差得太遠。距離他們上次侵擾衛國邊界龐城已經過去了十年,經過十年期的休養生息與暗中的招兵買馬,囤積曲奇,實力早已非同小可。

而衛國因為十年前勝了北國而士氣大振,朝野上下和軍隊的人心也早已渙散,衛國在第一場仗中便敗下陣來。

消息傳入宮中的那天,靈樞正坐在桌案前喝茶,丹粟則坐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撫琴,靈樞的手忽然一抖,只見從杯中飛濺出幾滴茶水灑落在了桌案上,琴聲戛然而止,丹粟停下手中動作抬起頭來望著他道:“你打算怎么做?”

“我自有打算。”說著他便化作一抹青色光影消失不見了。

丹粟自然知道他要求做什么,他滿腔熱血,此刻正是衛國生死存亡的當頭,他自是去向衛帝請命,親自帶兵出征吧。

丹粟掐指算了算,距離和帝君約定的日子也越來越近了,她的眉頭皺起,似乎是在掙扎什么。

此時此刻,十里疆場一片廝殺聲響徹云霄,火光接連天地,如同巨蛇吐著耀眼的芯子,似乎下一刻就要吞噬半中天上那輪光華逐漸暗淡下去的圓日。

丹粟一動不動地站在城樓上,她始終望著戰場中央那抹銀色在迅速往前移動,靈樞雖暫時失去了法力,但他比竟是神獸血脈,驍勇善戰的他手持利劍,所過之處敵人紛紛倒下。

她相信他一定能夠獲得最終的勝利,可她的心依舊懸著,畢竟失去法力的靈樞已和凡人無甚區別,要說不受一點皮外傷,那是不可能的吧?

當天空中彌漫的滾滾濃煙漸漸散去,夕陽也緩緩從地平線沉落下去,丹粟看到戰場中那人舉起了寫有“衛”字的鮮紅旗幟,風吹起旌旗獵獵作響,點點碎金使紅色的旌旗顏色更加鮮艷奪目。

看到這一幕時,丹粟懸著的那顆心也終于落了下來,不知何時,靈樞已經在她心底占據了如此重要的位置,也許是某個星辰在天幕閃耀的夜晚,她與他在同一片夜空下,聽嬋與風鳴的聲音。亦或許是那天夕陽西下時,少年的背影跌落了碎碎的日光,以及那三個字——謝謝你。

如弦如歌,在她的心底輕輕敲響。

她想啊,如果這一切便是所謂的命中注定,她不忍心看到他受到傷害,哪怕最終的代價是自己形神俱滅。

靈樞班師回朝的那天,皇城道路兩旁站滿了前來迎接他的百姓,他一臉淡然地騎在馬背上,仿佛周圍的喧鬧聲都與他無關,他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抬起頭向某處望去,只見一席緋紅衣裙的丹粟站在一戶人家的房頂,眼波流轉,顧盼生輝,她額間的那朵丹粟印記依舊美得動人心魄,靈樞忽然想起了終南山上隨風搖的情景。

此情此景,彼此遙望凝視的瞬間,縱使有千言有萬語,隔著的時間洪流與茫茫人海,有些話語彼此都已心照不宣。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眼底有似有水波般溫柔流轉,丹粟也朝他露出嫣然一笑,普通人是無法看到丹粟的存在的,他們也有些好奇地隨著靈樞的目光望向屋頂,那里卻空無一物。

兩人相對無言,片刻靈樞拽了一下韁繩,馬又緩緩往前走去。

靈樞表面上看著沒事,實則他還是受了不輕的傷,他能瞞過一眾人都眼睛,又怎能瞞得過丹粟的?她望著他肩膀上如蜿蜒而下的巨大傷口,忍不住嘆息道:“你為何要如此逞能?”

靈樞只輕笑一聲:“小傷而已,無需掛懷。”

“仗著自己是神獸,自愈能力不錯就可以隨意讓自己受傷了么?”說著丹粟加重了幫他扶敷藥的力道。

縱使是靈樞也忍不住嘶了一聲:“輕點……”只見他的眉頭微微蹙起。

丹粟這才放輕了力道,手卻有些顫抖:“我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輕易讓自己受傷了。”

他輕輕“嗯”了一聲。

時光翩躚,轉眼之間又一個十年過去了,少年的俊朗的眉目又多添了幾分成熟的味道,這十年光景間,大大小小總共打了五場仗,每次都是靈樞親自帶兵出征,而每一次都是得勝歸來。

他已經被衛國百姓稱之為戰神了,立下如此多的戰功,自然身受百姓愛戴,遠在西北部的北國被靈樞率領的軍隊多次擊退,早已沒了抵抗的余力,于是退回了自己原來的駐地。

他的聲威和光芒已經不能讓人忽視了,甚至一度超過了衛帝的聲望。這怎能不招惹衛帝的猜忌呢?

于是衛帝開始處處打壓靈樞,并且一而再再而三地削弱他的兵權,一開始靈樞也并未掛懷,可時間越久,衛帝的打壓沒沒有減弱絲毫,反而呈現愈演愈烈的趨勢。

丹粟知他心中的苦悶,她只覺得憤懣,惱怒自己的無能為力,惱怒自己不能為他分解憂愁,她只能日日為他撫琴,希冀能撫平他心中的豎起來的芒刺,眼看著和帝君約定的日子也迫在眉睫,她只覺心亂如麻。

這夜,丹粟坐在殿頂,望著幽深的夜晚,此時已是深秋,寒風呼嘯而來,刮起她的衣角獵獵作響,今夜天空中沒有一顆星子,有一滴淚從她的眼角滑落,她最終還是暗暗下了一個決心。

令天下人都覺得荒誕的事情是,衛帝因靈樞不聽從他將軍隊撤回五十里的命令,下令要將他處決,那日衛帝將靈樞召進宮中,將召令擲到了他腳邊。

“靈樞,朕命你立刻將軍隊內遷一百里。”衛帝臉色陰沉地望著他道。

“皇上,萬萬不可,若將軍隊內遷百里,只要北國找到機會,便會一舉反攻,到那時……”

哐當,一只琉璃瓶子突然在靈樞的腳邊摔得粉碎:“朕說什么便是什么,何為君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靈樞算是什么都明白了,他無非是想找到一個理由殺自己罷了,他的心是徹底涼了,對這個昏庸的皇帝已經沒有了任何希望可言。

他緩緩閉上眼睛:“那皇上先把我殺了吧。”

那是一個晴朗的日子,靈樞跪在斷頭臺上,抬起頭望向天邊,只見天邊劃過一道璀璨的紅光,那抹流光飛了過來,卷起地上的靈樞便往天上飛去。

扼腕嘆息的百姓都歡呼起來,這是天降神跡啊,說明靈樞命不該絕。

淙淙的溪流邊,身著白衣的靈樞全身散發著頹喪的氣息,面若寒霜仿佛是一只失了靈魂的偶人一般。

丹粟只覺得心中鈍痛,原本今日便是靈樞歸入仙班之日,但是她不忍心看著他死,如果他真的到了天界,他便會永遠忘記曾經有一名叫做丹粟的女子,她真的不愿看到這樣的情景發生。

所以今日哪怕是違背帝君的意愿她也要逆天而為。

“靈樞,你在心目中一直是一個頂天立地的人,衛國有這樣一個君王,恐怕很快就會面臨流離失所的困境,南有蠻夷,北有胡羌,內外具有憂患。你難道忘了你跟我說過你最大的心愿是什么了嗎?你要讓人間再也沒有戰亂,你要讓百姓都過上安居樂業的日子,這些你難道都忘了嗎?”

溪邊的白衣男子渾身一震,掩面彎下腰去:“你說得對,我的心愿還未達成,不能倒下……”

馬蹄踏起地上的揚塵飛舞,絲絲細雨從天空中落下來,丹粟的青絲上落滿了細小的水滴,筆間充斥著丹粟獨有的芬芳,靈樞只覺得無比心安,這是他們靠的最近的一次。

往后都不會再有了。

六日后,靈樞將衛帝斬殺在了劍下,他理所當然地成了衛國的王。

他開始不斷征伐,南平蠻夷,向北徹底收復了胡羌,又相繼吞并了其他幾個弱小的國家。

丹粟一直在背后默默支持他,每當他征伐勝利歸來時,丹粟便會為他撫琴,只是他們單獨相處的時間也越來越少,靈樞將自己的時間更多投入了征伐當中。

他變得越來越陰郁,脾氣也更加暴虐,直到他一統江山的那天。

他們一起站在城樓上看著旌旗在風中飄舞,夕陽的碎金一點點染紅天邊流云,有鳥兒從天邊飛過。

“王,你成功了,丹粟真為你感到高興。”丹粟朝他嫣然一笑。

他也露出難得的笑容,只是這笑容有些冰冷,丹粟輕輕蹙起眉頭。

他開始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甚至開始誅殺婉言勸諫他的大臣,征伐無度,使百姓苦不堪言。

直到一日傍晚,靈樞的眼眸里充滿了血絲,他拿著鋒利的劍在大殿之中到處亂砍。

丹粟停下撫琴的動作,跑過去抱住像是瘋了一般的他:“靈樞,不要……”

他抬起手將手里的劍猛然刺入了丹粟的背,她滿臉不可思議地望著眼前之人,他……已經入魔。

她踉蹌著站起身來,顧不得血流如注的傷口,掌中紅色光暈流轉,她口中喃喃念著什么,將陷入狂亂狀態的靈樞定在了原地。

下一瞬,她結了一印將手掌拍在了他的胸口上,丹粟的身體也變得越來越虛幻,她的眼角有眼淚滑落:“靈樞,請不要忘了我,好嗎?”

沖天光柱在大殿上空亮起,這一刻,大地上的萬物都靜止了,在靈樞睜開雙眸想要抓住什么時,只抓到了一片虛空,丹粟可清熱解毒,她用自己的生命挽救了他,可她自己卻鴻飛明明,永遠消失在了天地之間。

靈樞做出一個環抱的姿勢,眼角的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掉落,帝君的幻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若不是她的一意孤行,也不會落得如此結局。翊圣君,是時候回歸你的本位了,本君需要你在未來的仙魔大戰中助我一臂之力。”

靈樞忽然冷笑一聲:“我知道你可以就她,若你不愿就她,那我隨她一同離去便是,什么天下蒼山,與我們何干呢?”

“你……”帝君動了怒火,“翊圣,你知道你在說些什么嗎?只是為了一名女子,你太讓本君失望了。”

“若不是看在你是仙魔打戰的決勝關鍵,我并不會救她的。”

靈樞黑色的瞳仁里有芒閃爍,他在心里苦笑一聲,留下丹粟的命,這已經是帝君的仁慈,自己不能再奢求太多。

“多謝帝君。”

靈樞即將離開凡間時,他回過頭去最后望了一眼終南山,大片大片的丹粟在風中搖曳著,似乎是在跟他告別。

他的腦海里忽然涌現出那抹緋紅的身影,她的音容笑貌猶如在眼前,眼波流轉顧盼生輝……

他將她的赤弦琴變作一枚玲瓏剔透的紅色玉佩掛在了腰間。跟隨帝君的投影往九重天的方向奔去。

從回憶之中清醒過來,靈樞將腰間那枚玉佩重新變作赤弦琴,落在了那塊他經常睡覺的大理石上。

他盤膝坐下,輕輕撥弄著琴弦,悅耳的琴聲余音裊裊,前方有紅色的光暈流轉,片刻便化作了一名女子。

靈樞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待他抬起頭來時,竟滿臉是淚。

丹粟朝他露出燦爛的笑容:“祝賀你,終于達成所愿。”

“沒有你在,就是我達成所愿,又怎會快樂呢?”

葉之梵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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