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帥哥柳澄明經(jīng)過先前沿途交流，已大概了解這位年紀輕輕的“斷妖鬼”留白大人。
甭看他處事時英明睿斷，對敵、救人的手段似乎層出不窮。
然而說到普通常識，那隨便拽個堡寨里的孩子，都要比他強上許多。
即便以柳澄明過盡千帆的人生閱歷，也很難想象出，究竟是怎樣古怪的成長經(jīng)歷，才會造就出如此奇葩？
所以柳澄明根本不用像以前面對其他御者那樣，開口前先思慮再三，把有的沒的全琢磨清楚，再慎重表達。
跟眼前這位“斷妖鬼”大人說啥事，“直截了當、務求詳盡”按照這八個字原則，應當準沒錯。
因此柳澄明根本不用等留白開口，眼見他臉上微露不解之色，立刻順嘴就開始詳細解釋：
“大人或許是從未看過熬煮兇妖肉的具體情形，故而對此有些不大了然。
兇妖軀體遠比人類強橫，自然筋腱更為粗壯、肌理更為強韌，甚至有些還帶有或強或弱的毒性。
要把很難撕扯吞咽的兇妖肉，熬煮到酥軟無毒，好供人食用的程度，絕非易事。
除去針對不同種類兇妖，調配出不同類型輔料之外。熬煮的時間也很重要。
通常熬煮一鍋兇妖肉，即便各種輔料齊全，能大幅縮短熬煮時間，最少也需要花費十八個小時以上。
這就意味著接近兩天兩夜的長時間熬煮。當然，若只是耗用時間較長，那根本不是問題。
問題在于兇妖肉本身味道濃烈，即便混雜多種輔料，熬煮之際仍然無法徹底遮掩。
同時大多數(shù)兇妖的嗅覺，又遠比人類敏銳得多。熬煮兇妖肉期間，極易引來周邊兇妖族群大規(guī)模圍攻。
所以若非準備萬全，尋常邊鎮(zhèn)堡寨，等閑不會自行熬煮獵獲的兇妖肉。
多數(shù)將其用來與大城交易，或上交抵消部分稅款。”
老帥哥柳澄明話說到這里，自己也覺得這等難題未免太大。
先前自家興奮過頭的種種表現(xiàn)，其實都屬于不切實際、忘乎所以。
只是親手獵獲到如此巨大數(shù)量的兇妖肉。偏偏又看得到、摸得到，就是吃不到。
這讓柳澄明無論如何不能甘心。
他愁眉苦臉，反復糾結半晌。才猶豫著再次張口建議：
“留白大人，眼下是深春小年，天氣和暖。這些兇妖肉肯定等不了下次支援前來，就會變質腐爛，根本無法用于交易。
若是任由其平白……，實在太過可惜！
不如咱們把每鍋兇妖肉的份量，限制在十斤以下。如此熬煮起來，或許不會引動太多兇妖前來圍攻。
我從現(xiàn)在起連續(xù)熬煮，咱們能搶出多少就算多少。總比全都浪費掉要好些。您說呢？”
柳澄明說完，臉色變得愈加忐忑。似乎他本人都對自己的建議，沒有什么信心。
留白聞聽柳澄明給出這等二百五建議，差點都被他給氣樂了。
此番總共獵獲三十余只兇妖，還大多是體型彪悍的蒼鬢鎖麟妖。每只重約五、六千斤。
因此即便剔除骨、血，凈剩下的兇妖肉總重量，起碼也要超過十萬斤。
那么按照柳澄明建議，每鍋十斤兇妖肉，熬煮十八個小時。
趕在兇妖肉全部變質腐爛前，能煮出五十斤、還是八十斤？這能管個蛋用！
看來人不管有多老成，也照樣會關心則亂。
地球上，老鼠看見老鼠夾子掛著的香餌什么樣；歲星上，此刻的柳澄明就是個什么樣。
他明知眼前是坑，可偏偏舍不得不往坑里跳。
留白手捻額頭，多少覺得有些心累。
當然，如此難題，留白一時間也想不到太好的解決辦法。
但他現(xiàn)在最關心的，其實是熟兇妖肉實際價格。
既然熬煮不易，必然價格不低。所以他沒去理會柳澄明的缺心眼建議，轉而向他詢問熟兇妖肉賣價。
按照柳澄明的了解，熟兇妖肉在大城售價較低，約為十二枚靈元每斤。因為大城往往無懼兇妖圍攻，可隨時自行熬煮。
而那些沒能力自行熬煮的邊鎮(zhèn)堡寨，兇妖肉價格不但奇高，接近三十枚靈元每斤。而且多數(shù)時候，還有錢也買不到貨。
留白聽完熟兇妖肉價格，心底不禁略感酸楚。
即便是十二枚靈元每斤的“低階”，也不是原身家里能消費得起。
從小到大十幾次，以兇妖肉輔助修煉的經(jīng)歷。
意味著原主親爹留百川的紈绔無賴形象，登時變得親切慈祥了許多。
若非他當年整日介在丹青門中舍下臉皮，成年累月撒潑混賴。
原主以一歲半（十八小年）的年紀，絕無可能蘊養(yǎng)出足夠數(shù)量靈旋。
那么等留白穿越過來后，即便有魔筆“描魂”認主，也沒辦法一夜間突破晉升為橫蠻本命御者。
……
當然，如此高昂的價格同時也意味著，太歲東洲幾乎所有普通煉體者。終其一生都很難有機會，食用兇妖肉來輔助蘊養(yǎng)靈旋。
因此也就難怪，老帥哥柳澄明見到兇妖肉，會激動到這般缺心眼的地步。
留白收斂心中感慨，側頭向身旁始終未曾搭話的阿蘇看去。
他一時間想不到解決辦法，是因為沒有足夠的見識。
但身旁這位專業(yè)吃鬼至少幾千年的奇特存在，最不缺的，應當就是見識。
阿蘇眼見留白側頭矚目，自然知道他有相詢之意。當即扁了扁嘴角嗔怪道：
“你瞅著我做什么？我是能吃鬼，可又不吃兇妖，完全不搭界好不好。
其實你自己就有辦法，只看你愿不愿意罷了。”
她口中這樣說，目光卻撇向準亭衛(wèi)署方向。
留白順著她的目光示意轉頭瞧去，腦海中稍加思索，立刻猶如被一道電光，劃破了眼前重重迷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