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齊顧先生，我們無權泄露顧客信息。”江城第一西餐廳經理是個留著兩撇胡子的法國人，說話時不卑不亢，底氣十足。餐廳服務一流，一般有包場的客人，他都要親自露面的。
而今天這個客人想知道二樓包場的是叫什么名字。
顧霄城抬起頭，餐廳經理的那點底氣像是被針戳破的氣球，但是話都說出去了，他只能干巴巴地笑笑，祈禱這位氣場強大如君主般的男人高抬貴手。
果然顧霄城點點頭，忽然問：“這家餐廳在江城多少年了？”
餐廳經理臉色微變，他在江城呆了幾十年，和當地人幾乎沒有差別，明白所有的話中話，也知道能來這里吃飯的非富即貴。
“三十年。”他艱難地答道，額頭微微冒汗。“先生，我們是法國XXX餐廳的分公司，我們就兩百年歷史，是米其林……”
顧霄城擺手示意他不用再說下去，然后拿起手中的手機，對著手機說了一串流利的法語。
然后說：“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因為這里的分部已經被我買下，現在我是這里的老板。”
經理、主管、廚師連同一旁的侍應集體懵逼。
“顧先生，我不明白您說什么。”
手機叮咚一響，他低頭看手機，略帶震驚地抬頭看向顧霄城。
顧霄城給兒子倒上果汁，然后向他點點頭，意思是正如你看到的。
經理頓了頓，立馬道：“樓下客戶是位女士，我們都叫她葉小姐，先生需要調取她的手機號還有……”
“不用。”顧霄城愉快地說：“你可以去忙其他的了。”
經理帶著一群人離開。
顧霄城看了看埋頭吃飯的兒子，忽然道：“想不想讓姐姐和你一起吃飯？”
顧小寶抬起頭，嘴邊還沾著一層果汁，像是看穿了老父親一樣點點頭，又說：“爸爸，大壞人。”
“那你呢？”
“小壞蛋。”
顧霄城莞爾，養孩子還是有挺多快樂的。
小寶撥通手機，嘴巴一掘，委屈地說：“姐姐……”
楚嵐本想著哄哄他就行，但是一聽到那兩個委屈滿滿的“姐姐”，心頓時就軟了，還充滿了愧疚感，像是她做了對不起小寶的事。“怎么了，小寶？有人欺負你嗎？”
“沒有，”小寶的聲音帶上了哭腔，“我想姐姐了。”
楚嵐的心被揪著，難受極了，眼見大餐端上來了，她卻一點胃口都沒有。
“好，小寶，你等著，姐姐這就去找你。你在哪兒？”
小寶用好聽的童音一字一句地說出了餐廳名字。
怎么聽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
她看了看四周，“確定嗎？”
“確定，我們在三樓，你對他們說找顧先生，他們就會帶你進來。”
小寶的聲音稚嫩清脆又帶著幼兒特有的軟糯，每個字卻都很清晰。
楚嵐聽著就母愛爆棚，瞇起眼睛笑道：“好的，姐姐知道了。”
她掛斷電話。
葉芷晴，“誰呀？你對他說話那么溫柔，對我都像女土匪。”
“一個小孩子。”
“哦，不會是你的私生子吧？”
“我倒是想，這么可愛的孩子哪是我能生出來的。”楚嵐的聲音里帶著點傷感。
葉芷晴頓時明白自己說錯話了，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
“行了，你先吃，我有事離開一會兒，”見葉芷晴要說什么，她連忙惡狠狠地道，“就一小會兒，你不能問也不能跟蹤，明白嗎？”
葉芷晴撇撇嘴，“女土匪。”
楚嵐抓起包，朝門外走去，來到走廊里，見葉芷晴沒跟上來，在走廊里待一會兒再悄悄地溜到三樓。
“小寶，姐姐來了。”楚嵐裝出一副氣喘吁吁的樣子。
顧霄城抬起頭，要不怎么說她演技好呢，要不是知道她就在樓下，自己還真的相信她是匆忙趕來的了。
“吃過了嗎？”
“還沒有哦，餓死了。”楚嵐坐在小寶身邊。
小寶臉上立馬有了笑容，像是陽光驅散了烏云，剛才的委屈煙消云散。
顧霄城忍不住點點頭，沒想到自己兒子還挺有演戲天賦。
“姐姐，這個好吃。”小寶剛要伸手，卻見自己爸爸接過楚嵐的盤子，熟練地幫她把牛排切成小塊，再遞過去。
楚嵐受寵若驚，“謝謝。”
小寶蹙起眉頭，不悅地看著自己爸爸。
顧霄城一挑眉，眼睛里仿佛在說，你確定你切得動。
顧霄城問了劇組拍戲的一些事，也說了小寶在家里的一些事，提到小雞們慢慢長大了，紙盒已經關不住它們了，每天都吵著要出去遛彎。
楚嵐看著父子倆的笑容，一個詭異的想法涌上心頭，好像她們是一家三口，已經在一起生活了很久那般。
怎么會有這么奇怪的想法呢？
楚嵐連忙驅散腦中詭異的想法，看了看表，十分鐘了，好在葉芷晴那家伙干什么都要有儀式感，餐前甜品再加品紅酒就要二十分鐘，或者點個小型樂隊在旁邊助興也說不定。
“小寶，姐姐去洗手間補補妝，要知道女士補妝都要很長時間的，所以小寶慢慢吃，不能著急哦。”
等到小寶點頭后，她朝顧霄城笑笑，然后朝衛生間的方向走去，緊接著當然是下二樓。
葉芷晴果然端著一杯紅酒，遙望江邊落日，表情怡然自得，又有一點落寞。
十足的資產階級情調。
楚嵐坐下，葉芷晴詫異地說：“奇怪，你去哪兒了？怎么出汗了？”
“熱嘛。”楚嵐怒瞪她一眼。
葉芷晴不以為意，下巴點點楚嵐面前，“呶，給你點的鵝肝，這里的鵝肝挺正宗的，跟法國一樣。”
楚嵐看著鵝肝，臉跟鵝肝快一個色了，
剛才吃了點牛排，而自己最近在減肥。
“我不餓，我也想喝酒。”楚嵐把鵝肝推到一邊，端起面前的酒。
楚嵐慢騰騰地啜飲著酒，過了一會兒說：“我去廁所。”
“你不是什么都沒吃嗎？”
“沒吃不能去廁所了，我要很長時間才能回來，你不能跟著。”
葉芷晴無奈地聳聳肩，她一個狂放不羈的葉大小姐，偏偏在楚嵐面前格外聽話。
楚嵐又跑到三樓……
也不知道這頓飯是怎么結束的。吃過飯后，楚嵐只覺得自己真想扶著墻走路。
而她之所以不讓葉芷晴和顧霄城見面，其實是因為一種詭異的直覺，就像不能讓愛人和情人見面那種詭異的感覺。
盡管楚嵐也知道這種感覺很奇怪，但是她就是擋不住自己這樣聯想。
吃過飯后，楚嵐拒絕了和葉芷晴出去玩的打算，因為直覺告訴她今天晚上有事發生。
和葉芷晴告別后，楚嵐攔了個出租車，提前回到顧宅。
她陪小寶吃過飯后說自己還有事提前離開。
小寶有些不高興，于是她答應小寶等他到家的時候，自己一定會在家里等著。
而葉芷晴叫了個司機，她則躺在后座無聊地玩手機，玩了一會兒，想起自己今晚住哪兒還沒確定。
她在江城有房子，但是好長時間沒住，冷冷清清的，她不想過去住，而住酒店，也不喜歡。
想了想，她給顧霄城發短信：“小叔，我今天晚上去你那住。”
沒多久收到回復。“可以。”
葉芷晴心滿意足地閉上眼養神，也不知道小叔的寶貝兒子長什么樣了。
顧霄城帶著兒子回家的時候，楚嵐已經在客廳里等著了，小寶高興地撲到她懷里，顧霄城清了清嗓子，小寶想起在車上和爸爸的約定，于是奶聲奶氣地問：“姐姐，今天見的什么朋友？”
“呵呵，一個阿姨啦，姐姐以前的好朋友，剛回國請姐姐吃飯。”
小寶點點頭，去看爸爸。
顧霄城沒有回應，一本正經地拿了張報紙，于是小寶繼續問：“那姐姐可以讓我也見見那位阿姨嗎？我還沒見過姐姐的朋友。”
“呃……我這個朋友呢，有點奇怪，小朋友絕對不會喜歡她的。”
楚嵐兩三句話避開了話題，“小寶今天吃飯開不開心呀？”
小寶立馬把爸爸的任務拋到一邊，道：“開心。”
“我們一起去看小雞好不好？”
說罷，楚嵐牽著小寶的手去院子里看小雞。
小雞們已經長出了白色、灰色的翅膀，每天都很活潑在草叢里撒歡兒。
顧霄城微笑地聽著他們在院子里的笑聲，覺得自己此刻無比的幸福。
沒多久，前院傳來汽車駛來的聲音，楚嵐沒在意，因為有時候晚上也有公司的人來找顧霄城。
汽車雪亮的車前燈從不遠處掃過，楚嵐正和小寶玩游戲，下意思地抬眼看了一下。
第一眼覺得這車有些熟悉，好像是寶藍色，流線型線條……
司機從車上下來，男人健壯的身形在朦朧夜色中格外清晰，她松一口氣，笑自己想多了，世界上哪有這么巧的事？
卻沒看到一個醉意朦朧的女人被女傭攙下車。
葉芷晴進了客廳之后，反倒清醒了許多，窩在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吃著冰淇淋。
顧霄城：“這次打算回來住多久？”
嚴格說來，他是葉芷晴的表叔，葉芷晴國外留學的時候曾經在顧霄城家里住過，那時候他還沒回國，在國外剛剛接手分公司。
“不知道，可能不走了吧。”葉芷晴抓抓頭發。
顧霄城看向她挑染得短發，想起她這些年的勇敢無畏和離經叛道。
葉芷晴：“小叔，你現在還是單身嗎？”
顧霄城斟酌著語句，“目前算是，但是……我在追一個女孩。”
“哈？不容易啊，小叔都會追女孩了，我以為你和小寶的媽媽分手后不會再喜歡任何人了呢。”
顧霄城似乎覺得她的話十分可笑，道：“你太高估她了。你呢？”
“我也在追一個女孩。”葉芷晴慢條斯理地說，臉上表情像是有些犯難，“不過不太好追。”
“我的也不太好追。”
“我這個吧，什么都好，就是對有錢人有點抵觸，你說她要是愛錢，我不早掰彎她了嘛。”
顧霄城一頓，心想自己這個也是對有錢人抵觸，他自覺以楚嵐愛花癡的性格，如果自己是普通人，大概早就……
他及時打住遐想。
外面院子里傳來小孩和女人的笑聲，葉芷晴聽著聲音有些熟悉，卻想不起來是誰，就問：“誰啊？保姆？”
“我在追的女人。”
“行啊，小叔，這不是都帶到家里來了嗎？很快就拿下了吧。”葉芷晴調皮地眨眨眼。
顧霄城淡淡微笑，并不言語，葉芷晴的話讓他內心有那么點愉悅。
說話間，楚嵐帶著小寶走進客廳。
“今天玩得高興嗎？”
“嗯。”小寶重重地點點頭，心想如果姐姐每天都能陪他這么玩就好了。
話音落地，楚嵐抬頭，葉芷晴和顧霄城也同時抬起頭看向她。
一瞬間，兩臉懵逼。
楚嵐詫異地看看他們，再回頭看看客廳門，心想難道是我進門的姿勢不對，還是產生幻覺了？
“臥槽，”
葉芷晴從沙發上跳起來，“小叔你要追的女人不會是她吧？”
楚嵐：“？？？”
顧霄城敏銳地感覺到哪里不對，不過他沒有像葉芷晴一樣問出來，點點頭，用眼神詢問。
葉芷晴也點點頭。
一瞬間叔侄倆眼神中火花四射。
半小時后，三人面面相覷地坐著，楚嵐心想如果早知道他們是這種關系，干嘛要上下來回跑，還有顧霄城……開玩笑的吧。
葉芷晴捧著冰淇淋杯子，滿心都是臥槽，本來楚嵐就難追，如果再加上小叔和自己競爭，那么她的勝算大概還不如杯子里的冰淇淋渣。
顧霄城也是內心復雜，防著那么多男人也就算了，現在連女人也要防著。
三人都沉默不語，顧霄城的氣場更是低沉得能嚇死人。
好半天，楚嵐哼唧一聲，“困了。”
顧霄城：“去睡吧。”
葉芷晴：“……”
呵呵噠，搶我臺詞！
楚嵐兔子似地跑了，她才不管這個爛攤子呢，明天要拍戲，還是工作要緊，至于這兩人，反正有錢人都有點變態的嗜好。
反正不管他們說的是真是假，她都不會和這倆人有什么牽扯。
葉芷晴只當好朋友，雖然她搞過白，認真地追過她，奈何楚嵐取向像高速公路一樣筆直。
至于顧霄城……
太有錢，pa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