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像把鋒利的手術刀,精準地透過寫字樓玻璃幕墻,將三十平米的會議室切割成明暗交錯的格子。
林知夏盯著胸前搖晃的工牌,金屬邊緣折射出的冷光刺得她眼眶發酸,仿佛要將她內心的脆弱一點點剜出。
工牌上“見習銷售”四個小字,此刻宛如貼在臉上的羞辱標簽,隨著她微微顫抖的身軀,一下又一下地撞進視線里,每一次晃動都像是在提醒她的失敗。
“林知夏,你看看人家小曼這個月又簽了三單!”趙美琳涂著酒紅色甲油的手指,如同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重重叩在會議室白板上。
投影里李小曼的業績表紅得刺眼,那一串數字仿佛化作了尖銳的嘲笑,無情地扎向林知夏。趙美琳的聲音尖銳刺耳,在狹小的會議室里回蕩,像極了小時候鄰居家那只總愛啄人的大鵝,令人煩躁又恐懼。
會議室里坐滿了人,壓抑的氛圍如同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林知夏緊緊籠罩。
有人憋著笑用鋼筆有節奏地敲打著桌子,發出令人煩躁的“噠噠”聲,那聲音在她聽來,就像無數根細針在扎著她的神經;有人低頭刷手機,裝作若無其事,卻又時不時偷瞄她,那目光仿佛帶著鉤子,要把她僅存的尊嚴勾走。
畢竟,這已經是她連續第三次被當眾點名,成了眾人眼中的“反面教材”,每一次被提及,都像是在她的傷口上撒鹽。
“上個月賣不出教育險,這個月賣不出重疾險。”趙美琳扯著尖細的嗓子,聲音像指甲刮過黑板般刺耳,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小刀,在林知夏的心上劃動。“我聽說你上周蹲了三天幼兒園門口?結果呢?人家家長說你像推銷詐騙的!”
林知夏的耳尖瞬間燒得發燙,仿佛有團火在耳邊燃燒,燒得她臉頰通紅。
她死死盯著自己磨破邊的黑色皮鞋,那磨損的鞋邊就像她狼狽不堪的業績,訴說著她這段時間的努力與失敗。后槽牙咬得生疼,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仿佛這樣就能緩解內心的屈辱。
可誰又知道,那哪是三天?明明是整整七天!回憶如潮水般涌來,那七天里,她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簡單洗漱后就帶著“少兒醫保補充方案”的牌子,匆匆趕往幼兒園。
烈日下,汗水濕透了她的衣衫,黏膩地貼在背上,可她顧不上擦拭;暴雨中,雨水順著她的臉頰滑落,模糊了她的視線,她卻依然堅守在那里。
她曾被保安當成發小廣告的轟了兩次,第一次被轟走時,她站在幼兒園門口,看著保安關上的鐵門,委屈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可她咬了咬牙,告訴自己不能放棄;第二次被轟,她甚至差點和保安起了沖突,心中滿是不甘和無奈。
要不是昨天在包子鋪幫舅舅收攤時,王大爺那句溫暖的“這閨女手巧”,她差點就要蹲第八天了。
“最離譜的是你去社區給老頭老太太講養老險,”趙美琳突然笑出聲,那笑聲里滿是嘲諷,像一陣陰風,吹得林知夏渾身發冷。
“人家張奶奶說你講著講著自己把條款背錯了?說什么‘交十年領百年’?林知夏,保險公司是讓你賣保險,不是讓你說單口相聲!”
哄笑聲如同潮水般瞬間炸響,將林知夏淹沒在無盡的尷尬與難堪之中。她感覺工牌邊緣硌得鎖骨生疼,仿佛要將她的尊嚴碾碎。
就在這時,她聽見李小曼涂著香奈兒絲絨口紅的嘴皮子動了動,那句“我要是她早辭職了”混在笑聲里,像根細針,精準地戳進她的耳膜,刺痛著她本就脆弱的神經。
那一刻,她想起了大學畢業找工作時的場景,那時的她滿懷憧憬,以為憑借自己的努力和專業知識,一定能在職場上闖出一片天地。
可現實卻給了她重重一擊,一次次面試失敗,一次次被拒絕,直到最后走進這家保險公司,她以為這是新的開始,卻沒想到是又一段艱難旅程的開端。
“這個月再沒業績,收拾東西去后勤部疊保單吧。”趙美琳“啪”地合上文件夾,那聲音如同一聲驚雷,在林知夏耳邊炸響。
椅子刮過地面的刺耳聲響里,林知夏幾乎是逃著沖進茶水間的。她感覺自己就像一只被獵人追趕的小鹿,慌亂中只想找個地方躲起來,逃避這一切的羞辱和壓力。
不銹鋼水池映出她泛紅的眼眶,那里面蓄滿了委屈與不甘的淚水,像兩座即將決堤的小水庫。她捧著冷水拍臉,水珠順著下巴滴進領口,涼意順著脊椎竄上來,卻壓不住喉嚨里翻涌的酸意。
此刻的她,就像一只被暴風雨摧殘的小鳥,孤立無援,滿心絕望。她想起了小時候,有一次在學校被同學欺負,她也是這樣躲在角落里,獨自流淚。
那時,她的父母已經不在了,是舅舅把她接回了家,給了她溫暖和安慰。從那以后,舅舅就成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手機屏幕亮起,是舅舅發來的消息:“夏夏,今天包子鋪新調了薺菜餡,給你留了兩籠,下班記得來吃。”
照片里,舅舅的手背上沾著面粉,指節因為常年握搟面杖腫得像小饅頭。那雙手,在她高考前夜給她揉過凍僵的腳。記得那天晚上,下著大雪,她在學校復習到很晚才回家,雙腳凍得沒有了知覺。
舅舅看到后,立刻燒了熱水,一邊給她泡腳,一邊用那雙粗糙卻溫暖的手,輕輕揉搓著她的腳,嘴里還念叨著:“咱夏夏受苦了,等考上大學就好了。”
在她拿到保險從業資格證那天,舅舅包了十八個肉包子慶祝,濃濃的麥香與肉香仿佛還縈繞在鼻尖。當時,舅舅滿臉驕傲地說:“我家夏夏就是厲害,以后肯定能成為大老板。”
在她租的合租房漏雨時,舅舅扛著梯子來修屋頂,那堅實的背影給予她無盡的安全感。那天,雨下得很大,舅舅渾身都被淋濕了,可他卻笑著說:“這點雨算啥,只要我家夏夏住著舒服就行。”
“不能辭職。”林知夏對著鏡子吸了吸鼻子,聲音啞得像生銹的門軸,每一個字都帶著堅定與倔強,“舅舅供我上大學,現在他腰不好還每天四點起床...我必須簽單,必須。”
她握緊了拳頭,指甲再次掐進掌心,這次不是因為屈辱,而是因為決心。
她想起了舅舅送她上大學時說的話:“夏夏,在學校好好學習,別擔心家里,有舅舅呢。”為了舅舅,她一定要堅持下去,一定要成功。
“叮——”
機械音突然在耳邊炸響,如同一道驚雷,嚇得林知夏手一抖,差點把馬克杯砸進水池。
她驚慌失措地左顧右盼,茶水間只有她自己,窗臺上的綠蘿蔫頭耷腦,仿佛也在為她的遭遇嘆息;飲水機“咕嚕”冒了個泡,打破了短暫的寂靜。
那聲音在寂靜的茶水間顯得格外突兀,就像平靜的湖面上突然投下一顆巨石,激起了千層浪。
“金牌銷冠系統加載中...10%...50%...100%。”
這次林知夏聽清了,是從太陽穴位置傳來的,像有人拿棉簽輕輕捅她的耳膜,酥酥麻麻卻又真實無比。她掐了把自己的胳膊,疼得倒抽冷氣——不是做夢,這一切都是真的!
那一刻,她的心中充滿了震驚和疑惑,不知道這個突然出現的系統是福是禍。她想起了之前在網上看到的那些關于系統的小說,本以為那只是虛構的故事,沒想到竟然發生在了自己身上。
“綁定成功。宿主:林知夏。當前等級:見習銷售(0/10單)。”
眼前突然浮起一層淡藍色光膜,像手機屏幕貼在視網膜上,清晰而又神秘。
光膜中央是個雷達掃描界面,紅點在地圖上閃爍,最近的一個標注著“王記包子鋪?王大山(62歲,獨居,退休金3200元/月)”,下方彈出一行字:“檢測到潛在客戶,完成首次簽單可解鎖‘需求雷達’基礎功能。”
林知夏扶著水池的手直抖,心跳快得像是要沖出喉嚨。她感覺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場奇幻的夢境中,一切都那么不真實,卻又真實地發生著。
她想起了自己小時候,總夢想著有一天能擁有超能力,沒想到現在,這個神秘的系統仿佛給了她一種特殊的“超能力”。
她猛地轉身撞上門,確定茶水間沒別人,才湊近鏡子——光膜只在她視線里存在,鏡子里的自己除了眼睛有點腫,什么都沒有,這魔幻的一幕讓她既興奮又不安。
興奮的是,她似乎看到了改變現狀的希望;不安的是,她不知道這個系統是否真的可靠,又會給她帶來怎樣的未知。
“系統?”她小聲喊,聲音里帶著試探與緊張,“你能聽見我說話?”
“請宿主前往‘王記包子鋪’,當前客戶王大山30分鐘前說:‘人老了就是麻煩,前天下雨摔了一跤,躺床上三天沒敢跟閨女說’。”光膜突然彈出聊天框,“已生成最優話術模板,是否查看?”
林知夏的心跳再次加速,仿佛要跳出胸腔。她抓起落在水池邊的帆布包,包帶勾住馬克杯“當啷”一聲,她也顧不上撿,幾乎是小跑著沖出寫字樓。
此刻的她,心中燃起了一絲希望,就像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縷曙光。她想起了每次去包子鋪時,王大爺那和藹的笑容,想起了他們之間的那些溫暖的對話。
她希望這次,借助系統的幫助,能真正幫到王大爺,也能改變自己的命運。
包子鋪的玻璃門蒙著熱氣,氤氳的霧氣模糊了她的視線,仿佛也模糊了她一路走來的艱辛。林知夏扒著門框往里看,王大爺正坐在最里側的木桌旁,面前的醋碟空了,手里的茶缸冒著熱氣。
他穿著洗得發白的藍布衫,膝蓋上搭著條灰毛線毯——那是上周他說“膝蓋疼得睡不著”時,林知夏翻出自己織壞的圍巾改的。這條毛線毯承載著她對王大爺的關心,也見證了他們之間溫暖的情誼。
她想起了織這條圍巾時的場景,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夜,她坐在出租屋的小桌子前,一針一線地織著,心里想著一定要給王大爺織一條暖和的圍巾。
雖然織壞了,但改成毛毯后,王大爺依然很開心,還說這是他收到的最珍貴的禮物。
“夏夏來啦!”老板娘王嬸從蒸籠后探出頭,臉上帶著親切的笑容,“你舅舅剛說你今天加班,給你留的包子在灶臺溫著。”
王嬸的笑容就像冬日里的暖陽,讓林知夏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暫時驅散了她心中的緊張和不安。
林知夏喉嚨發緊,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扯出個笑容,走到王大爺桌前,聲音微微顫抖:“大爺,我能坐這兒嗎?”她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忐忑,不知道王大爺是否愿意聽她介紹保險。
王大爺抬頭,眼角的皺紋堆成菊花,那笑容里滿是和藹:“坐,跟你說個新鮮事兒——我閨女要接我去上海住,可我這把老骨頭...”王大爺的話語中帶著一絲無奈和擔憂。
那聲音讓林知夏心中一緊,她更加堅定了要幫助王大爺的決心。
“大爺,您知道養老險其實能定制化嗎?”話一出口林知夏就慌了——這不是系統給的模板第一句嗎?她趕緊低頭絞著包帶,緊張得手心冒汗,余光瞥見光膜彈出“話術匹配度92%”的提示,這才稍稍松了口氣。
但她依然很緊張,不知道王大爺會有怎樣的反應。
王大爺愣了愣,放下茶缸,眼中露出好奇:“定制化?咋個定制法?”王大爺的眼神中充滿了期待,這讓林知夏看到了一絲希望,她深吸一口氣,開始向王大爺介紹。
“像您這樣獨居的老人,最擔心的不就是突發意外沒人知道嗎?”林知夏聽見自己的聲音突然流暢起來,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指引著她。
“我之前幫客戶設計過方案,交十年保費,退休后每個月能領兩千塊,要是不小心摔了碰了,保險公司還能賠護理費——您閨女在上海上班也能安心不是?”
她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王大爺的表情,心里默默祈禱著王大爺能接受這個方案。
王大爺的眼睛亮了,那光芒仿佛驅散了他眼中的憂慮。
他伸手摸茶缸,卻碰到了醋碟,林知夏眼疾手快接住,醋汁濺在她新買的職業裙上,她卻顧不上擦,全神貫注地盯著光膜上不斷跳動的“客戶興趣度+15%”“需求匹配度+20%”,心跳快得像是要敲出鼓點,每一個數據的變化都牽動著她的神經。
她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在戰場上的士兵,每一個數據都是她的戰績,她必須全力以赴。
“閨女,你這話說到我心坎里了...”王大爺掏出褲兜的老年機,臉上滿是期待,“我閨女微信多少來著?我得讓她看看這方案...”王大爺的話讓林知夏心中一陣狂喜,她知道自己離成功又近了一步。
林知夏的手機在包里震動。她摸出來,系統提示跳出來:“客戶意向度達標,建議24小時內跟進。首次簽單完成可解鎖‘讀心微表情’技能,是否接收任務詳情?”
看到這個提示,林知夏心中充滿了激動和期待,她知道這是一個新的開始,一個改變命運的機會。
玻璃門外的夕陽斜斜照進來,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長。
林知夏望著王大爺皺巴巴卻笑得舒展的臉,突然想起早上趙美琳甩在她桌上的解約通知——那紙皺巴巴的A4紙,此刻正躺在她帆布包最底層,仿佛在等待著被改寫命運。
她想起了自己看到解約通知時的絕望,那時的她以為自己的職業生涯就此結束了。但現在,她有了新的希望,她相信自己一定能改變這一切。
“王大爺,我幫您把條款拍下來,咱們慢慢看。”她掏出平板,指尖在屏幕上懸了懸,又偷偷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疼,是真的。
窗外飄來包子鋪特有的麥香,那熟悉的香氣縈繞在鼻尖,仿佛在訴說著生活的美好與希望。林知夏看著光膜上逐漸清晰的雷達界面,心中涌起一股從未有過的自信與期待,突然覺得,或許...她真的能成為銷冠呢。
她想起了自己曾經的夢想,想起了那些為了夢想努力奮斗的日子。她告訴自己,從現在開始,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努力實現自己的夢想,不辜負舅舅的期望,也不辜負自己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