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夢來看他一眼，依舊沒想搭理他。

他抱怨說：“你不學的話那衛生不是歸我了嗎？”

王夢來無情懟他：“誰讓你跟別人打賭了？年紀輕輕賭什么？那是好習慣嗎？”

“這個賭約你才是受益者！”江河被她的冷漠態度戳傷。

她沒有改變的意思：“你看我的樣子像是稀罕嗎？走好你自己的路。你的善舉有時候對別人來說是一種負累，比如我現在。懂了嗎？我不喜歡欠別人情。”

江河不可置信地問：“難道你能跟我好好說話是因為我是你奶奶的孫子？”

“而且你是我同學。同學之間要互相幫忙。”

聽這話就更難受了。

他坐到王夢來身邊，努力想從王夢來的臉上看出內疚，但沒有。所以他主動去提醒：“你這樣說那我就心寒了啊。”

王夢來笑了一下，還挺可愛的，她輕松地調侃：“敢情好。”

江河氣得背朝她，發了他來這以后的第一次脾氣：“王夢來，你是真的冷漠。怪不得沒人跟你玩。”他不忍把話說得太重，因為那是王夢來。

他很好奇這樣的人到底有沒有心，她這些年到底把自己活成了什么樣子？無情到不愿意接受別人的好。別的小女生在她這個年紀腦子里還有些學習以外的想法，她呢？從一至終，愛一件事就是永遠。這些年她到底吃了多少苦才能變成這樣？

江河不由得心疼。就從剛剛過去的一小時來看，這家人的偏心不是一般嚴重。而她的性格似乎只有過于冷漠的這一個算缺陷。相比而言，王夢鈴的確更像一個普通的高二女生，學習好，利用空閑時間去追求一些自己喜歡的東西。

想起課間女生們圍在一起討論的言情小說，他好奇問：“有意向早戀嗎？”

王夢來這才看了他一眼：“非要我給你一個回答嗎？”

江河搖頭，他本就不在意，只是好奇。如果真的有人那么不知好歹地想拉著她早戀，他興許會拿出各項長處讓那人懂得什么叫自卑。

“不必要，但我想聽。”

王夢來點點頭，滿足他：“如果可以的話我甚至不想跟你在這段期間關于這個話題有更多的交流，但既然你想知道一個答案，那我告訴你不可能。沒有人能阻止我向前，但凡有一點點遏制我前進的可能性，我們都沒有談下去的必要。”

江河在她身上發現自己老媽的影子，同樣的一個女強人，二人相比絲毫不遜色。那副模樣讓他心顫，簡直是童年陰影再臨。他感慨：“你說話的樣子像極了我的童年噩夢。你已經理智到讓人發指的地步。”

“謬贊。”她笑說。

江河倒是好奇：“你為什么會覺得這是好話？”

王夢來又笑，她身上散發出極美麗的自信，和以往陰沉的她不同：

“如果你覺得我的思想有問題，那不是我病了，是你病了。學習是學生的首要任務，要拎得清。無論年齡，都不能成為犯錯的理由。我父母供養我到這么大，不是為了讓我在錯的時間做錯的事。而且我一直覺得，真正值得我喜歡的人不會讓我退步，拖累我的生活。夠嗎？”

“足夠。”江河的眼神悄然變化，他也笑著說，“你沒有錯，是我錯了。”

“未成年的思想根基還不深，很容易被別人帶著跑，這就是為什么我從來不看我不該看的，不聽片面之詞。比起隨波逐流，我更需要的是獨立的思考能力，抓住機會的能力，能引領我人生方向的人。很慶幸我遇見了。而且我也懂得知錯就改，及時止損。

眾人皆醉我獨醒，這很酷，你不覺得嗎？”

她笑得很溫柔燦爛，過往多少年年遇見形形色色的人，全融成一句“很慶幸我遇見了”，還說得那么平常。

這是多讓他嫉妒的事，她怎么能說得這么平常？

“誰說人不能十全十美了，你不就是嗎？她們不正是喜歡你的十全十美嗎？”

江河被她說得豁然開朗，爽朗大笑說：“也對，你一點兒也不好看，全靠同行的襯托，是她們太漂亮了。啊哈哈！”

王夢來的腳在下一秒就踢上他的腳，臉色陰沉得好像外面的天。

突如其來的一腳他沒有來得及躲過，在對上她的眼神時他也收了笑容。

房間里安靜得可怕，甚至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這時候他好像也能懂王夢來的心里在想些什么，靜靜看著她，她又恢復了那種冰冷的樣子，如同心里藏著冰山，無人能溫暖。她總是什么都能看透的模樣，可成績又那么普通。

他該相信哪一個她？

這才剛回家一個小時，他們的作業就都做完了，幾乎是同步。江河乖巧地做起她給的試卷，原本還打著早點做完輔導她數學的思想，誰想那些題目有些難度，他一做就整個身心栽了進去。他本人也是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人。

王夢來還像往常一樣，背著她的書，從單詞到課文到各科知識點，科科不落。

他們二人做起自己的事情，互不干擾，都在為同一個目標而努力，這很讓江河高興。因為只要她愿意努力，那么世上沒什么不可能，就算是考上最好的省大。

相似的人在一起是很舒服的，就像現在。

兩人沒有任何對話，各人做著各人的事情，有著同樣的拼搏勁頭，最終都會走進同一個大學。因為江河在這里，因為王夢來愿意聽。

她說她是個知錯就改，及時止損的人，那么不管多難，江河都會幫她達成所愿。

孤獨的學習才是最難熬的，現在有了他，就是雙倍的進步啊？

多好。

江河本著他一個a省來的人不能被b市的人給看低了的想法硬著頭皮做試卷，做到試卷的最后一大題，怎么想都想不出來，心思逐漸動搖了。

要不看看答案？

再看旁邊的王夢來早就背完書，拿著那一沓試卷的下半部分做得認真，每一題的解答過程都很詳盡，會與不會，或是知識點不熟練的地方她都會在旁邊額外標記。連他在旁邊看了好一會兒都沒注意到。

江河對她更多幾分敬佩之意。

看她做題目，他感覺自己突變學渣，對題目愁眉不展的時候她總能把下一步寫出來，引得他心里一陣陣地想：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