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只是略微笑笑:“陛下每日日理萬機,臣妾這點小事還是不要勞陛下操心了。”
“這怎么行,皇后鳳體是否安康,乃國家大事,豈能當兒戲。”旁人聽著皇帝是在關心,可在皇后聽來卻是話里有話,只是說不出來哪里有問題。
凌陌也是皺了皺眉,對于皇后有夢魘,他也是不知情的。
在聽到皇后有夢魘時,槐安和清菡都松了口氣。這就證明,他們的所有猜測都是正確的。
皇帝摒退了太醫,他不知從哪里變出一串紅豆項鏈,走到皇后身后,為她戴在了脖子上。
皇后大氣不敢出,一動不動的讓皇帝為自己戴上了項鏈。
“朕記得你曾經說過,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你說紅豆代表相思,宮外的夫妻一定要帶上一串紅豆手鏈或項鏈,倆人才能長久。朕欠你一條紅豆項鏈,現在補上,也不晚吧?”
他撥開皇后后衣領,在看到后頸那處蝴蝶胎記時,手顫抖了下,眼里燃起了不易察覺的烈火。
做戲要做足,他還是假裝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一串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紅豆項鏈,可皇后心里卻是蕩起一片漣漪。她拿捏著項鏈,笑的合不攏嘴:“陛下還記得臣妾說過的話,紅豆解相思,有了這串紅豆,日后宮里的夜再黑,臣妾都不會怕了。”
“你喜歡就好。”皇帝又把目光轉向了凌陌,讓他不由得往里縮了縮,他感覺皇帝的目光是帶著毒刺的。
皇帝問他:“陌兒最近的書讀著怎么樣了,太傅教到了哪里?”
“回父皇,老師教到了李商隱的《錦瑟》。”凌陌小心謹慎的回答。
“朕知道這首詩,‘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皇帝的語氣看不出任何端倪,像一幅慈父教子的畫面,“莊生曉夢固然美好,可也會有夢醒的一天。就像朕,現在就是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皇后,你說對嗎?”
被突然點到了名,皇后拉回了思緒,不曾注意到皇帝剛剛說了什么,就連連點頭:“陛下說的甚是。”
皇帝看著皇后的眼神突然迷離起來,他或許是想在多看她一會兒,亦或是在思索著皇后的結局。
但不管是何,只要皇后肯認錯,他還是可以從輕發落。
“那做了這么久的夢,皇后是否也該醒了?”皇帝索性直接挑明了,不給皇后任何的余地,“你和她很像,卻又不像。”
“陛下……”皇后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如五雷轟頂,天塌下來了都沒有這么怕過。她看著皇帝狠戾的眼神,一個沒坐穩,“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全身顫栗著。可嘴上還依舊死不承認,“陛下,您在說什么,臣妾聽不懂,臣妾和誰很像?”
“哼,你是真的聽不懂嗎?”皇帝起身,俯身睥睨著皇后,目光愈發毒辣,殺人于無形,語氣也是陰陽怪氣,“那朕來告訴你,皇后從未對朕說過紅豆解相思這句話。”
“什么?!”皇后惶恐的抬起頭,無盡的恐懼在她心底環繞,愈演愈烈。她說話開始顫抖,沒有邊際,“臣妾沒有說過嗎?”
“當然不會說過,因為皇后對紅豆過敏,怎么可能還會讓朕為她系一串紅豆項鏈呢!”他措不及防的突然出手,扼住了皇后的脖子,手上暴起的青筋可以看出他是用了多大的力氣,恨不得將人兒生生掐死,口中還回蕩著撕破喉嚨的怒音,“說,你到底是誰!”
“父皇,您這是干什么!”凌陌也跪在了皇帝的身邊,大力去掰皇帝掐住皇后的手,可卻是連一根手指都掰不起來。這是有多大的恨,才會如此狠心將人置于死地。
皇后面色由白到紅再到紫,眼珠不住的往上翻,張著嘴渴望呼吸,她拼命的捶打著皇帝的手,可還只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滾開!”皇帝一把把凌陌推開,再看向皇后垂死掙扎的樣子,他還是心軟了,手上的力道松了幾許。
清菡看的也是心急,如果皇后就這么死了,那所有的謎團不就解不開了嗎!
她本想出去制止,但槐安攔住了她,搖了搖頭:“現在皇帝正在氣頭上,你若現在出去,只會引火上身。”
清菡反問:“那就讓皇上把皇后掐死嗎?”
“他不會的。”槐安沒有多言,可語氣里滿是十拿九穩,仿佛把皇帝拿捏的死死的。
清菡一向信任槐安,他說話向來不會口說無憑。也只好先按耐住想要沖出去的心思,等著見機行事。
果然如槐安所說,皇帝在皇后快斷氣的時候,松開了手。皇后得到釋放,伏在地上不斷咳嗽著,臉色才一點點恢復。脖子上留下了明顯的掐痕,猙獰醒目。
皇帝到底還是心軟了,就算知道她是冒牌的,還是下不了死手。
他居高臨下的站著,眼中的殺戾沒有退卻。他在等,在等一個解釋。
凌陌跪到皇后的身邊,把她扶了起來,憂心忡忡的問著:“母后,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您和父皇這是怎么了?”
皇后緩沖了一會兒,面色恢復了許多,她沒有回答凌陌的問題,而是直勾勾的盯著皇帝,不再偽裝,目光犀利毒辣。
她眼底泛著濃烈的殺氣,不會再寄人籬下的搖尾乞憐。她左袖口露出一把匕首,趁皇帝始料未及,騰起身子,一刀刺下去。
眼里的猩紅,就是她本來的面目。
只要皇帝死了,她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一把利劍飛了過來,匕首被挑落在地。與此同時,一個身影閃現而來,把皇帝護在了身后,利劍也穩穩架在了皇后的脖子上。
皇后愣住,也沒有反抗,知道自己這次是在劫難逃了。
清菡把地上的匕首撿了起來,瞳孔一震,脫口而出:“這把匕首和那晚發現的匕首一模一樣,果然是你殺害的公主!”
皇帝也把匕首拿去查看,臉上的晦色更是加重了一翻,恨不得直接把匕首甩出去,將這個偽皇后一招斃命。
皇后也自知自己是活著走不出這乾夕宮了,反而讓心里懸了多年的石頭落了地。她一副輕松的樣子,哀嘆的笑了聲:“是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