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筱筱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遇到這樣的事。
這個清晨是她的噩夢,她穿了她喜歡的白裙子,梳了她喜歡的發型,滿心歡喜要去見她喜歡的人,現在卻要與一個光膀子的陌生男人對陣周旋。
所幸沈亦清沒有真上來抱她,他像參加健美大賽一樣,先是凹了胸肌造型,接著又鼓起手臂的肌肉,趙筱筱一臉茫然且恐懼地看著他……
可能是覺得熱,沈亦清又彎下腰撩起了褲管,露出兩條濃密的大毛腿,一個蹬腳不出意料地又展示了腿部的肌肉……
趙筱筱懷疑自己遇到了智障。
后來分析此位犯罪分子的心理活動時,閨密云蘇說:“他是覺得自己很帥,篤定你會愛上他的孔武有力?”
“你這么說我已經無法直視‘孔武有力’這個詞了……”
“恕我直言,他是有色心沒色膽,看透了你色欲熏心,一把持不住就會貼過去,畢竟按你這么說他還是挺有料的。”陳恒則是一針見血。
“我哪里色欲熏心了?”
“隨隨便便翹班赴陌生人的約,我再也想不出什么詞來形容你這個舉動。沒出事算你走運,要是遇到超級無敵變態狂,把你軟禁或摘掉你的器官,或把你拐賣掉,你這輩子就算完了。”
趙筱筱直冒冷汗,陳恒說得沒錯,要是對方心狠手辣,她肯定是回不來了。
她原以為這是一次主動靠近愛情的浪漫之旅,卻忽略了人性的丑惡,如果不是那陣敲門聲,她篤定自己的后半生會就此滑入深淵之中。
正在沈亦清沒有下限地引誘趙筱筱之際,門口傳來一個男人急促的敲門聲:“亦清,在嗎在嗎?”
見有人來,趙筱筱像土撥鼠似的朝門口用力吼道:“在啊!”
沈亦清嚇得臉色大變,迅速轉身沖進了臥室。
“快開門,我要上廁所……”
敲門的人話還沒說完,紅了雙眼的趙筱筱就隨著門的打開出現他面前。
趙筱筱猛地推開這個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男人,沖到電梯間狂摁電梯,直到電梯門關上的那一刻,她發軟的雙腳才終于支撐不住癱坐在地上。
“你怎么人家了?”傅斌問,敲門的是他。
慌亂套上衣服的沈亦清一臉陰郁道:“你怎么來了?”
“我來上廁所。”
“樓下不是有洗手間,用得著來這里?”
“我就是順道來看看,你剛才做什么了?”
“我哪里做什么了,今天剛認識的,非要跟著來我這,趕她走她就哭,我也沒轍。”
“這話從你嘴里說出來我怎么不信呢?你向來是來者不拒的。”
“愛信不信!”
“控制好你自己,別等犯了事追悔莫及。”
“你見我犯過啥事?都是你情我愿。行了,你上完廁所趕緊走。”
“好自為之。”
驚魂未定的趙筱筱在回到藍天下的那一刻仿若重獲新生!
正巧陳恒打電話過來,她眼淚狂飆:“你怎么才打電話來啊?我遇到變態了。嗚嗚嗚嗚嗚……”
“你先別急,現在是什么情況?”
“我跑出來了。”
“你在哪?我現在過去!”
“別來了,我再也不想待在這里了,我要趕緊打車回去,嗚嗚嗚嗚……”
“你傻啊,趕緊報警啊,別讓壞人跑了。”
“可是他沒對我做什么啊,就是脫了衣服站我面前,我沒有證據……”
“啥玩意兒?”
“不跟你說了,我要趕緊跑,免得他追上來。”
趙筱筱發誓這輩子她都沒跑那么快過,遠遠超過了大學時候體測的最快速度。而在11樓的樓道窗口,傅斌看著這個像風一樣的女子,不禁笑成了豬叫:“真傻。”
趙筱筱剛來時傅斌便注意到了,他放下手中的相機,心想這個女孩笑起來真好看,陽光都停留在她眼睛里。
雖然第一眼看上去不算特別驚艷,但越看越順眼,高挺的鼻子讓她在這座南方城市里占據優勢,特別是皮膚還白得發光,不高不矮的身材凹凸有致,站在自己的旁邊剛好合適。
傅斌不自覺地想起“世間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別重逢”這句話。
嗯,俗了俗了。
趙筱筱回到公司樓下的第一件事就是點了杯奶茶,委屈地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給陳恒聽,并在他的見證下給沈亦清發了微信:“變態!”
“想碰瓷?”
沈亦清這句話把趙筱筱氣了個半死,她顫抖著繼續打字:“去死吧!”說完就把對方給拉黑了。
陳恒問她打算怎么辦,趙筱筱想著這件事不能就這么算了,但報警是無望了,沒有證據還是自己主動去的。
找人去堵他?可以暴制暴是犯法的,并且不知道對方底細,如果是道上混的,反被堵就難看了。
發條微博譴責他?可自己是翹班去的,被同事們知道了指不定怎么說呢。最要命的是公司里還有勁敵,要是她們找準了空子和沈亦清聯合起來搞事情,那就更麻煩了。
想來想去,趙筱筱發現真的是沒有什么辦法可行,只能安慰自己能保住清白已屬不易,也沒有什么大的損失,干脆就咽下這個苦果得了。
但越想越堵得慌,從一開始的憤怒變成了無能為力,從一開始詛咒沈亦清變成了罵自己蠢,趙筱筱成功地將怒火引回到自己身上。
“算了,我還是洗洗睡吧。”趙筱筱哀怨地嚎了一聲,一頭扎到了桌子上。
“你把地址告訴我,我幫你去教訓他!”
聽到陳恒這句話,趙筱筱又有了淚意:“還是別了,打架是犯法的,萬一把你抓進去就難搞了,反正我也沒損失什么。”
“你慫得可真快。不過你能這么想最好了,好好反省你自己。”
“知道了知道了,憋說話了。”
給了趙筱筱十分鐘的時間平復心情,陳恒又開口道:“這件事完了哦?待會就要上班了,上去之前我們先談談工作的事吧。”
“什么事啊?”趙筱筱又是一臉驚恐,裝作一副生活不能自理的樣子,完全把頭埋進臂膀里,“等我緩過來再說,我現在還心有余悸呢。”
許久未見對面有動靜,趙筱筱以為自己已蒙混過關,于是偷偷從縫隙偷瞄陳恒,不料正迎上陳恒“朕早已洞悉一切”的目光。
陳恒揪起趙筱筱的耳朵:“XX開業活動的策劃書,謝謝。”
如果為資本家丑惡的嘴臉畫一幅漫畫,趙筱筱一定會把陳恒這個豬頭的照片貼上去。她才剛過了人生的一個大波啊,就不能緩緩?
想到這趙筱筱就來氣,這廝平時不僅摳門還無良,連街邊小店一塊五的鹵蛋都舍不得請她享用,還每天人前人后地催她工作,敬業得讓她想抽他倆大嘴巴子。
自從認識了陳恒,他就當起了人生導師的角色,逮盡一切機會教育她。
諸如趙筱筱你不能老是讓我請你吃飯敲詐我,女孩子要自愛,今天我請你吃了蛋你得逞了,明天你就會去吃別人的蛋,你這是要付出代價的,云云。雖然聽起來很有道理,但怎么聽怎么別扭,趙筱筱有種要殺人的沖動。
“再寬限一天,就一天。”
“隨便寫寫交差就行了啊,你這是要改幾稿呢?”
“腹稿是打了N遍了,但實際是一稿都沒寫完……”
“等你寫完,人家都辦了N場活動了吧?追求質量是好,但因為追求質量而誤了事,那不是傻帽嗎?這又不是給你表現自己的活動,重要的是辦好事,你有缺漏的地方大家幫你補上就完了。我怎么就那么替你捉急呢,受不了你。”
“行行行,別羅里吧嗦了,下班前一定給你,走走走,現在就上去寫。”
“這就對了,凡事從現在開始,什么事都要等到明天,你能等幾個明天?”
陳恒跟在后面小跑,邊說邊臉紅,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有臉說這句話,明明自己也是一樣一樣的。
還沒在位置上坐熱,趙筱筱的辦公室勁敵費莉就帶了小跟班陶思宇和許悅硬擠了過來,擠眉弄眼道:“筱筱,聽說你媽媽要結婚啦?”嘴角透露著輕佻。
等了一早上,她們終于把趙筱筱給等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