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搖頭沉浸在做題的氛圍中后，算來算去，那么大的空白處她寫下的那個答案竟是對的。他看著她的眼神有些變化。

王夢來察覺到這變化，從書堆底下拿出沾著灰的參考答案，擱書桌旁撣了撣遞給他。

她一對秀氣的眉毛一只皺一只挑，還表現得無知問：“抄答案的。怎么？答案錯了？”

江河搖頭：“沒。”

“你之前說的那事，我同意了。”

王夢來摸了摸鼻子，瞥他一眼。以為他會反應多么激烈，不過就眉飛色舞，拿肩膀撞了她一下：“謝了。”

王夢來又把在學校的話復述了一遍：“如果你也愛學習，我們就是朋友。”

“好。朋友。”

江河笑著應。

想起課下聽女生討論的話，他突然來了興致，輕輕撞她的肩膀開玩笑說：

“我幫你補數學，你把命給我。”

那眼中期待的神色好像是什么燦爛的光，耀眼的王夢來表示無語。

她白了他一眼，淡淡道：“沒必要。”

話里充滿著鄙視。

然后接下來的時間，江河帶領她在知識的海洋里暢游，雖然她明顯心不在焉，精神頭都在背書上，反而覺得他很聒噪。但這并不影響他講題的熱情。

直到她背完了今天該背的所有課文，他也嘗試著背過那些東西，不過沒背會。

夜色濃重，他都打起了哈欠，就回家了。

王夢來已經收拾好所有東西，準備睡覺。臨睡前從對面扔來小石頭砸在她的窗戶上，惹人煩躁。

打開窗戶正準備兇他一頓，卻看見他笑得跟個傻瓜似的。

“你修仙嗎？”她困得眼睛都要睜不開了，勉強拉開一條縫看他，他的臉并不清晰。

他調侃：“雙修？”

她迅速地關上了窗，送他一個字：“滾。”

就聽窗外罵罵咧咧的碎碎念，跟個老婆子一樣。

她實在困得不行，倒頭就睡。閉眼前看看時間，竟然都一點多了。

層層堆疊的書快讓她成了一個沒有感情的背書機器。

不過效果不錯，值得。

莫名其妙地，竟然夢見了江河。

夢見他在夢里都不放過自己，站在五三堆成的山上俯視自己。

反正就是生氣。

醒來之后更生氣。

因為她又是被吵醒的，延續了昨天的悲哀。

良好的睡眠真的是可遇不可求的東西了，特別是認識他以后。

第二天的不是rightnow，是bila。緊接著一個跟著一個的小石子就跟雨點似的，聲音雜亂，沒有雨聲的美感。

這一刻她覺得江河是上天派下來懲罰她的惡魔。

恨不得把他扔回a省。

反正有多遠滾多遠就是別來她身邊。

這輩子再也不想見到他。

閉眼的時候是一點多，睜眼的時候不到五點。天都還是深藍色。她感覺自己才閉眼十分鐘不到。

在忍辱負重之下她還是醒了，打開窗戶露出她充滿仇恨的雙眼。

江河卻精神倍棒，還把他找了一晚上的題目給她看。

高興地同她炫耀道：“你看，這些都是我給你整理的題目。做完了你數學肯定能好。”

試卷厚的快比上他的手，鬼知道他是怎么為此保持了一夜孜孜不倦的精神。簡直難能可貴。

王夢來盡力用理智壓抑仇恨。用她惺忪的睡眼有氣無力地瞪他，雖然困倦，但還是用了她能表現出的所有怒氣警告：

“六點之前，你最好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窗戶被“砰”的一聲關上，然后她又躺回了床上。不過十幾秒，又陷入睡眠。

夢里的噩耗還傳到現實中了，造孽。

因為他秀的那些試卷，她的回籠覺也沒睡好。入睡后不過三十分鐘又自然醒來。

這瞇眼的三十分鐘對她而言好像才只過去三分鐘。

她的生物鐘一般是七點。

絕對的清醒后，她開始更加后悔剛才的所作所為。

這還是第一個，能讓她覺得他比睡眠重要的人。

洗漱過后，她去敲了隔壁的門，王奶奶給她開門。

王奶奶看著她淡淡微笑，什么都沒問，開了門就回房了。

她走上二樓的那個房間，在門外根本聽不見一點聲響。

她站在門外，心里掙扎不已。

輕輕開門后，看見他躺在那堆試卷上困成狗，十分疲憊。

江河的黑眼圈重得跟熊貓似的，看起來病怏怏。

他察覺到王夢來到了，勉強睜開眼笑著說：“他們都說你不行，可我非要你行。你別怪我了好不好？”

聲音有氣無力地，在她聽來仿佛是在懇求她。

王夢來愣在原地，心里擠滿了感動。

如果江河不在這里，眼淚或許能奪眶而出。

這是第一個。

第一個對她這么好的同齡人。

可是她并不需要他的付出。

這是，親情嗎？

這種感覺如夢似幻，使她無法相信是真的。

“你是傻瓜嗎？”

王夢來走到他面前，靠近看他的臉，更覺得他疲憊。

江河伸了個懶腰，接著哈欠連天。他努力為她表現出一個溫柔的樣子，平淡道：“可能吧。”

“睡覺去，你還能再睡一個小時。”

王夢來急切地拉著他站起來。江河俯身看她，渾身像沒骨頭似的就差趴在她身上，模樣可憐兮兮。

“我睡了就起不來了。”他的聲音有些委屈。順手把窗戶打開，外面正風大，一鼓勁涌進來后吹得他們倆都醒眉了。

王夢來滿帶怨氣地瞥他眼，又去關上，硬把他往床上推。

本以為他人高馬大的很難推動，沒想到她就輕輕一拉他就倒在床上了。

她堅決地說：“現在，睡覺。我看著你睡。”

江河突然笑得燦爛，挑逗她說：“跟我一起？”

王夢來心一揪，想起之前的那個問題，沉聲瞇眼問：“你確定你不喜歡我？”

江河的臉瞬間變苦。他感覺心里的快樂沒有了。

翻過身去，利落地蓋上被子睡覺。

又悄悄地回過頭打量她的表情，故作得意地問：“自作多情。沒見過我這么善良的人吧？”

王夢來對上他疲憊的目光，撇頭笑：“的確沒見過你這樣傻的人。”

她幫他把被子蓋好，拿著那堆試卷覺得燙手。

不過幾秒功夫，江河都打起呼嚕，她坐在凳子上翻看題目。

真的都是些傻瓜題目。。全是基礎。

可惜她真的，不需要。。

看不出來他還挺天真的。

眼中慢慢溫熱，淚花浮于眼眶。

拒絕要趁早，不然以后感情深了更難舍難分。

王夢來看著他的背影，緩緩說道：“別管我。江河，走好你的路。因為我拖累你自己，沒意義。”

她低下頭，視線一片模糊。

江河的聲音幽幽從被子里傳出：“你為什么會覺得豬能拖累飛機？”

王夢來的臉色突變陰沉，掄起他的書抽他屁股，還威脅道：“你又欠打？”

“略略略。”江河拿被子蒙上頭，在被子里調皮地蠕動身體挑釁她，像只蚯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