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在玉娘子即將出去的時候,手里面收到了一份信件,許多年不成來往過了的郁家大伯,居然給他們寄了一封信過來。
信上面寫著他們要到這里來拜訪,也不知道他們是出于什么目的,玉娘子提起搬走的念頭可沒有多久。郁采桑看著玉娘子手里面拿著信件,沉悶的坐在院子里面的木凳上面,臉上面全都是空白的,許是想到了是命不好的記憶,她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十四年過去了,這還是第一次有郁家的人來到她們母女兩人目前的住處,當初在郁采桑父親去世之后,也是因為實在是鬧得不愉快,作為弱勢的玉娘子才帶著采桑離開了,也不知道他們這一次過來是什么目的。
“阿娘,大伯從沒有來過我們這里,怎么這次突然來信。”
“當初我們在蘇州城里面的房子都被他們要了去,這個時候來信郵箱從我手里把什么東西拿走?我決不允許他們破壞我的生活。”
向來溫柔的玉娘子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這樣憤怒而失去理智的表情,郁采桑還是第一次看見,但是她并不感到害怕,母親還是要有脾氣的好。不過,這會不會是那位關先生的手筆,郁采桑在心里面想到。
在收到郁家大伯的來信以后,好幾日玉娘子都沒有出門,她沉默的坐在大堂里面的凳子上面,漫不經心的畫著花樣。
郁采桑心里面雖然也有些不安,但是在娘親心神不寧的情況下,她不能也慌亂起來,因此在娘親沒有心情制作繡品的情況下,郁采桑時不時就會找機會外面早找些味鮮的野菜讓娘親開胃。
這一日郁采桑照例去村子東面的那座山上采集野菜去了,剛巧遇見了打獵回來的關先生。這個樣子的關先生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一身青衫的關先生渾身都帶著讀書人儒雅的氣質,而這個時候打獵歸來的關先生,手里面即便沒有提著獵物,也給郁采桑帶來了震懾,那種鋒利感撲面而來,讓這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立刻駭得腿軟。
關南瑕早就看見了在路上采集野菜的郁采桑,他特意收斂了自己的步伐還有氣質,當小姑娘抬起頭來的時候竟然還是被自己駭住了,他無奈的將小姑娘扶住,然后說道:“郁姑娘今日怎么在這里?”
“娘親這幾日胃口不佳,我找些新鮮的小菜給娘親添添菜色。”
“原來如此,不過姑娘還是早些歸家吧,我所料不差的話,你的大伯快到了。”
“果真是你。關先生的手段就是這個?”郁采桑的聲音十分的平靜,但是卻飽含著憤怒的火焰。
“不過是一點小手段,你很生氣?”
郁采桑冷笑了起來“我連生氣都不能?”
“你為什么生氣?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錢權,像你大伯這樣的人很多。說起來,逼得大伯算得上是仁慈,最起碼沒有趕盡殺絕。”
郁采桑甩開關南瑕的手,她這個時候再次意識到了關南瑕的本性,她的眼神從上而下的看著關南瑕,然后直接提著籃子離開了,慢慢的跑了起來,母親不能沒有自己的支撐。
關南瑕第一次被這么不客氣的審視,跟在他身邊的管事根本不敢說話,然后關南瑕從喉嚨里面冒出了壓低的笑聲,管事的頭越發的低了。
“真是有趣,你說她為什么生氣,好沒有道理。”
郁采桑回到家里面的時候,疑似她大伯的人已經坐在了堂屋喝茶,還有一個女人對著玉娘子正在指指點點,說盡市井污穢之詞。
郁采桑飛快的跑到玉娘子的身旁,她不虞的看著那個女人“你們是什么人?”
“喲,這就是我的大侄女啊,都長這么大了,”說著她用巾帕捂著臉,低低的抽泣起來“我可憐的二弟,還沒看過你的模樣就被那些天殺的賊人......采桑過來讓姑母好好看看。”
郁采桑甩開女人的手,冷冷的說道:“我才沒有十四年不見我一次的姑母,你們這些人來做什么?看我和阿娘孤兒寡母好欺負!”
“我可憐的兒啊,哪里是姑母不來見你,是她這個喪心肝帶著你找不到了。我們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瞧瞧你,花骨朵一般的年紀居然連親事都沒有定下.......”說著郁采桑的姑母再次嗚嗚的哭泣了起來。
郁采桑冷眼看著眼前這幅荒誕的戲,留姑母一個人在上面表演。
許是覺得尷尬,姑母再次用巾帕抹了抹沒有絲毫淚水的眼角然后說道:“姑母有一個極好的親事,蘇州府知州的二公子,人是儀表堂堂還有秀才的功名,以后的前程絕對是少不了的,隨姑母一起回蘇州吧,姑母一定讓你風風光光的出嫁。”
郁采桑的神情越發的冰冷了起來“知州府二公子的嫡妻,這樣的身份,怎么是我這個身份卑賤的繡娘配得上的,姑母請回吧。”
郁采桑的姑母略有些心虛的說道:“嫡妻的位置自然是夠不上的,但是貴妾的身份還是夠得上的。”
玉娘子聽到郁采桑姑母的話,向來好脾氣的人,一巴掌打在了對方的臉上“滾,我的女兒絕對不會給別人做妾,貴妾說得好聽,還不是被正妻拿捏在手里面!這就是你這個身為姑母做的事!滾!給我滾出去!”
玉娘子吼完還不夠,她一把奪過郁家大伯手里面的茶杯砸在地上,將他們推搡著趕出去。
玉娘子將門關上以后,一下子就站不住了,就要往地上栽,郁采桑連忙將娘親扶住,將她往床榻上面帶,耳邊全是娘親急促的呼吸。
等玉娘子終于在床上躺下了之后,她才緩過氣來,心里面越發的怨恨自己,如果不是自己的野心,不會讓娘親這么難過,生氣。
“采桑,”玉娘子握住郁采桑的手“嚇到你了。”
“娘親,我沒有,你好好緩緩。”
“看來我們是不能回到蘇州了,那些公子哥要納妾,手段多得很,我不能把你賠進去,你是我和你爹兩個人的珍寶。”
郁采桑看著躺在床上的娘親,心里面越發的憤怒和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