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聲發大財？我還扮豬吃老虎呢？！”坐在李大旁邊的一個少年哄笑道。
李大轉過頭盯著他，也不說話，隔著厚厚繃帶只看見兩個黑色的眼仁，綻放出莫名的光彩。
“我！”少年自知失言，捂住嘴巴，連忙搖頭，辯解道，“我不是故意的！李哥！”
“好了！安靜。”夫子輕輕說道，語氣雖輕，但卻清晰地傳遞到了每個人耳邊。
草廬內頓時安靜下來。
夫子這才點頭繼續說道：“悶聲發大財，這句確實可以這樣解釋，角度找得不錯，已得其中三分真意。”
草廬內的桃源后輩們都有些傻眼，這也行？
楚夫子看著夏桀，笑著問道：“那么，你剛才神游天外，又在想些什么呢？”
“我......我......”夏桀支支吾吾，我總不能說我在想拔出那把兩院大門前的那把石中劍吧？
“我在想這個世界到底是什么？我們是不是活在一場夢里。”夏桀含糊道，這也不完全是他信口胡謅的。
他放牛時，在大黑牛牛背上看《南華經》看到莊周夢蝶的典故時，就產生過這個問題，抓頭撓耳卻總是抓不到那一絲意境。因此干脆趁著夫子的這次臨時提問拋了出來，也期待從夫子那里得到答案。
此言一出，草廬內又響起一片笑聲，不過比剛才少了很多，有幾人正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比如倪虹就托著腮眨著靈動的睫毛，似在苦苦思索。
夫子也笑了，卻不是嘲笑，而是帶著一種欣慰，他對著夏桀道：“不知道你有沒有聽到過這個說法，也是古圣人莊周說的，我們也許就是活在道祖的一場夢中。某天當道祖醒了，我們都不復存在。”
夏桀駭然，這種說法也太驚世駭俗了，他下意識問道：“夫子，那這個夢也太大了，道祖又是誰？”
“大夢誰先覺......”夫子喃喃自語，隨即對著眾學子沉吟道：“現在探討這個話題對你們來說為時尚早。至于道祖，只是個稱謂罷了，更多時候，它被指代為大道，是大道的一種擬人化說法。”
夏桀似懂非懂點了點頭，他在蒼梧閣魔君項籍的那頁筆記上也看到過道祖的只言片語，似乎和夫子說的大道擬人化說法并不相符，但他也不好再問。
“很不錯，你們都要像夏桀一樣，多思考，道不遠人，就在我們身邊。這對你們以后悟道，益處極大。”夫子不吝對夏桀的贊賞，然后示意他坐下，繼續今日的講課。
王古丹在一旁豎起了大拇指，對夏桀的這一番表現表示佩服，夏桀笑著搖了搖頭，翻開課本，跟著夫子的思路學了起來。
《道經》陰符章講了大概一個時辰，夏桀大有收獲，他感覺這些典籍中寫的都是前人對大道的理解感悟，也是一種變相的載道，雖然只是一些普通的人族之語，但卻實實在在將道臨摹了下來。
“不知道如果用龍語、精靈語這類能撬動自然力量的語言來讀道經會是什么樣的場景？”夏桀內心劃過一道閃電。
“好像沒有人翻譯過！而且，就算是翻譯，也絕不是單純的翻譯文字，而是直接將道用龍語或精靈語演繹，X，這不就是龍語、精靈語中的言靈術的原理嗎？”夏桀覺得一道大門打開了。
“有機會試試，看來掌握一門超自然語言很有必要，只是，龍語也太晦澀難懂了吧？”夏桀有種上一世初學英語的感覺，龍語比英語難了不下百倍，英文字母好歹只有一個讀音，龍語的基礎音節，不是單音節，而是上百個復雜的音節重疊，這學習曲線不是一般的陡峭。
............
《道經》后的課程是九州史，這是第一節歷史課，用的教材夏桀也格外熟悉，正是他正在苦苦啃的著名史家家族司馬家出品的《九州簡史》，作者是司馬乾，這老頭還活著，是兩院之一書院的一個老學究。
今天學的很簡單，就是一段夏桀已經爛熟的上古史。
“洪荒時代，妖族、龍族、異獸橫行，人族孱弱，人族天驕開辟九大圣地，十洲三島內一座座高城突起.......
“上古人皇教化人族，最終趕走了龍族、趕走了妖獸.......后來十洲三島外，又有始魔族窺視......最終爆發人魔大戰，最終人族以幾座大洲、無數人杰、無數生靈生命的代價，聯合妖族將始魔族趕出了九州，人族將僅存的十洲之一祖洲命名為九州，并取其它大洲之名命名州府......“
夏桀聽著楚夫子那平靜的描述，內心卻頗不平靜。每次他讀這段歷史，都仿佛看到了人族發展的血淚。
十洲三島，沉沒了九洲......山河失色，天翻地覆，人族人口在那場和始魔族的戰爭中更是十去其九.....然而，即使如此，人族先輩們依然在絕境中奮發，最終聯合妖族戰勝了始魔族......
書上的寥寥幾句，在真正的歷史中確是無法言說的沉重。
他想起前世聽到的一句話：“時代的一粒塵埃，落在每個人身上都是一座山。”
楚夫子講完這段歷史，草廬內一片沉默。
接著，楚夫子繼續說道：“今日作業一，背誦《道經》陰符章全文。二，以九州上古史為主題，寫一篇不少于兩千字的文章；三，龍語翻譯，具體內容一會兒說。”
夏桀聽了頭也不禁大了起來，這通識課以前是沒作業的啊？
剛才聽到作業的那一瞬間，他差點以為他穿越回去了，看來，無論是在地球還是在九州，哪里都逃脫不了做作業的命運啊。
“還好，這里是煉氣文明，不學高數、線代......”夏桀輕輕吐槽了一句。
“你說啥？”王古丹嘀咕道。
“我說，接下來是不是還有一節龍語課？”
“唔唔！上完就解脫了，可以歇三天。”王古丹點頭，輕輕吐出了一口氣。
.......
龍語課就比較歡樂了，草廬內充斥著各種奇怪的發音。
之前的通識課花了大量的時間學了基礎發音，現在終于進入簡單語句學習了。
第一句要學的就是龍語的打招呼——“你好”。
這在九州人族官方語言中僅有兩個音節，但在龍語中確有十一個音節，有些音節還要閉上嘴，純用鼻息發音。
“&##@！”王古丹說了一半就說不下去了，忍不住道：“這特么太難了，真有人學會嗎？”
“這還難嗎？明明很簡單呀。”倪虹在一旁訝道。
接著，她在眾人呆滯的目光中熟練地說了一段龍語，那發音，簡直是龍語中的“字正腔圓”。
“.......”王古丹漲紅了臉，無言以對。
夏桀沒有語言天賦，但他堅信只要多說，總能掌握，只不過他說出來的龍語也很蹩腳。
好在，倪虹在一旁耐心地不斷糾正他的發音。
在臨近下課時，倪虹說他的那句“你好”已經能達到被龍理解的水準了。
“大師說法法會開云巖云巖花溪又......”倪虹紅著臉在夏桀耳邊說了一大串音節，夏桀知道那是龍語，但一臉蒙蔽，因為他一個音節也聽不懂。
他正準備問倪虹這是什么意思，結果小姑娘一溜煙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