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善走在林蔭小道上，細碎的陽光透過樹的枝椏，在地上形成了斑駁的光影。

這條路上的行人不多，所以她一瘸一拐的身影尤其顯眼。

“嘶……”

沈善倒吸了一口涼氣，扭著上半身往腳后跟一看，嘴里罵了一句臟話。

她真不明白，發明高跟鞋的人腦子里在想些什么，這東西又不實用，不能跑不能跳的，穿著它純粹是受罪。

她腳后跟被磨了一個亮晶晶的水泡，每走一步都像被針扎似的，沈善只試著走了兩步，然后毫不猶豫地蹬掉了腳上的鞋子，拎在手里繼續往前走。

正在感慨光腳舒服多了的沈善，被一輛極其熟悉的車吸引了視線。

黑色的車身在陽光下泛著金色的光芒，儼然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它沿著公路向前駛著，速度剛開始不快，后來逐漸提了速，經過沈善身邊時沒做任何停留。

她曾經看過這輛車很多次，也被載過很多次，偏偏這次，她只能看著它揚長而去。

沈善的腳步頓住，看著越來越遠的車屁股，心里的憋屈越甚，她嬌俏的臉上慢慢流露出憤恨，然后大聲喊道:“肖度，你就是個王八蛋！”

沈善的聲音其實挺大，但依然無法讓穩坐在車里的人聽見，或許他聽見了，只是裝作沒有聽到罷了。

她氣惱極了，臉頰上泛起絲絲紅暈，染得她的眼角也跟著紅了。

沈善突然又想起前兩天他剛回到家里，她還沒來得及問他爺爺那么急叫他回老宅做什么，他便目無波瀾地站在她面前，用他那張菲薄的唇沖她說話。

“沈善，我們還是不適合在一起，盡早離婚吧。”

她騰地從床上跳起來，看著他平靜沉穩的模樣，連問為什么的勇氣都沒有。

她只能反問:“憑什么？”

是啊。

憑什么他說結婚就結婚，說離婚就離婚？他當她是這么隨便的人？

而現在的情況證明，肖度的確沒拿她當一回事，更是從未把她沈善放在心上。

盡管……他們從小一起長大，算得上是青梅竹馬。

怕沉浸在那些往事里，沈善搖了搖頭，吐了一口濁氣，把手里的鞋扔在地上后，從包里拿出那本離婚證。

他們拿到手的是新的離婚證，外殼呈紫紅色，同結婚證一樣，可當初她拿到結婚證時心里有多高興，此刻就有多么難過。

分明是同樣的色彩，兩個人卻已經沒有了半點關系。

沈善看著自己的單人照，旁邊沒有了某個面容清冷好看的男人，她漂亮的眼睛閃了閃，把證書撕成了兩半，然后兩手一揚。

“離婚就離婚，王八蛋，誰怕誰。”

她彎腰勾住高跟鞋的鞋帶，濃密的長發沿著背脊滑落，發梢總有些說不出的味道。

半響，女人的身體沒有直起，反而緩緩下沉，徹底蹲在了地上。

一開始，她只是顫抖著，沒發出任何聲音。漸漸的，她雙肩抖動的幅度大了，嗚咽聲也逐漸清晰。

沈善雙手環著自己，大顆大顆的眼淚從她眼睛里流了出來，打濕了整個臉龐。她的表情悲傷又倔強，正死命咬著自己的手臂，阻止自己發出讓人更加難堪的聲音。

“我不傷心……我就是疼……”

沈善抽抽噎噎地安慰自己，眼淚卻怎么都受不住，她甚至能聽見自己喉嚨顫抖的聲音，就跟自己的心一樣。

沈善怕疼，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而肖度更是清楚，他再冷情，也從來不會對她的疼坐視不管的。

這一次，他把她忽略得最是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