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仙樓。
一處雅間內。
寧淵看著面前瘋狂大快朵頤、吃的滿嘴流油的孩童，沉吟道：“說吧，你為什么找上我？”
“嗦來話長……”段無慮含糊不清道，又起身拽過來一只靈禽腿。
“慢慢說，我有的是時間。”
“嗯嗯，我此程是和我哥一起來找靠山的，我覺得你就是。”段無慮咬了一大口。
“沒了？”
“沒了。”段無慮雙眼滿是誠實。
臭小子耍我嗎？
寧淵強壓下心頭的火氣，起身拱手行禮，他平靜道：“那你們找錯人了。我并沒有成為什么靠山的打算。”
“告辭。”
“哎哎哎，你不能走！咳咳咳咳！”段無慮驚慌的站起身，他嘴里的靈禽肉還沒來得及咽下，一時劇烈的咳嗽起來。
寧淵輕嘆一聲，回身拿過一杯清水遞過去：“慢點吃，別心急。”
“咳咳咳！謝……謝。”段無慮咳的滿臉通紅，接過去仰頭一飲而盡。
當啷。
酒杯摔在地上，咕嚕嚕滾了幾圈。
段無慮搖晃了幾步，雙目無神的立在桌子前。
寧淵撿起酒杯，丟回儲物袋里，再細心的將地上的液漬處理干凈。
寧淵大師特制·龍王快樂水。
服用之后，服用者將完全失去對自己靈識的控制，再內向的人也會敞開心扉，成為人見人愛的龍王。
為了防止留下服藥的印象，寧淵特意放了半顆絕憶丹，稍帶著抹除一下記憶。
做完這些，寧淵又取出一個小玉瓶，其內裝著小半瓶黃澄澄的液體。
寧淵拿玉棒在其中沾了沾，嫻熟的往自己兩眼各自滴了一滴。
寧淵大師特制·破滅虛妄之液。
此液滴入眼中，可施展眉目神通，看破萬物封禁。
這兩樣，都是來自系統獎勵的丹方。
他望向段無慮，落入眼中的還是那個雙目無神的男孩，并沒有其余的樣貌，也并沒有金丹、元嬰、法身之類的特征。
看來不是化身之術。
想到這，寧淵開口問道。
“Π的小數點后十三位是幾？”
“不知。”段無慮機械般答道。
寧淵滿意的點點頭，正常的修士聽到這個問題的第一反應是發愣，而不是回答。
他掏出紙與筆，正式開始盤問：“名字？”
“段無慮。”
“為何來此？”
“來找靠山。”
“為何要找靠山？”
“師父隕落了，沒有人能保護我和我哥了。”
“你哥是什么境界？”
“筑基九重天。”
“你師父是什么境界？”
“不知。”
“你是什么境界？”
“筑基三重天。”
“你們的血脈，是否有異常之處？”寧淵沉吟道，問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
“不知。”
連自己也不知道……寧淵皺了皺眉。
他略微思索一下，摸出儲物袋來，再次置于段無慮身前。
儲物袋內的法寶們再度齊齊震顫了一下。
寧淵連忙將袋口系緊，揣入懷中。
雖然有古怪，但對自己并沒有惡意。
既然確定了段無慮的意圖，寧淵也沒啥好問的了。
為了不浪費剩下的藥效時間，寧淵想了想，開口道：
“請用一萬字簡單描述一下你們的師門。”
“我的師門……”段無慮機械的開口道。
……
半個時辰后，段無慮緩緩轉醒，他困惑的晃著腦袋撐起身，身上蓋著的長袍滑落在地。
同時傳來的，還有一股口干舌燥之感……
坐在一旁的寧淵瞥了他一眼，起身拾起地上的長袍，淡淡道：“以后吃飯慢一點，別再嗆暈了。”
“哦……哦。”段無慮楞聲道。
他腦海里只有幾幅殘存的記憶，自己的確是嗆到了，然后便是眼前一黑。
在那之后，是靠山兄一直在照顧自己嗎？
段無慮感動的看著寧淵。
靠山兄果然是個好人！
“既然你已經醒來，那我也要走了。”寧淵將長袍疊好放回儲物袋，便要推門而出。
要說起欲擒故縱這一塊，寧淵一直可以的。
“哎，等等等等！再考慮一下啊！當我們的靠山，好處無窮啊！”段無慮一下跳起來，拿身軀擋在木門前。
“我姑且問一句，如果我當你們的靠山，我有什么好處？”寧淵挑眉問道。
“我可以跟我哥商量，讓你當段仙門的副掌門……”
“沒興趣。”
通過剛才的盤問，寧淵得知，段無慮口中這個段仙門現在就只有他兄弟兩人而已。
多他一個，無非就是抽王八和斗地主的區別。
段無慮急得快要哭了：“那……那你有什么事，我們可以幫你干！”
寧淵眼中露出些興趣：“那你來說說，你們有什么長處。”
“長處？”段無慮一愣。
“就是自己有，別人沒有的。”寧淵耐心道。
“哦哦。”段無慮大聲道，“我的長處是，窮！”
那你是真滴牛皮。
寧淵有些無語：“還有嗎？”
“呃……”段無慮認真的想了想道，“暫時沒有了。”
“聽好了，我感興趣的，無非就是三樣，寶物，法術和靈石。”寧淵無情道。
“想讓我當你們的靠山，可以，但你們要拿出等價的東西來交換。”
他有意無意的放出一些威壓，落在段無慮身上。
威壓作用下，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從段無慮心底升起，寧淵的身軀在他眼中無比高大。
“這......”段無慮雙眼散亂。
恍惚間，他想起他哥曾經對他說過的話。
“無慮，不管到什么時候，我們都不要放棄。”
“是男人的話，就要敢于拼上自己的一切。只要相信，就永遠不會絕望。”
當時他哥說完，毫不猶豫的將手上的靈石扔向那飄渺的希望，中氣十足道：“買大！”
“買定離手！開！”
“二、三、三，小！”
段無慮覺得那樣子的哥哥，很帥氣。
雖然后面輸光光被人丟出去的樣子很狼狽。
既然是男人的話，就拼上一切！
“且慢！我……我能把我哥賣給你！”段無慮看著寧淵，義無反顧的說道。
寧淵聽著這句玩笑般的話，只當做是童言無忌，他搖搖頭道：“你還小，有些話不是你說了算的。”
“不。”段無慮堅定的搖搖頭，“靠山，我意已決，你只需要按照我說的去做。”
……
乾坤城內。
一位灰衣青年不停地攔下過往修士，恭聲詢問道。
“敢問道友，是圣地之人否？”
“敢問道友，是仙宗之人否？”
“敢問道友，是皇親國戚否？”
“皆否？那沒事了。”
經歷了一天的連環出擊與碰壁后，灰衣青年一臉郁悶的蹲到墻角擺弄著石子。
一天過去了，自己卻一無所獲。
似乎之前的計劃，有些太樂觀了。
看這時間，無慮應該也快回來了。
灰衣青年一想到自家弟弟饑腸轆轆、愁眉不展的樣子，心中就有些不忍。
自師父撒手人寰之后，世上只剩下他們兄弟二人相依為命。
如果自己再不疼他，還有誰能疼他呢？
唉，今晚就先不給無慮找客棧刷盤子了，讓他休息下吧。段無憂哀嘆道。
這時，他身后傳來一聲呼喚。
“哥、嗝！嗝！”
“回來了，無慮？”
段無憂掛著最溫暖的微笑，轉過頭去迎接自己的弟弟。
他身后，站著一位身著青龍點睛彩云褂，腳蹬五色琉璃踏天靴的孩童，懷里還抱著一顆剛剛出爐的百年烤靈參，正啃得津津有味。
兜里沒看錯的話，裝的都是中品靈石？
“你他么是誰？”段無憂目瞪口呆。
眼前這個唇角流油、醉生夢死的仙二代除去臉像是自己的弟弟，別的地方哪還有一絲相似之處？”
“別鬧了哥。”段無慮眉頭微微一皺，對段無憂的不沉穩十分不滿意。
“無慮，真是你？你怎么穿成這樣？”
段無憂有些不可置信。
“嗝，哥，你就別管了。”段無慮打了個飽嗝，晃晃悠悠的圍著段無憂繞了個圈，以一種奇怪的目光審視著他。
半晌，段無慮點點頭，隨即從儲物袋內掏出一件靈獸絨服甩在段無憂身上。
“諾，給你買的，穿穿看咋樣。”
自己在附近的法器店看過，單這一件絨服，起碼也要四十塊下品靈石吧？
段無憂愣愣的接過新衣，呆呆的披在身上，他眼中有些淚光。
“哭啥，沒出息。”段無慮鄙夷道。“快穿上看看，漂亮不？”
“漂、漂亮。只要無慮買的，都漂亮。”看著弟弟那靦腆的笑臉，段無憂感動道。
段無慮滿意的點點頭：“漂亮就行。”
“賣了你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