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淼淼覺得她明白了,她明白了平安的心意,只是心底對嚴鐸,不知怎么的生出來幾分別樣的愧疚。
終究這樣算起來,她是比不過別人那般心懷寬厚,她還是自私了。
拉著平安,又來到那個孩子跟前。
“你們師父還教了什么?”溫淼淼笑著問“除了功夫。”
那少年被溫淼淼這一笑榥了神,為什么她不去問別人要來問自己,肯定是他的馬步蹲得好。
師父說了,只要功夫練好了,那就是厲害的,這練功夫,第一步就是扎馬步,馬步扎得越穩,便是為厲害在奠定基礎。
師父果然誠不欺他!
這么一來,原本有些軟的腿肚子在此刻又堅如磐石。
“習武先習德,不可傲武恃物,不可欺負弱小,不可驕傲自大,不可利用功夫違法亂紀……”
最終,問過平安的意思,溫淼淼是敲定了這個武館的。
“老板,有件事我也得私下和您說一聲,小安他或許不能夠天天準時過來,但只要他來了,就還請您和師父們好好教導。”
“這是自然,您把孩子交我們逢春堂就大可放心,別的不說,身板子肯定給您練扎實了。”
溫淼淼笑了笑沒再多說,平安其實力氣不小,只是骨架小,看著瘦弱了些。
原本她是打算把他往溫文爾雅的讀書人那掛引,可偏偏就是事與愿違,平安他就有這樣揮拳打腿的興趣。
“那就拜托老板了。”
正說著,堂內陡然邁步進來一人,音色洪亮帶著些許慍色。
“老喬,你是不是又往館里塞些亂七八糟的人!我告訴你,那些柔柔弱弱的秧子我是不要的!”
“喬老板?”溫淼淼轉頭看向老板,卻見老板神色訕訕。
“溫小姐,您先稍等我一會。”說著,他幾步上前攔住來人,壓低聲音道“你他娘的有病啊,好不容易來單生意別給老子攪黃了!”
逢春堂已經大半年沒有生意了,再這樣下去,遲早要關門大吉。
說完,又堆砌起滿面笑意看向溫淼淼“溫小姐,咱繼續。”
“不知這位是?”
“咳咳……這位……也是我們武館的人。”
溫淼淼盯著那人看了眼,大概就是那種站在那里,就能讓人感覺到一身練武之人氣勢的那種人。
“我是武館的師父頭子。”
師父頭子。
溫淼淼點頭,看著氣勢也確實是像,對方上前兩步,居然是跛腳……
她眸光掃過,雖然心下震驚面上卻不露絲毫,依然是那副笑盈盈的樣子。
喬老板卻頭皮一緊,這位小姐看著年紀小,卻絲毫不是千金小姐的單純不諳世事的做派。
就從她在訓練場上問小孩的舉動就可以看出。
“哎呀,是啊,這位是我們的老師父了,小早那孩子說的那些都是這位李師父教的。”
小早就是先前溫淼淼問話的那個孩子,聽喬老板這么一說,溫淼淼再度向李師父看去,能教出那樣一番說辭的人,就是眼前這位李師父啊。
“要說我們這位李師父,前些年在這一行那可是想當當的人物……”
說起這個,溫淼淼就猜到,這位李師父想來也是有故事的人了。
“老喬,往事不必多提!”李師父出言打斷。
而后看向溫淼淼“外頭那個孩子是您帶來的嗎?”
“是的,那是我弟弟。”
平安很好奇武館里的東西,喬老板便著人帶著他去看看。
“是這樣。”李師父做了一輯“我們武館每日里運動量極大,也很辛苦,您家孩子若是為了強身健體或者消遣作樂,可以去別家看看。”
溫淼淼笑“既然來武館,自然是來學武的。”
這是明確目標了。
李師父又道“學武是很辛苦的,想必溫小姐一路過來也看到了,小少爺嬌生慣養的身板子又較弱,學武途中出事或者休克的不再少數,您是否再考慮考慮?”
“李師父這是瞧不上我家孩子?”
“不敢!”
不敢?那就是瞧不上嘍!
她挑武館,武館里的師父挑徒弟。
很有挑戰性嘛!
她站起身,喬老板眼皮一跳,連忙出聲道“溫小姐您別介,這李師父是我們武館的師父,一心只為教好孩子,為孩子好呢,就是不會說話。
您實在不必跟他一般見識,他這是心疼您家孩子,這才以防萬一說這些,實在是多嘴了!”
說著又像是驅趕著他似的“去去去,小早正尋你教他新招式,你趕緊走別礙眼!”
溫淼淼身手攔住喬老板,笑道“我也不是不講理的,只是覺得人不可貌相,我們姐弟總是有幾分心氣,李師父不妨看看我家孩子的能耐再下結論。”
平安的力氣很大,她不知道能有多大,反正以前在村里撿柴火時他也是一個人能抗起一捆,少說也有百來斤了。
姐弟倆都是名副其實的大力士。
三人來到訓練場,溫淼淼招收叫過來平安,附耳在他身邊說了幾句。
而后就見平安蹬蹬跑到沙袋處,兩手一搭一使勁就將兩個沙袋抗在了肩上,小小的孩子扛著的沙袋,沉沉的壓在了肩膀上,溫淼淼只覺得平安的身形都矮了幾分,心里一疼。
訓練場上的人都紛紛側目,這個是八十斤一個的沙袋,兩個就是一百六,小早吞了吞口水,心里只有一個念頭。
這個新來的瘦小子真虎!
他不知道的是,這個新來的瘦小子的姐姐更虎!
平安扛著兩個沙袋,在喬老板和李師父目瞪口呆的注視下,錯著步子走了過來。
到了近前,溫淼淼讓他放下,隨后又給他介紹。
“這位是李師父,以后教你功夫的李師父!”
平安聞言,深深行了一禮“李師父好。”
李師父楞楞的,像是還未反應過來,好半晌才看向溫淼淼,神情已不復方才。
“溫小姐……令弟很好……只是,我已是殘廢之軀,怕是教不好令弟這樣的人才。”
“李師父這又是瞧不上自己了?”
李師父不言語,喬老板心里既苦澀又著急,看了看李師父陰沉的面容,又不敢貿然靠口。
“是。”
這一聲是,飽含無盡的滄桑。
“李師父不必妄自菲薄,您只是腿腳有疾,卻身殘志堅,我堅信能抱有習武先習德這樣想法的師父,教出來的徒弟不會差。”
李師父神情一震,就聽少女繼續道。
“且強身強國,這不僅僅是喬老板是李師父的夢想,也是我和平安,是很多國人想法,我希望李師父能夠把這四個字發揚光大。”
“小安,你愿意拜李師父為師嗎?縱然李師父身患殘疾!”
平安面向李師父,直直跪在地上“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