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叔??？”
許夜的一聲大喊，讓正匆忙拐過街角的男人絆住了腳，差點沒跌在地上。
許夜連忙跑上前，拽住了他，心急道，
“叔叔，顧莞到處找你呢。”
“顧莞，她，她怎么樣了？”
許夜上下打量著面前這個為人父親的，竟是這樣邋里邋遢的模樣，四十歲左右的年齡竟然頭發已經花白了不少。
看著他身為一個男人竟然這般窩囊，許夜心里氣不打一處來，深嘆一口氣，道。
“阿姨跟您吵架后喝了大量安眠藥，幸虧我跟顧莞及時趕到，要不然不知道會出什么意外呢?！?/p>
“顧莞本就膽小，再加上高三這么關鍵的時刻，您想把她逼到什么地步？”
“安眠藥？怎么會呢……”
這男人不知該說什么好，只是會站在原地，嘴里嘟囔著。
“去醫院看看吧，顧莞也挺擔心您的?！?/p>
許夜實在看不下去，給不知所措的他出了主意。
“奧，對，對，去醫院，得去醫院。”
許夜看著他身體搖搖晃晃地漸漸走遠，也是無奈。
“許夜?。?！”
一聽聲音，就是徐昌旭那個二貨。許夜打開手機一看，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五點多，天色也暗淡了下來。
“是啊，都放學了。”
徐昌旭扶著書包跑到許夜面前，看到他面無表情呆滯地站著，也不像往常一樣跟他打招呼，便發覺有些奇怪。
他自己也明事理地安靜下來，雙手插進衣服口袋里，看著許夜問道，
“怎么了，怎么請假了？顧莞也請了，怎么回事？”
“顧莞家里出了事，我也不好告訴你，畢竟是人家的事，不好議論。”
看著平時做事果斷大方，雷厲風行的許夜如今說話也到了吞吞吐吐的地步，徐昌旭也就知道事態的嚴重性了。
“看來是大事，解決了嗎，有什么我可以幫忙的你就說?！?/p>
“目前沒有，有的話，保證不能讓你閑著?！?/p>
許夜心里打著小九九，頭一次聽見平時嘻嘻哈哈的徐昌旭說這么正經的話，他得一直記著。
顧莞端著熱水壺，穿梭在醫院人流之間，她要去接些水燒上，醫生說母親快醒了，這母親睡了這么久，醒來肯定會口渴的。
路過護士臺，聽見幾個年輕護士圍在一起閑聊，顧莞不經意放長了耳朵。
“聽說那217病房的，是吃安眠藥自殺的呀？這年頭自殺的人真多，可憐她那可憐巴巴的丫頭了?！?/p>
“是哈，這么長時間，除了那丫頭和那個一起來的男孩，沒見著什么年齡大的男人，怕是個單親家庭?！?/p>
“一看那丫頭跟那男孩就不是一家的，怕是早戀不聽勸活活氣死個親媽的貨！”
顧莞早已經停住了腳步握緊拳頭，身體不停地再打顫。她緊握著熱水壺，多想把這一壺冒熱氣的滾水沖她們潑過去。
這年頭什么都值得讓人胡亂猜測嚼人舌根了？沒想到在這種人多眼雜的地方，竟然也有人管不住自己的嘴，能進這種大醫院的，怕是當護士的，都得是個高學歷吧，沒想到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也會長一張爛嘴。
顧莞本沒想糾纏，家里變成這個樣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沒想到這幾個人越說越起勁。
“你們在說什么！？”
顧莞端著水壺打開蓋子，悄無聲息的走到那幾個爛嘴的護士旁邊，大聲問道。
這幾個護士也沒想到，湊巧會被當事人聽到。
其中一個畫著鮮紅色口紅，臉擦的青白的護士注意到顧莞手中的熱水壺已經打開了蓋子，正熱騰騰的向外冒熱氣。
便怯怯問道，
“你要干什么，這可是公共場合！”
“你也知道這是公眾場合，公眾場合就可以在背后這么議論別人嗎，你認識我嗎，你知道我家什么情況嗎，你有什么資格在這里對一個陌生人說三道四，指指點點?。?？”
顧莞越說越氣憤，把手中的熱水壺狠狠地往吧臺上一放，熱水被晃撒了出來，燙在了顧莞手上。
把一旁的護士嚇得不輕，可顧莞卻并沒有什么表情，仍眼神發狠的一動不動死盯著跟自己搭話的護士。
周圍已經里三層外三層的湊上來一堆看熱鬧的閑雜人，卻沒有一個愿意伸出援手來替顧莞出頭的人。
這種情況，她已經經歷過一次了，那一次比這次嚴重的多，身無分文的她跪在醫院地上求別人救救母親，可在別人眼里看來，她就如同草芥。
直到母親心跳停止的那一刻，也沒有任何一個人向她伸出援手，人人都恨不得離她遠遠的。
一想到這些，顧莞委屈的鼻子發酸，眼淚已經聚在眼里打了好幾轉，可她知道，她不能哭，她不能做個遇事只會哭的大哭包。
自己的母親自己的家人自己維護，別人不管，也怨不得別人。
“我，我也沒說別的呀，你們說，我剛才說了什么過分的話嗎？”
“沒有，沒有啊，什么都沒說，你小丫頭聽錯了吧……”
看這顧莞不大，這幾個護士自然也是沒什么可怕的，索性就各個維護起來，形成了保護套。
這樣一來，沒有第三個當事人，誰會相信一個小丫頭勢單力薄的鬼話。
看熱鬧的看得沒意思，人也就一堆一堆的散開。
顧莞無措的轉頭，卻看見了隱在人群中的父親，看見父親直愣愣的看著自己，顧莞忍不住的眼淚掉了下來。
“菀兒過來，帶我去看看你媽?！?/p>
見父親招手讓自己過去，顧莞也沒了力氣跟后面那一幫人渣理論，跟父親走了出去。
那幾個護士見人走了，也紛紛拍了拍胸脯，壓壓驚。有的護士還不服氣，低聲道，
“原來是有爹養的呀……”
進入病房內，顧莞用力掙開被父親拉住的手，大哭不止。
“你還知道露面啊，你知道你都把我媽逼成什么樣子了嗎？”
“安眠藥，一瓶安眠藥啊，她都吃了，這得多絕望啊，她連我都不想要了?。?！”
顧莞用拳頭用力的捶打這父親的胸口，她不知道她父親是什么脫成的，怎么就是個這樣的人。
“對不起，丫頭，對不起！”
“對不起？沒什么好對不起的，等我媽醒來，離婚吧?！?/p>
顧莞本對父親抱有一絲期望，可如今，分毫不剩。
既然在一起是相互折磨，那不如各奔東西來的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