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辭追查逆黨就要從半天前講起,天子祭壇,半路被逆黨余孽所襲,雖然未傷及根本,但此事非同小可。
遇襲當(dāng)下顧景辭就立馬護(hù)送圣上回了宮,下午就連綿不絕的下起了大雨,鄉(xiāng)野之間一時眾說紛談,不知道從哪個不要命的雜碎嘴里傳出當(dāng)今皇家掌管天下,不得神意,故祭天之途先遇人刺殺,再得雨神天罰。
天子祭壇出行的安危本就是顧景辭來負(fù)責(zé),出了刺客一事,顧景辭難辭其咎,現(xiàn)在圣上將逆黨一事全都撂給了顧景辭,顧景辭心里有數(shù),此事就算做的好圣上也不定能龍顏大悅,若做不好的話說不定還要惹得圣上猜疑幾分,左右不是個辦法。
一眾人的手臂檢查完了,并沒有發(fā)現(xiàn)又任何的異樣,府兵最后走到沈其姝面前,沈其姝笑著說道“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當(dāng)?shù)溃m是官府辦案,但這也未免不甚妥當(dāng),在坐男兒亦有清白之身,雖只是兩條手臂,但若被人瞧了去,豈不就污了名聲。”
這也是可笑,沈其姝都來紅樓了,想著念著的還是自己的名聲。
那府兵是粗人一個,被沈其姝的話給唬住了,回去請魏安小侯爺?shù)脑挕?/p>
顧景辭走到沈其姝的面前,用淡薄殺意的眼神盯著他,對府兵說道“把他那兩條胳膊砍了去再察看,即能成全了他想守住清白之身的想法,也不耽誤官府辦案。”
沈其姝自然是聽見了顧景辭的話,不由得心底一驚,這宗之先生雅人深致的外表下竟然有如此歹毒的心腸。
“你怎么能,怎么能,怎么能………”沈其姝還未說出個所以然來,顧景辭出其不意控制住他的雙腕,舉在上方,寬松的衣袖自然垂落了下來,露出兩只手臂,皮膚細(xì)膩雪白堪與女兒家相比,并未有箭傷在身。
“小侯爺,看夠了沒有?”沈其姝面帶慍色不耐煩的說道。
顧景辭看到了沈其姝左手腕上戴的那條黑繩,頗為普通的樣式,不值得一提,只是上面的吊墜,骷髏頭樣式,很奇怪,尋常人定是不會拿著大兇之物作為配飾。
顧景辭感覺這個圖案好像是在哪里見過一樣,在哪里呢?
想起來了,是在那把劍上,攔路的那個黑衣人的配劍的劍柄上刻的就是骷髏頭圖案。
那把劍從顧景辭的眼前飛過,顧景辭不會記錯的。
“來人,帶他走。”
沈其姝還未反應(yīng)過來,便被一群府兵圍住,以他一人之力自然是打不過這么多人的,再者打打殺殺的萬一不小心傷了他的臉就更是得不償失了。
沈其姝不解“我手臂上沒有新傷為何還要帶我走?”
顧景辭道“你是嫌犯。”
沈其姝一臉茫然,他行走江湖銷聲匿跡好多年了,嫌什么犯?沈其姝不肯跟著府兵走,當(dāng)著眾人的面對峙道“侯爺領(lǐng)著朝廷的俸祿,不盡心盡力為朝廷辦事,怎能胡亂抓人呢,侯爺是不是無能,抓不到主犯,便想著拿小人去頂罪,侯爺如此行事是否愧對于朝廷和百姓,是否還有臉面承爵位,享榮華,侯爺,一步錯,步步錯,侯爺還是及時改邪歸正為好”
顧景辭艴然不悅,冷冷說了一句“聒噪。”
府兵上前來扣押沈其姝,沈其姝自然是不干,直接趴地上抱住了顧景辭的腿。
顧景辭還沒來得及把沈其姝踹出去,沈其姝緊接著便自己滾開了。
“侯爺,咳咳,咳咳咳”沈其姝捶地道“侯爺聽不進(jìn)去小人勸,也不至于如此傷人吧,侯爺這一腳怕是踹出了內(nèi)傷,小人的五臟六腑都疼的厲害,咳咳,侯爺莫不是打算讓我死無對證,乖乖認(rèn)罪吧?咳咳,”
一派胡言,顧景辭根本還沒發(fā)力,這分明是碰瓷,“看什么,還不趕緊把他嘴給我堵了,押回詔獄。”
府兵立馬尋找了件東西往沈其姝嘴里塞。
“在場的各位要記住了,唔~”
“我要是慘死的話,唔~,一定要幫在下去申冤,唔~唔~”
府兵門費了好半天的事兒才把沈其姝那張喋喋不休的嘴給堵上。
外邊依舊下著雨,不過雨勢小了不少,怕是不久就要停了,顧景辭依舊舉著他來時的那把油紙傘,沈其姝可就沒那么好的待遇了,被兩個府兵押著,還要淋雨。
詔獄里,沈其姝被綁在了刑房里,嘴里依舊被堵著,想說話也說不出來什么,他風(fēng)流倜儻,瀟灑肆意了這么些年,即使在千雪閣最艱難的那段日子里也沒受過這等待遇,早知道來燕京城里有這么一劫,他還不如守著他那破山頭過日子。
衛(wèi)仲命人抬著具尸體到了刑房,向顧景辭請罪道“衛(wèi)仲無能,沒能把活口帶回來。”
“這不怪你,怕是他早就做好了要死的準(zhǔn)備。”顧景辭用匕首掀開白布,那人的面具已經(jīng)被人摘了下來,面色發(fā)紫,七竅流血,是服毒而亡,“他的配劍可帶回來?”
“帶回來了,屬下這就去取。”衛(wèi)仲忙道。
顧景辭命人取出先前堵沈其姝嘴的物件,然后指著尸體道“好好看看他。”
沈其姝心里想著:他讓我看這死人,是想告訴我乖乖的認(rèn)罪,否則下場就和他一樣慘?
沈其姝暗自祈禱著家里的蠢貨能早些來救他。
“可認(rèn)識此人”
“啊?”原來是問這個,沈其姝莫名的送了一口氣,回答道“不認(rèn)識。”
“真不認(rèn)識?”
“真不認(rèn)識,這人一看就面相福薄,我不和沒福氣的人打交道。”沈其姝振振有詞的說道。
恰巧衛(wèi)仲取來了劍,顧景辭讓沈其姝看劍柄上的圖案,“他用的劍和你腕上吊墜的圖案一模一樣,這你作何解釋?”
沈其姝眼底浮現(xiàn)一抹詫異神色,不過很快就消失不見,他用吊兒郎當(dāng)?shù)哪訉︻櫨稗o說道“小人家里開了間當(dāng)鋪,吊墜是別人典當(dāng)?shù)模乙娝龉み€算精細(xì)便戴在了手腕上,其余的便一概不知了,侯爺若不信不如親自去余安當(dāng)鋪查一查。”
這人能言善語的厲害,顧景辭對他的話只信三分。
“時候不早了,侯爺不如先回府休息,這里交給屬下來看著。”衛(wèi)仲道。
顧景辭應(yīng)了,折騰了這么久,他也累了。
顧景辭離開后,整個刑房里的人自然都聽衛(wèi)仲的話,只見衛(wèi)仲讓人搬來眾多的刑具,有的上面還殘留著一層黑色血跡,怪瘆人的。
衛(wèi)仲在一眾刑具里選了條長鞭,緩緩對沈其姝說道“我瞧你也是個精細(xì)人,最好把能招的全都招出來,也可免受這些肌膚之痛。”
沈其姝笑的肆意妄為,“你家侯爺都還沒動我,你怎敢濫用私刑?”
衛(wèi)仲對著空地甩了一鞭子,“我自是為了我家侯爺做打算,我有什么不敢的?”
“我再問你一遍,你可認(rèn)識那人?”
“不認(rèn)識”
衛(wèi)仲一鞭子抽在沈其姝身上,沈其姝只覺得被鞭子沾過的地方,一片火辣辣的疼,如若不是今天穿了件紅色的衣服,怕是血跡就能看出來了。
“城內(nèi)逆黨在何處藏身?”
沈其姝現(xiàn)在反應(yīng)過來了,這魏安小侯爺夜闖紅樓大動干戈是為了抓逆黨,這和他有個幾文錢的關(guān)系?還有為什么底下死人的配劍上刻的也是千雪閣的畫印,這一切到底有什么關(guān)系?
沈其姝不說話,氣的衛(wèi)仲又抽了他一鞭子。
“我全都不知,你就算是把我打死我也不知道什么逆黨,什么圖案,難道你還非要給你家侯爺扣上濫用私刑,逼人認(rèn)罪的帽子嗎?”沈其姝忍痛說道。
“最后一鞭,是你今日里對我家侯爺不敬應(yīng)得的。”衛(wèi)仲的最后一鞭仿佛用盡了全身氣力,他平日里最是敬重魏安小侯爺,今日里他雖沒親自去紅樓,但聽回來的府兵說了紅樓里發(fā)生的事情,沈其姝竟然敢當(dāng)眾辱沒侯爺,這是他斷然不能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