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家后院兒的涼亭里,寧老爺正背著手若有所思地望著天空出神,身后突然躥出來一個身形矮小身穿夜行衣之人,這人恭敬地低下頭站在寧老爺身后。
“老爺。”
寧老爺嗓子里發出一聲低沉的聲音,“嗯,何事?”
“有人在城北廢墟出現了,沿街打聽陸家之事。”
寧老爺一聽面色大變,刷的一聲轉過身來大聲質問,“什么?可探清是何人?”
那人搖搖頭,“此二人看著面生,小的本想跟上去細細探查,豈料跟蹤至一條甬道之后便跟丟了。”
寧老爺大怒,氣得眼睛眉毛都糾在了一起,怒罵道,“廢物!連個人都跟不上我養你有何用?”
那人嚇得連忙行禮道歉,“老爺息怒,實在是那人消失的太過詭異,那甬道盡頭分明就是個死胡同,小的也實在想不通人是如何憑空消失的。”
“憑空消失?簡直荒謬。”
“小的說的千真萬確不敢有半句假話。”
“去查!否則你就不用來見我了。”
“是!”那人戰戰兢兢地退出了涼亭。
寧老爺深吸一口氣在涼亭里來回踱著步,左思右想之后他隨手抄起桌上的筆墨寫了一張一條裝進了信鴿的傳信筒里放飛了。
“你們休想再回來!”
回到喬府的陸安此時也是滿心的憂思難平,他見過太多的殺戮和血腥,但今日站在陸家的舊宅里他卻倍感凄涼,這感覺太過真實。
“扣扣扣。”
“誰?”清脆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他本能地提起劍躲在門后。
“陸公子,是我,我是曼兒,你睡下了嗎?”
“大小姐,這么晚了您來找陸某有何事嗎?”
“哦,我聽丫頭們說陸公子今日外出回來之后也不曾用過晚飯,曼兒生怕餓著你,我特意命人做了些吃食給你送來,你開下門吧,我送進去就走。”
陸安心中雖有不悅但他想到白天喬老爺的話又想到自己還需要喬家的勢力,便將劍收了起來回頭給喬曼兒開了門。
“請進吧,大小姐。”
喬曼兒面露喜色地看看陸安,毫不客氣地邁進了他的房間,“來,還是熱的你快趁熱吃吧。”
“好,多謝大小姐掛念。”陸安嘴上表達著謝意,但仍然站在門邊沒有靠近的意思,明眼人都知道他這是在下逐客令,然而他低估了喬曼兒對他的迷戀。
喬曼兒此刻已經動作嫻熟地把盅里的燉品盛到了小碗里,然后順理成章地坐在桌邊招呼著陸安,“你還愣在那里做什么呀?快過來坐啊,我又不是洪水猛獸,你不用如此忌諱我,看你吃完了我再走。”
陸安無奈,他回頭朝門外瞥了一眼,隨即坐在喬曼兒身邊,他是故意沒有關上大敞的門,“多謝大小姐,我自己來就好。”
喬曼兒雙手托腮一副花癡樣看著他,故意拿捏著嗓子說話,“陸公子都住進我家這么多日了怎么還如此生分?你兩次解救我于危難之中,難道我不該好生報答你嗎?我爹從小便告誡我們要知恩圖報,識禮儀守道義,這些皆是應該的。”
陸安冷笑一聲,心里暗想,“好一個識禮儀守道義,對待自己親妹妹都能喪盡天良,你還真是表里不一的令人作嘔。”
“怎么樣?味道還合公子的口味嗎?”
陸安平靜地說了句,“陸某是在山野長大的江湖人,有口吃食果腹便可,從不挑嘴。”
“陸公子這話聽得我心里真不是滋味,你過去定然吃了許多苦,往后有了我們喬家幫襯,我不會再讓你吃苦受累了。”說著說著眼睛里還閃出晶瑩的淚花來了。
陸安心中有牽掛之事,他可沒有過多的心思與喬曼兒糾纏不清,他端起碗來快速解決了碗里的甜湯,然后伸過手背豪氣地抹了抹嘴,“大小姐的甜湯十分可口,我吃飽了,大小姐請回吧,我明日還要早起練晨功。”
喬曼兒本想再找個借口多留一會兒的,可是看到陸安冷峻的神色她又不好強行留下,“呃。”
喬曼兒欠欠身依依不舍地起身收好了食盒,“那陸公子便早些歇息吧,明日曼兒再來看你。”
“大小姐慢走,陸安不送了。”
“嗯,我走了。”
喬曼兒走后陸安便關上了門并在里面上好了門閂,因為他還有個必須要去的地方。
他伸手敏捷地翻上房梁,仔細查看了一下之后果真發現了一塊松動的瓦片,他輕手輕腳將瓦片取下只露出一個一人大小的小口,索性他身形纖細修長鉆出去也不是難事,于是他快速踩在瓦片上飛檐走壁消失在了夜色中。
穿過一扇拱門,喬曼兒就遇見了等在那里的銀霜,“小姐這么快就出來了,陸公子有沒有夸小姐善良體貼呀?”
“快走。”
“哦。”
“那幾個丫頭都瞧見了吧?”
“瞧見了,我特意叫住她們在這里說了半天的話呢,小姐就放心吧,明日一早準保二小姐和四小姐會聽到您與陸公子夜會的消息。”
喬曼兒臉上顯出一絲奸計得逞的笑容,陰陽怪氣地來了一句,“喬靈兒以為她做了什么事情都可以瞞天過海嗎?我看她是早已忘了喬家是誰當家。”
“就是,小姐今晚可以睡個安穩覺了,就算四小姐不說,二小姐也一定會去北院兒的,近日她們二人可是走的很近呢!”
“哼!不足為患,區區一個喬靈兒我還不放在眼里。”
“是,小姐咱們快回房吧,時候不早了。”
陸安趁著夜色再次摸回陸家老宅,出乎意料的是里面竟然有燭火閃動,他屏住呼吸腳步輕緩地朝光亮處走去。燭火是從一處廢舊的祠堂里傳出的,陸安一邊往里走一邊警惕地觀察著四周的情況,不慎腳下不穩被一塊東西磕了一下,他低頭一看,是一塊缺了兩個角的牌匾,上面赫然寫著“陸氏宗祠”。
“陸氏祠堂?”陸安的心跳緊張到快要停止了,他走進祠堂正中想要看清那些塵封的牌位上供奉的人究竟是誰?
“你終于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在他身后響起。
陸安回頭,他似乎早已料到是誰在此時祭拜陸家先祖,平靜地說,“你似乎還有些話沒有告訴我。”
“不錯,我等的人只有我家小公子一人,你二次到訪絕非偶然,白天我在街上匆匆見你一面心中已有了定數,你的眼睛太像我家夫人了。”
“莫非我真是……”
“不急,陸家有一傳家之寶有獨特異能,當年老爺將它藏于祠堂的供桌之下才免于丟失,今日我再次將它挖出你來一試便知。”
“如何試?”
“只需一滴血便可。”
“是何物?”
老伯攤開掌心將一塊翠綠的圓形玉佩贈與陸安,“只要你將血滴在上面它若變成紅色即可證實你的身份。”
“……”陸安用力捏緊了玉佩,他還沒有做好準備當場試血,思慮之間老伯已經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