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送走了胡彪，沈君落以為終于清靜了，還沒有回到自己的房中，就已經預感到清靜不了了。本應該黑著燈的房間，此時竟然燈光搖曳，里面貴婦的身影，不用猜，他也知道是誰了。

“娘，您怎么過來了？”沈君落推門，人未進門，便已經開口。

二夫人從凳子上站起來，笑著朝這邊走過來，在沈君落身上拍拍打打，又稍微整理了下他的衣領，“看你，這么晚才回來，君揚呢？”

“君揚還在夜市上，他喜歡玩鬧，今天挺開心的。”沈君落說著，走到桌旁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

二夫人說：“聽說，今天你們可都是和沈君非一起去的。”

“是。”

二夫人急走了兩步，把他手中的茶杯奪過來，重重的放在桌子上，“我不是跟你們說過了，離那個沈君非遠一點，他就是個怪物！他會害死你們的！”

沈君落看了二夫人一眼，徑自走向床，脫了靴子，看似要休息。

“他現在不是還沒變成怪物嗎？何況，您的兩個兒子一身本領，也不是白練的，真出什么事情，我們還要保護您呢。不必擔心。”

“你呀你！”二夫人氣的叉腰，“怎么我說的話，你們兩個一句都聽不進去。君揚非要提議讓沈君非去軍營。我看沈君非是稱心如意了！你們就不怕他把軍營都給禍害了，再說，他在江城的名聲，一直都是臭的，丟盡了我們沈家的臉了。”

二夫人見沈君落不理她，她走過來，用力推了他一把，繼續說：“我可告訴你，我今天過來，就是想讓你在軍營里多讓沈君非受點罪，讓他受不了，知難而退，趕緊從軍營出來。”

沈君落說：“娘，你既然口口聲聲說他是小怪物，怪物離你遠一點不好嗎？從軍營出來，回到府上，你不是更擔憂。”

“誒，我說的你聽到沒有，你要是不答應，我今天就不出去了，我看你怎么睡！”

沈君落往后一仰，躺在床上，“我的睡相，你又不是沒看過，我睡了，娘親也早些去休息。”

二夫人拿他沒辦法，一跺腳，氣哼哼地出去了。

……

沈君非的窗外落了兩只鳥，時不時的叫一聲，婉轉清脆，又不惱人。

沈君非開了窗，那鳥兒撲閃著翅膀飛到不遠處的枝丫上，又像是認得沈君非一般，看到是他，不多時，又飛過來，落在他伸出的手臂上。

沈君非解下兩個小小的字條，放鳥兒去了，他展開字條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毫無溫度的弧度，點燃了紙條，燒成灰燼。

他從懷里拿出那枚精致的月牙玉佩，聽著鈴鐺清脆的響聲，猛的握在手里。

“‘沈君非’你一定還活著，你究竟在哪？”

他從來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一個人為了活下去而拼命掙扎有錯嗎？可是他又好像一直都是錯的，甚至連他的存在都是錯的。

沈君非一步一步的走到鏡子前，摘下面具，面無表情的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就像是柳如是說的，他是怪物，和她一樣，都是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