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剎那的功夫，眾人就被變種寄生鯰組成的黑墻淹沒，一時間，慘叫聲四起。

陳婭被張軒逸推了一把，踉蹌地滾出了黑墻，沾了一身的灰，雖然已經(jīng)脫離最危險的區(qū)域，可還是有許多寄生鯰朝著她的方向蜂擁而上。

“陳婭，中間的'蜂后'！殺死它！”王書淵努力從“黑泥”中鉆出一個頭來，聲音已經(jīng)很微弱了。陳婭看著奄奄一息的幾人，手中握緊了彈簧刀，望向不遠處垮著身體站立著的肉團，喉嚨里涌上鐵銹腥味。

那東西全身光禿禿的，長手長腳，但軀干很單薄，似乎旁人單憑兩只手就能捏碎它。它的腹腔里不斷發(fā)出“嗡嗡”聲，讓人頭痛欲裂。

陳婭剛靠近“蜂后”，就有數(shù)以千計的寄生鯰撲上來，把她圍住，有一些趁機鉆進她的皮肉里，她強忍著極端的痛楚，爬到“蜂后”面前，把刀刃插進了它的身體里，瞬間，紅白相間的黏液從肉團的身體的破口處噴涌而出，寄生鯰一哄而散，只剩下茍延殘喘著的眾人，所有人的皮肉里都鉆入了寄生鯰，它用鋒利的一圈牙齒勾在皮膚里，陳婭只覺得渾身瘙癢難耐，但一撓就是一手的血。

“蜂后”慢慢塌了下去，變成了一張薄薄的皮，從它體內迸出的腥臭液體順著地面的凹痕緩慢流淌。

與此同時，隨著一聲巨響，地面開出一道黝黑的裂縫，所有的寄生鯰都朝著深淵爬去，城市的景象也開始消散，分解成一小片一小片的光暈。

陳婭睜開眼睛，抱緊了自己的被子，道，“終于回來了。”

雖然已是清晨，可是外面的天色仍舊陰沉沉的，半縷陽光都沒有透出云層。陳婭想起在夢境世界中被寄生鯰鉆入皮肉里的感覺，不由地渾身一顫。

果不其然，過了沒多久，白楓就打來了電話，她在那頭炸了毛一般地抱怨，“天哪，我現(xiàn)在想起那些東西瘋狂地鉆進我身體里都覺得硌應得慌，嘔……太惡心了。”

說罷，陳婭掛了電話，下床，出去吃飯。肖碧蕓見陳婭出來了，便道，

“回來了？”

“媽，你在說什么？”

“前兩天你的狀態(tài)明顯不對，我就在想你肯定還沒有從夢境世界里走出來，所以是一副已經(jīng)迷失的模樣。”肖碧蕓煞有介事地拍了拍女兒的肩膀。

“你……等等，媽，你什么都知道？”陳婭在客廳里轉悠來轉悠去，半晌，才停下腳步，不可思議地看著肖碧蕓。

“我早就知道，你以為你是神秘地下工作者啊？我就知道你跟你爸一樣，什么事都瞞著我。你們翟隊長早就聯(lián)系我了。哼。她非要你成為國家科學研究院的一員。”肖碧蕓百無聊賴地看著電視，連一個眼神都沒有施舍給自家的寶貝女兒。

突然，她非常認真地轉過頭來，看著陳婭，道，“這個假期結束，你就不用回學校了，翟隊長答應我會負責你的基本學業(yè)，而且國家也會支持，算是破格接納了你。畢竟，末世……”

肖碧蕓及時止住話題，摟著女兒的肩坐在沙發(fā)上，兩個人看著電視上的新聞報道，再一次陷入了無端的沉默之中。

最近各地災難頻發(fā)，地震、海嘯、瘟疫，波及到的地區(qū)已經(jīng)進入全面戒嚴狀態(tài)。幸而，陳婭家所處的區(qū)域還沒有降臨災禍。各地的科學研究院基本都完全崩潰，所有人都把希望寄予給了曾經(jīng)最不受信任的國家科學研究院的工作者身上。

電視里的鏡頭一晃而過，陳婭瞪大了眼睛看著此時的新聞報道。

H市封城！

幾日前，城中突然爆發(fā)寄生蟲感染病，感染源疑似寄生鯰變種。四分之一常住人口遇害，目前死亡率高達40%。

“不可能啊，不可能！支配者已死亡，夢境世界已經(jīng)崩塌，為什么還會有人死？”陳婭哆嗦著嘴唇給翟萱打電話。

“翟姐？電視新聞……”

“我看到了。”翟萱沉默了片刻，道，“事情出變故了。我們已經(jīng)控制不住了。”

“如果夢境世界發(fā)生的事情對于現(xiàn)實世界不再有滯后性，那么我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徒勞無功。”陳婭躲進房間里，聲音里帶著掩藏不住的疲憊。

“是我的錯。如果一開始就能檢測到H市磁場波動，我們就可以早一些進入夢境世界，阻止這一切。”翟萱道。

陳婭愣了愣，說，“可是，我和白楓跟你們進入的時間相同。而且我母親說，我前四五天的狀態(tài)都是混沌的，這證明如果我們早兩天殺死支配者，就能夠挽救敗局。”

“效率太低了。而且眼下技術不完善，無法攜帶具有殺傷力的武器，我們這是在以卵擊石。”張軒逸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我已經(jīng)通知白楓了，你現(xiàn)在來研究院。我給你半小時。”翟萱看了看手表，對著電話說。

“收到，隊長。”陳婭長嘆一聲，穿好衣服，跟母親交代了一下事情始末，就出發(fā)了。

“很好，小家伙，沒遲到。”翟萱滿意地看著手表，斜靠在實驗室里的桌子邊，平底鞋把地板敲得嗒嗒作響。白楓見陳婭來了，急忙把她拉過來，在耳邊嘀嘀咕咕的說了些什么。

王書淵正在監(jiān)督小何研究夢境連接儀，經(jīng)過改造的量子人體培養(yǎng)艙早就被淘汰了，現(xiàn)在只需要頭盔，就能夠完成傳送。

“老吳，別看熱鬧了，坐回你的桌子前面去，該忙什么忙什么。”翟萱發(fā)號命令。

“是，隊長。”老吳先前也去了夢境世界，現(xiàn)在驚魂未定，滿腦子都是密集的爬蟲，看見隊長發(fā)火了才想起自己的工作還沒有完成。

過了一刻鐘時間，老吳驚訝地喊道，“翟隊，王副隊，電腦顯示，極北地區(qū)的惡魔海域有異常的磁場波動，但是還很微弱。”

眾人聞言，圍了上去。電腦上奇形怪狀的圖形和曲線令陳婭和白楓眼花繚亂，身旁的翟萱和小何倒是盯著屏幕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翟萱道，“老吳，繼續(xù)觀測，一有變化，立刻報告我。陳婭和白楓跟我走一趟，我承諾過你們的母親，要教會你們基礎學科的知識，包括研究院所有儀器的使用規(guī)范，使用禁忌以及使用年限。”

“我們時間不多了。”翟萱抬頭看向窗外，眼睛微瞇。陰天，烏云密布，太陽在厚重的云層里陷入長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