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黑得很早，鹿念走到站牌下等車，九點多的公交車已經是末班車，車上人很少，慘白的燈光昏暗，天邊小雨嘩嘩不停。
雨滴打在車窗上，留下一道長長的水痕。
外面風聲雨聲，車內安靜無聲。
到站的時候，鹿念剛下車就見到一個人影走過來。
鹿蝶漂亮的臉從陰影中顯現，眉頭皺著：“今天這么晚？”
都快九點半了。
平時鹿念最晚九點二十就到了家。
鹿念走上前去，臉上帶著笑：“嗯，今天下雨，車開得慢。”
鹿蝶領著她一路回了小區，路上邊走邊說：“你看我給你買的衣服派上用場了吧！這天氣，你不穿毛衣穿啥！”
鹿念聽她鬼扯，嘴角浮出無奈的苦笑：“嗯，就算這兩天不能穿，等十一的時候也能穿了。”
鹿蝶聽到這臉色更沉：“瑪德，今年十一我不能放假了。”
“為什么？”鹿念的眉頭不自覺擰起。
“艸，我們公司新總裁出差，說要帶我們銷售部的一個人去了解情況，我們部主管老婆十一那幾天老婆待產，于是這事兒就落我頭上了。”
兩人到了家門口換鞋。
鹿念聞言臉色倒是好了，轉而安慰她：“帶你出去工作也是歷練你，別不高興了。”
“我還用得著歷練？”鹿蝶斜睨她。
鹿念見風使舵：“對對對，你們老板有眼不識泰山，到時候你出差的時候記得閃瞎他的眼。”
鹿蝶平時愛吹，實際上自己有幾把刷子還是心知肚明的，于是輕咳一聲摸摸鼻子：“那倒也不必。”
鹿念哼著歌進了門吃茶幾上的櫻桃，兩姐妹堅持不懈的吃了這么多天依舊沒能吃完，洗干凈的櫻桃顆粒飽滿，清香怡人，一口咬下去又甜又水，真不愧水果貴族。
當天晚上，校園貼吧里那個斷更了一天的帖子又開始連載。
樓主依舊是啊啊啊啊啊的土撥鼠尖叫。
下面也終于有了人回復。
不想寫作業：樓主，練氣功呢？
我愛學習天天摸魚：居然還他媽是個連載貼？收藏了收藏了
星星點燈：等著樓主打臉的那一天
嬌嬌軟軟：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想寫作業：……又瘋一個？
時間轉眼就過，很快就到了月考那天。
星期一進教室以后座位都被排好了，每個考場四十個人，五列八排，位置和位置之間隔了好大的空。
任媛媛來了以后就隔山望水，看著她哭喪著臉：“這周末我就沒離開過書桌嗚嗚嗚！覺也沒睡好！我感覺我頭發都快掉光了！”
鹿念看了看她濃密的秀發，“那倒沒有，你頭發還是很多。”
任媛媛還準備說話，窗戶邊走過一個清瘦的身影。
她轉而悄悄湊到鹿念座位旁說小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李絮兒這兩天看起來挺虛的，跟被人打了一樣。”
鹿念隨之看過去，李絮兒臉色蒼白，平時總愛抹著唇膏的嘴唇干澀開裂，那雙清澈的眼睛下一片青黑，十分沒有精氣神。
她說：“可能是壓力太大了吧，畢竟月考了。”
“對，”任媛媛垂頭，“還有家長會，這么一想我也好虛。”
“你虛什么？”裴舒白一來就聽見任媛媛的牢騷，這個星期大家之間更熟悉了點，任媛媛也能和裴舒白江行傅寧說上兩句話。
她嘆了口氣：“女生的心思你別猜。”
裴舒白：“……學委，她怎么了？”
鹿念難得起了玩鬧之心，也跟著嘆了口氣：“女生的心思你別猜。”
江行剛把書包扔卓兜里，聞言似笑非笑的戳戳她：“喲，是不是哪個不講文明的小癟三氣到咱們文明辦主任了？”
鹿念：“……那倒也不是。”
裴舒白在對面哈哈笑：“癟三是不是傅寧，這龜孫一天不罵兩句爹媽就不能活。”
傅寧隨手扔過去一本書：“去你媽的！”
江行一腳踹過去，臉上掛著散漫的笑，眼神調侃：“嘖，剛說了不講文明，還在咱們主任面前明知故犯呢？”
傅寧憋屈的垂頭：“對不起主任，是我的錯。”
鹿念：“……”并不。
是我的錯。
我不該說那句話。
江行又一腳踹過去，挑眉：“主任也是你叫的？”
傅寧無辜中了兩腿，慘然哀嚎：“好的好的，學委，學委成了吧！”
江行舌尖舔舔虎牙，看著前面呆滯了的人，笑著琢磨兩秒，爽快點頭：“可以。”
傅寧：“……”
叫學位都不成的話那你怕不是讓我叫她喂。
……或者嫂子？
臥槽！
傅寧默默摸了把胳膊上的雞皮疙瘩。
鹿念無奈的嘆了口氣，掏出一會兒要背的語文書，后背被戳了戳。
男生的手伸了過來，骨骼分明修長白皙，他聲音散散淡淡，帶著幾分幾不可聞的笑意：“借根筆唄，學委？”
鹿念從筆盒里拿出一根筆水充足的黑筆，放在了男生伸在旁邊的手上。
月考之前，每個同學的桌面都被收拾干凈，阻隔前后桌同學面對面交流的書立也別放到了后面的柜子里，所以江行和鹿念之間沒有任何的阻礙物，他隨便的一個伸手就能伸到鹿念的胳膊邊。
江行非常滿意這樣的相處方式，于是一個早自習借了三次橡皮，三次演算紙，三次語文書。
鹿念：“……”
有點煩。
七點半的時候同學們相繼收拾了東西去各自的考場，一班自然是第一考場。
江行年級第二，坐在靠墻的第二個位置，鹿念則在旁邊一排的倒數第二個。
很快，吵吵嚷嚷的走廊靜了下來。走廊上聚集在一起的同學們各自走向自己的考場。
八點鐘響，監考老師發完了試卷，同學們紛紛低頭答題。
一天就這樣的過去，考完數學很多同學都在唧唧喳喳的對答案。
“你選擇最后一道選什么？”
“啊？你選的這個啊？怎么辦，我選的……”
“大題難嗎？”
“還成，除了最后一道的最后一問不太確定，其他的都還行。”
“臥槽，我大體第一題居然都算錯了！啊啊啊！我捅死自己算了！”
“我比你還慘，我立體幾何算錯了！！這么簡單的套公式的題我都錯了！”
鹿念：“……”
旁邊各式各樣的聲音都有，任媛媛打出了考場就捂住耳朵，神神叨叨的念我不聽我不聽。
唐嬌嬌也沒跟男朋友一起去吃飯，而是跟在了兩個人身邊慢悠悠往食堂走過去。
整個校園都被月考的氛圍所籠罩，來來往往的同學們三句話不離考試，偶爾有人激動地說兩句關于運動會和十一長假的事，但是因為月考的恐|怖氣息太濃，也都沒了下文。
因為月考，老師要判卷子，所以這兩天的晚自習直接不上了，鹿念在學校吃完晚飯直接坐車回了家，自然也就不知道夕陽西下的校園內，有個拎著奶茶在座位上等她等到了七點的校霸。
校霸冷著臉喝了口涼了的奶茶，默不吭聲的釋放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