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說的沒錯，柏羽初來乍到，是人一眼就能看的出來的。
關于這一點，柏羽也沒有辦法，她不是這里的人，偽裝成這里的人，她也偽裝不來。
在這里遇到的人，都仿佛失去了靈魂，麻木的活著，整個空氣中都充斥著絕望的氣息。
柏羽想，也許未來某一天，她可能也會被磨滅了所有的棱角和銳利，變成了他們中間的一員？
這樣的念頭剛剛從腦海中升起，瞬間就被她自己掐掉了。
她絕對不會有那么一天，也絕不允許她落到那個地步。
不過……
未來還太遙遠了，至少現在……咱們沒人能將她的棱角給磨平了。
到她面前伸爪子的，最后都被她拔了爪子。
就現在的情況來看，她的處境應該還不算太……糟糕？
沒錢算不算遭？
沒住處沒飯吃遭不遭？
最關鍵她還是個黑戶，她連身份證件都沒有。
雖然第9區這種地方也或許用不上這種東西。
“時間還早，我慢慢問，你也可以慢慢說！”
柏羽打定主意要先將這邊的情況摸個底，之前在那黃毛手中救下來小綿羊，原本的打算就是從他的嘴里面打聽一下第9區的情況。
結果小綿羊真的對得起小綿羊這個稱呼，一句話幾個字磕磕巴巴的說了半天，稍微說話聲音大一點，就像是腰打他一樣。
擔子那么小，也不知道怎么在這里生存的。
柏羽甚至都不太記得那少年的模樣，唯獨那雙仿佛錯覺一般的明亮眼眸，雖然只是一剎那的瞥見，倒是給她留下了那么一點深刻的印象。
不過那樣一個膽小懦弱的人，到底是怎么長這么大的？
要是被自家家人保護起來，生活在一個安寧和平的地方，倒也說得過去。可偏偏對方生活的卻是最亂的第9區。
不過和她有什么關系呢？
他們以后也不會再存在交集。
柏羽從老板娘這里了解了第9區的基本情況后，問道：“也就是說，在這里沒有任何秩序可言，只要能活下去，殺人放火都沒有人管了？”
老板娘喘著粗氣，她都快疼死了，卻不敢不回答問題。
“管？誰來管？這種地方大部分都是活不下去的，在上面幾個區犯了事兒的，秩序？各個地頭蛇倒是圈了地盤，他們的規矩就是秩序，想要在這種地方活下去，那就得丟掉一切尊嚴，只要活著，哪怕讓你吃屎，你也得笑著吃下去。”
柏羽臉上沒有嫌棄，若有所思的想著事情。
“在這里的人，是被拋棄舍棄，甚至自己墮落的人，隨時隨地遇到一個死人都很正常，甚至都不知道對方叫什么名字，來自哪里。”
老板娘盯著柏羽，黑暗中她看不到柏羽的長相，但是她記得這張臉。她在這里生活了那么多年，真的第一次遇到長得這么好的人了。
而第9區，你可以長得丑，丑的可怕不能見人都沒關系，但絕對不能長得好。
在別的地方，長得好，或許是一個通往高處的敲門磚。
但在第9區，長得好，就是原罪，就是日后所有痛苦的源頭。
“所以你今天晚上打算殺了我？謀財害命？”柏羽又問道，“我在這邊無情無辜，也不會有人找我，就像你說的，更不會有人來管，我死了也算是我倒霉了？”
老板娘大大的喘了口氣，聲音尖銳：“殺你？不不不，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殺你，你根本不知道你有多值錢。”
“我？值錢？”
老板娘道：“你大概不知道，你的這張臉，這個人，從踏足第9區開始，就多少雙眼睛在盯著你，那些貪婪的，惡毒的，想要將你據為己有欲望。”
“哦，我竟然不知道我的這張臉這么值錢。”柏羽摸了摸自己的臉感慨道。
老板娘被她輕慢的態度氣到了：“你到底知不知道這代表著什么？”
“代表什么？”
“你是一個人來的這里，對吧！”老板娘問道，末了咯咯的笑起來，陰冷的說道：“不管是因為什么來的這里，想要一個人消失在這種混亂黑暗的地方，實在太簡單了。無論你的背后還有誰，這里都將是你最后的歸宿，從你踏足第9區開始，你就走不了了。”
柏羽沉默的聽著，半天沒說話。
她倒是不知道一張臉而已，在這里的影響力這么大。
她雖然有點自戀，覺得自己長得挺好，但也不自負。
說實話，長得比她好看的，不說一抓一大把吧，那也絕對很多。
她要是真的傾國傾城禍國殃民，也不至于淪落到這個地步。
“放心吧，我的背后沒人，誰要來找我就來吧。至于離開，我也暫時離開不了。我想要活下去，就得在第9區老實呆著。”
柏羽伸了個懶腰，這地方雖然無秩序了點，但也不是一點好處沒有。
“你不打算殺我，看上了我的這張臉？究竟是要留著我呢？還是干什么？”柏羽又好奇的問道。
老板娘沒吭聲。
“問你話呢！”柏羽聲音一沉。
老板娘頓時慫了，小聲的嘶了一聲說道：“我……我本來打算將你送到黑市拍賣的……”
柏羽挑眉：“看來你很有眼光，不然也不會挑中我，我很榮幸。”
老板娘：“……”你怕不是腦子有病。
柏羽又接著說道：“既然這里沒有任何規矩秩序可言，都是拳頭說話，那太好了……你的這間店我挺喜歡的，送我了唄。”
老板娘：“……”是你瘋了，還是我出現幻聽了？
就在這時，床上一直沒動靜的趙大旺痛苦的低吟了一聲，老板娘眼中浮現驚喜之色，然而這份喜色還沒有蔓延，砰地一聲，又是一聲悶棍，趙大旺又趴倒了。
老板娘的表情一僵，柏羽卻非常自然的放下拿棍子的手：“我想你需要一個醫生，如果你不想留在這里疼死的話。”
現在擺在老板娘面前的只有兩條路，一條就是被柏羽黑吃黑的吞了這個店，她死撐著不干，然后被殺了。另一條——識時務者為俊杰，乖乖的將店給柏羽，她先把命保住，以后有機會再想辦法弄死對方。
怎么想，第二條路都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