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見人愛的淼淼...”
“喂，干嘛？”黎清淼每次接電話都沒好氣，尤其對著鐘期意。
“姐，出來坐坐？”鐘期意也不在意她不善的語氣，笑著說。
“姐的出場費可是按秒計的，你確定要我去？”
“姐，正事。”鐘期意有些郁悶，這個身價過億的大明星，為什么總是張口閉口就談錢，很傷感情的好不好！
“什么正事？”她現(xiàn)在一心只有兩件事，一件是陳明昇，另一件是治好病去找陳明昇，除此之外，都是扯淡。
“我要回國了。”
“回就回唄，這不是早就定了的事嘛。”真是少見多怪。
“黎清淼，回去以后，我可能就不回來了。”
黎清淼陷入了一段短暫的沉默，仔細想想，鐘期意好像是她唯一的朋友了。
出道多年，除了Lisa，也就還和鐘期意聯(lián)系了。
“至于嘛，矯情。”如果在意的話，是不是都會說反話？
“我就矯情了，來不來？”
“來，大明星Alan的場誰敢不捧啊。”
“那，第一次見面那地兒，等你。”鐘期意說完就干脆利索的掛了電話，像是怕她反悔似的。
電話傳來的嘟嘟聲，讓黎清淼有些恍惚。
第一次吃飯的地兒，有幾年了吧，這家伙還挺懷舊，嘖嘖。
黎清淼給時楓發(fā)了消息，取消了今天的治療，還特地隆重的打扮了一番，才出發(fā)。
唐人街的的一條岔巷子，一家不起眼的包子店里。
鐘期意大喇喇的坐在一個角落，沒有任何臉部遮擋。
他的理論一向是，毫無顧忌的露面才是出門王道，遮遮掩掩的都是想被拍的。
別說，真是這個道理。
鐘期意熟稔的點了兩屜三鮮餡兒包子，一碟小菜，兩碗粥，顯然是這里的常客。
黎清淼到的時候，鐘期意已經(jīng)干掉了一屜包子。
鐘期意看了黎清淼一眼，險些被包子噎著，硬咳了兩下，將包子咽下去，投給黎清淼一個責備的眼神。
“你打扮成這樣是怕別人發(fā)現(xiàn)不了嗎！”
黎清淼無所謂的聳聳肩，兩手一攤，“我本來就是打的這個主意。”
鐘期意無語，這個女人又在步棋了。
“你這是...什么算盤？”他還是想死個明白的。
“別這么害怕嘛，姐幫你回國造個勢兒，保證你回國以后和現(xiàn)在一樣紅。”邊說著沖鐘期意投去一個純良無害的眼神。
“姐，我這些年可沒得罪過你。”鐘期意可不吃她那一套，這個女人演技一流，心腸純黑，他可是多年積累下來的血的經(jīng)驗。
“怎么這么不聽話呢，姐還能害你嗎？”無害的笑容不過對扯動了下嘴角，就變成了威脅。
“......”一萬頭羊駝奔過，踏的他心稀碎。
“你還是高貴冷艷一點比較適合，答應我，千萬不要改變風格，清純無害風真的不適合你。”
“你、想、死、嗎？”
黎清淼一字一句、咬著后槽牙說。
“......”媽媽我的尾椎骨有點涼。
鐘期意的話戳中了黎清淼的痛點，她現(xiàn)在之所以害怕，就是怕陳明昇發(fā)現(xiàn)她這層皮囊之下的敗絮。
黎清淼一瞬的冰冷讓鐘期意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
“姐，我胡說的，你什么風格都能駕馭!真的！真”
“閉嘴！”黎清淼冷聲打斷。
“......”
空氣中彌漫著冰冷的沉默。
鐘期意想不通哪惹到她了，他知道她內(nèi)心敏感，可也向來大度，從來不計較除黎微之外的人和事，要不然平時也不會和她那樣欠欠兒的說話。
這次是......那個勇士！沒錯，現(xiàn)在除了黎微，還有一個拿下她的勇士列入重點名單了!
他斟酌著用詞，“你家那位......”
‘你家’二字極大的愉悅了黎清淼，微微翹起的嘴角暴露了她的情緒轉(zhuǎn)變。
鐘期意悄悄吸了一口氣，還好，找對了方向，要不然等不到回國就要慘死包子鋪了，明天的頭版頭條都想好了，就叫‘當紅歌星慘死，竟是因為包子’。
要是黎清淼知道了他的九轉(zhuǎn)回腸大腦洞，不知作何感想。
拋卻煩惱，談正事！
“你今天叫我來，不會就是為了吃包子吧？”
看著那邊已經(jīng)空了的籠屜，以及剛剛他驚弓之鳥般的動作，黎清淼不由懷疑起自己在他那兒的形象。
這幾年，她好像沒怎么虧待他吧？不就工作多了點，要求高了點？偶爾出賣下色相？偶爾...嗯，我對他挺好的啊！他怎么還是一副餓死鬼的樣子？
“怎么可能？我是誰？鐘期意！”他立馬反駁道，自戀之情溢于言表，“我要請你吃飯肯定是得包下這兒最好的酒店，鮮花美酒配音樂，樣樣不能少，排場！”
前一秒慘烈橫死！后一秒嬉皮笑臉！
鐘期意活到現(xiàn)在真是個奇跡！
黎清淼涼涼的看了他一眼，虧她剛才還反思了一下對他的態(tài)度，真是當年瞎了眼！又瞟了一眼桌面上的空籠屜，兩籠都見底了，她還一個沒吃呢？你這辦的是人事嘛！
黎清淼眼疾手快的從他手里搶下最后一個三鮮餡兒包子，一下塞進嘴里，濃郁的汁兒滲出，嗯，還是當年的味道。
優(yōu)雅的吃完包子，隨手扯過一張紙巾擦了擦嘴角，開始調(diào)教手下的小師弟。
“聽說，前段時間，有個冤大頭包下了一家超級奢華的酒店，表白？”
鐘期意悠然自得的吃著小菜，聽到冤大頭三個字正打算接話，黎清淼就打斷了他。
“還聽說那個土包子把空運來的玫瑰花擺滿了大廳，還被人拒絕了？”
“聽說那個人被踹了？準備拋家舍業(yè)追妻？”
“還聽說那個傻子現(xiàn)在就坐在我對面？”
一連串的聽說，讓鐘期意的心涼了半截，不帶這么戳人心窩子的！領導也不行！
“黎清淼，你大爺?shù)模 笔强扇淌氩豢扇蹋斘溢娖谝馐浅运氐模?/p>
“要不是場合不對，我就上手掐死你了！”鐘期意咬牙切齒的說。
“場合對了，你能打過我？”這點威脅根本是小菜一碟，黎清淼挪揄的瞟了他一眼，“你以為你那身板打得過我？”
“......”
鐘期意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為什么要把這個祖宗約出來懷舊？這簡直是找虐！
“我這兩年可是一直有練的好不好？”鐘期意不滿的反駁道。
雖然曾經(jīng)敗于黎清淼之手，現(xiàn)在也可能...但男人的士氣不能輸！
“切，什么年代了，還搞肉搏？”真的是被這個家伙的單細胞腦子打敗了。
“偷偷告訴你，姐姐可是有持槍證的。”
“......”
媽媽，我想回家，這個女人太可怕了！不，她根本不是個女人！
鐘期意真是對那個征服她的男人五體投地，這份勇氣就無人能及！
“你到底，”鐘期意語塞，真的很難想象這個看上去有些孱弱的女人怎么會有那么強的戰(zhàn)斗力。
“嗯？”
“沒什么。”要是說她太man，會不會被打死？
“不談這個，今兒個是想好好和你道個別的，別破壞氣氛。”終于把主題拉回來了，鐘期意表示做人太難！
“好好道別？”聽到這話，黎清淼眉頭一皺。
“是啊，說起來，”鐘期意看著這似是而非的舊景，想起了第一次見面時候的窘迫，“我好像還沒有正式和你道個謝呢。”
“道謝？謝我什么？”這樣的氛圍讓黎清淼感覺到不適，他們之間向來都是胡鬧嬉戲，忽然這般正經(jīng)感覺好像再不會見面一樣。
鐘期意并不答話，隨手點了一瓶劣質(zhì)啤酒，給他自己斟滿，又給黎清淼倒了一杯茶，“你不能喝酒，就以茶代酒吧。”
說罷，端起酒杯，敬她，“這第一杯，感謝你當年為我付賬。”
一飲而盡，再斟滿。
“第二杯，謝你當年的推薦之恩！”
“第三杯，謝你這些年對我的幫助！”
黎清淼看著他正經(jīng)的樣子，心里難受。
沒有理會他的感人謝語，又叫了一扎啤酒，直接對瓶吹。
一瓶，兩瓶，
“你干什么！”鐘期意奪下她探向下一瓶啤酒，不可思議道。
“喝酒啊！你還給我！”
喝酒上臉的黎清淼，已經(jīng)紅了臉。
“你喝什么酒！不是讓你以茶代酒嗎？”鐘期意真是不懂這個她，不明白她為什么忽然喝酒發(fā)瘋？
黎清淼放棄了那瓶酒，深深呼出一口氣，說出了心中所想。
“鐘期意？”
“嗯？”
“你知道我為什么給你付賬嗎？”
鐘期意只想趕快把她打包帶走，被拍就不好了。
付了賬，他扶著她踉踉蹌蹌的走出這家店，把她塞進車里。
“鐘期意？”
“我在。”終于坐定在車里，鐘期意松了一口氣。
“不用感謝我，我都是為了我自己，我不是為了你，我沒那么好心的。”
鐘期意沒想到她忽然這么說。
“我沒那么好心的，我，是一個爛到骨頭里的人。”
“我從給你付錢就開始算計了。”
“我看你長得好，故意給你付錢博你好感。”
“我向lisa介紹你，是想讓你頂替我，成為那個公司當紅搖錢樹，好一步步退下來，好遠離那個圈子。”
“這些年的你所謂的幫助，不過是我無聊時和黎微的談資，我那么做，都是為了黎微，不是為了你。”
“我天生冷血，從不會為了別人做什么，如果我真的做了什么，那一定是我有所圖，你懂嗎？”
“我從來沒有安過什么好心的，我做什么都是有目的的，你懂嗎？”
“我，配不上你的感激。”
鐘期意從沒想到黎清淼會這樣說，會這樣坦白的告訴他。
他不傻，他知道黎清淼每次做事情都有自己的計較，他都知道。
他只是沒想到，黎清淼會這樣坦白。
誰還沒個企圖？做人不都這樣？
即使不懷好意，結(jié)局不容置疑。
鐘期意低低說了聲，“我知道。”
聲音很小，但黎清淼聽到了，她安分下來，呆呆的望著他，“你知道？”
“我知道。”
再次聽到，她有些恍惚低低重復著，你知道，你知道。
她迷迷糊糊的睡著了，連怎么回家的都不知道。
她好像做夢了，一個好長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