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此時,我們一行人正在山林間跋涉,而走在前面充作向導的,則是一只似乎是對此地十分熟悉的老哥布林。
啊,這就是所謂的帶路黨了吧?
以前我們總以為哥布林是一群像是野獸一樣的煩人小鬼,不過在如今的哥布林專家達納特的介紹之下,對這種不起眼的弱小生物,我也有了全新的認識。
“哥布林的智慧確實不高,訓練它們與其說是軍訓,更不如說是和它們做游戲過家家。”拖著一條不甚靈活的傷腿,這個前防衛軍的長官在林間行走跳躍依然很是穩健,看起來和他畢恭畢敬的謙卑外表相比,他也確實是有著相當不錯的本事。
“那這種小怪物怎么形成戰斗力啊?”伊歐娜抱怨道,“稍微強大一點兒的村莊就不敢去,如果大批的軍隊來了,不就更是早就溜得沒影兒了嗎?”
聽到這話,達納特胸有成竹的呵呵一笑,“它們的膽小,我更覺得是謹慎,遇到危險就會躲,也就意味著善于躲避敵人的攻擊,更能夠在戰場上活下來。而且經過了我的訓練,它們其實也明白了團結和紀律的重要性——實際上在你們來之前,它們已經在我的指揮下清繳了周邊幾支禍害已久的強盜團伙,不消得說,比人類的軍隊好使多了。”
“原來如此,”我點了點頭,“難怪我們在工會告示板上看到好幾個和清理強盜相關的委托都作廢了,原來是閣下的功勞。”
“您過獎啦。”達納特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后腦勺,“不過請容我多嘴一句,為什么你們需要錢……?”
這種丟人的話題最終還是擺不脫嗎?我在心底里默默的嘆了一口氣,然后回答他說:“其實也不單純是錢的事情,因為一些原因我們需要深入敵腹,如果順利的話,沒準可以虛弱敵人,甚至是化解戰爭……事情就是這么一回事。”
“可……”達納特有些心有余悸的看了跟在我們后面拖著麻煩的長裙子艱難行進的芙蕾雅和溫蒂妮,“她們不是精靈嗎?恕我多嘴,我一直懷疑之前永夏堡遭受到的巨大魔法攻擊來源于精靈魔法!”說這話時,他故意把聲音壓得很低。
“精靈的長耳朵不是沒有道理的,達納特先生。”芙蕾雅在后面微笑著插了一嘴。
“呃!”
“不過無妨,我也開誠布公的和您直說了,精靈確實也參與進了這場戰爭,作為穆夏人的同盟。”這個600歲的精靈女,話語倒是一直很坦誠。
“果然嗎?”達納特的反應頗為冰冷。
“不過我是代表精靈內部的反戰派,現在是作為格魯特先生的親密戰友的身份和他一起行動哦。”
不,也不用坦誠到這種程度。
就在我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的時候,前面那個滿臉褶子和老年斑的老哥布林突然停住了腳步,轉過身來煞有介事的對我們表現了一個“噓!”的動作,然后伸出他那粗糙的手指指了指前方。
不知不覺我們竟被它引領到了一個山丘上,借著山丘上密林的掩護,我們得以觀察到下面的情況。
果然哥布林是比我想象中還要考慮周全的生物。
山丘下面是一道淺淺的山坳,山坳兩邊的土坡上似乎有一些大小不一的人工洞穴,有的洞穴上還隨意的用木棍支著獸皮充作帳篷。
不用說,這應該是一處哥布林的部落,看這里四處晃蕩彼此打鬧的哥布林數量還不少。
“吱吱!吱!”當向導的老哥布林揪著自己下巴上的那幾根白毛,用手和達納特指指點點了一陣,然后就搖頭晃腦的獨自走了。
“唔……它這是什么意思啊?”伊歐娜看著這小老頭一樣的哥布林向導飄然離去的背影,皺起了眉頭。
“哦,剛剛他說這里是山溪氏族,是一群不知道尊敬長輩的小鬼,所以他很討厭他們。”達納特訕訕地笑著,“不過順便一提,哥布林的壽命不過才十幾歲,剛才那個老哥布林應該有十八歲了,在它們同類之間確實算是高壽。”
“吼……很能干嘛?會哥布林語?”伊歐娜突然一胳膊攬過了達納特的肩膀,在他的耳邊吹吹風,“以后你可以寫一本關于哥布林的研究書籍了嘛?這樣以后從軍事監獄出來的時候不至于會窮困潦倒哦~”
“您……您就別捉弄在下了……”似乎是從沒有和女人,特別是貴為皇族的公主殿下這么貼近的經歷,所以達納特顯得十分的緊張和無所適從,比較完好的那半張臉漲紅得像是紅蘋果一樣。
“看起來它們的首領不在里面。”我輕咳了一聲,打斷了年輕男女之間的嬉鬧,那個老哥布林不愧是有經驗,領我們來的位置非常好,整個氏族部落一覽無余。我注意到在這山坳深處的地方支棱著一頂規模相對大一些的帳篷,里面似乎有個和之前在達納特那邊看到的差不多的獸骨王座,不過眼下不管是王座上還是周圍,都是空著的,只有幾只手拿棍棒的哥布林在百無聊賴的巡視。
“嗯,洞穴和哥布林的數目也對不上,”芙蕾雅分析道,“應該是出獵了吧?”
就像是在回應芙蕾雅的推斷一樣,部落入口的森林里傳來了一陣騷動,好像是一群肩扛手提滿載而歸的同伴回來了,整個部落都為之興高采烈了起來。
“喂……”溫蒂妮的臉色有些蒼白,她的雙眼死死的盯著這群剛剛歸來的哥布林。
伊歐娜的牙齒嘎吱作響,兇狠地摩擦著。
是人。
準確來說,是人的碎肉。
雖然距離較遠,但確實是這樣沒有錯,各種人類的殘肢斷臂被高高堆砌在隊伍最后面那輛搖搖晃晃的篷車上,有些哥布林還高高舉起了似乎是幼童殘破尸體一樣的東西,耀武揚威的將血水噴灑得到處都是。
這對人類來說萬分凄慘的景象,它們卻過得像豐收的狂歡節一樣。
“真是一群低劣惡心的小畜生!”伊歐娜狠狠地瞪了一旁的達納特一眼,突然將“奧克蘭之壁”延展全身,在我們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咻”的一聲從林子里躥了出來,直奔這部落而去。
“伊歐娜殿下!”達納特在后面急切的呼喊道。
“沒辦法了。”我嘆了一口氣,“沾了人血,這群畜生就會記住血腥味,不能放任它們不管。”我和溫蒂妮芙蕾雅互相對視了一眼,也一起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