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羽很快就將莊祈從腦海中忘記了，她之前去了嘯哥的地盤一次。
嘯哥全名叫沈奇嘯，是北街這一片的老大，這一片基本上都是他說了算。
雖然是這片的老大，聽說也是從前一個老大的手上將地盤搶過來的，老大一旦失去了首領的位置，在這種鬼地方結局可想而知。
哪怕是死，也會將這個人的價值榨干凈。
比如那些完好的器官，總有認識需要的。
這些都是柏羽這幾天打聽出來的，也親眼看到過好幾場沖突，總得死那么一些人才能結束。
沈奇嘯說對柏羽欣賞，但同時也很忌憚他，畢竟他的位置也是這么來的，難免會想的多一些。
“在第9區，區長不管咱們的事兒，只要不是造反，哪怕這里人死光了，區長也只會睜只眼閉只眼，將該有的稅都交齊了，錢到位什么都能擺平。”沈奇嘯對柏羽說道，“你從外面過來，雖然這地方比不上其他的區，但某些生存的法則應該沒有什么區別。”
柏羽點點頭：“確實沒有區別，只看錢多錢少而已。”柏羽說道：“這個世上能用錢擺平的事情都不是個事兒，就像你們想要離開第9區，一樣的可以拿錢贖身，就是數量有點多而已。”
“你曾經也價值這些！”
沈奇嘯看著柏羽，目光在她另一邊完好的側臉上頓了頓，眼中劃過惋惜之色，那半邊臉是徹底的毀了。
他特意的去問了陳實，陳實的本事他知道，陳實都說治不好廢了，那就真的沒有補救的可能了。
如果之前柏羽沒有那么烈性，而是乖乖聽話，她到了黑市的拍賣上，絕對能拍出一千萬的價來。
可惜這一切都被柏羽自己親手毀了。
“是嗎？我竟然就值這點錢？”柏羽挑眉道：“我以為我應該是無價之寶才對。”
沈奇嘯：“……”
柏羽接著說道：“不過我可不喜歡作為商品，我挺喜歡拍賣場的氣氛，當然前提我不是被買的一方。”
沈奇嘯哼笑一聲，他譏諷的看了眼柏羽：“誰希望成為這一方？還不是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本？柏羽，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跟在我的身邊，我欣賞你的本事，跟著我后面干，你以后在北街保證沒人敢動你，別的不說，至少你能吃飽飯。”
吃飽飯，在第9區就是一個非常致命的誘惑了。
“我跟著你……可以呀，我之前就答應了，難道你還擔心我反悔嗎？”
“跟著我，你就得聽我的話，而不是當面一套背地一套。”沈奇嘯意味深長的看著她說道：“我可不希望有一天被你從背后捅一刀。”
背后捅刀子？
不不不，柏羽彎起嘴角，她這個人呢，大部分的時候都是正大光明的干事兒，背后捅刀子的行為她真的很少做，也不是沒做，要是真的去做了，就肯定不會給對方再來找她麻煩的可能。
一擊必殺，才是最佳的捅刀子的方法！
“如果你真的能控制住我的話，我會是一個非常忠誠的下屬。”柏羽望著沈奇嘯一字一句的說道：“那么沈奇嘯，你有這個自信嗎？將我控制住，讓我死心塌地的跟著你后面混，讓我不會去做背后捅刀子，將你取而代之？”
沈奇嘯心說，他還真的沒那份自信。
“我很好奇，我沒有把柄弱點人質在你的手上，你憑什么覺得我會聽你的話？哪怕我現在告訴你，我臣服于你，你又敢相信嗎？”
沈奇嘯目光奇異的看著柏羽，這些他當然想過，他的心中更是門清。
他對柏羽了解的不多，但只是接觸的這幾次，他就知道，柏羽絕對不是一個會乖乖任人擺布的角色。
她對人狠，對自己更狠。
這樣一個對自己都能下得去手的人，她有很強的目的性，只要給她機會，她絕對會爬的很高。
這么一個人跟著他，他只會覺得后背發冷。
他不認為自己能桎梏的住她。
就像柏羽說的那樣，他沒有任何可以威脅恐嚇她的任何事。
大不了魚死網破。
這也是之前他沒有選擇放棄的原因。
他的直覺一直都很準。
許久后，他才說道：“我不需要你全心全意的臣服，柏羽，我很清楚你們這些初初進入第9區的人，對這里并不了解，高高在上慣了，傲氣已經刻在了骨髓里，始終認不清自己的處境，總得吃點虧才明白。”
柏羽但笑不語，她曾經的確高高在上，而現在可不就是被人踩在腳底任意踐踏了嗎？
吃虧，她可吃了很大的虧了。
明白是明白了，只是不認命而已。
她的人生還很長，只要還沒死，她總得再試試，從哪里跌倒的，再從哪里爬起來。
除非她的呼吸停止，除非她的眼睛閉上了。
柏羽心里面在想些什么，沈奇嘯并不知道，他繼續說道：
“至于你的忠誠，我并不需要，甚至我從來不相信任何人的忠誠，所謂的忠誠，只是利益相關，也是彼此所需行形成的紐帶，一旦有更好的，這個紐帶也終究會斷了。”
聽了沈奇嘯的話，柏羽倒是對他另眼相看了。
他很清醒，也很理智。
或者說，他的這番話有點偏激，卻也不無道理。
或許曾經也經歷過什么？
“而現在，我能給予你現在所需要的庇護，在北街沒有人敢動你，你不用擔驚受怕，也不用疲憊的應付那些蠢蠢欲動的人。柏羽，哪怕你的這張臉毀了，也多的是人依舊對你充滿了覬覦，尤其你還是個稀缺的上等尤物。”
柏羽的眼瞳縮了縮，她不喜歡這種形容玩物一般的詞語，但她也知道，她如今的處境也的確像沈奇嘯說的那樣。
她固然不害怕，也能應付，可她是個人，總會感到疲累的時候，在這種處處充斥著危機的情況下，她也的確需要一個安心的修養地。
“你希望我怎么回報你？”柏羽直截了當的問道。
沈奇嘯道：“你會知道的，你的本事在這里可是非常吃香的。”
“聽起來感覺我像是把自己賣了似的。”柏羽玩味道。
沈奇嘯：“暫時大概不會有人能有本事將你賣了，除非你自己有這個想法。”
柏羽輕笑，她伸出手道：“那么，嘯哥，承蒙關照了！”
沈奇嘯打了個寒顫，嘴角抽搐道：“你還是叫我名字吧。”
旁人叫他‘嘯哥’，他覺得挺正常的，但這聲稱呼從柏羽的嘴里面喊出來，沈奇嘯有種下一秒她一棍子給他開瓢了的錯覺，大概之前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
柏羽可真是個開瓢小能手呢！沈奇嘯在心中想。
暫時達成了共識，柏羽也被沈奇嘯介紹給了他的那些手下們，認認臉。
沈奇嘯看似解釋了他前后的變化。
之前柏羽沒有毀容時，他只是聽說了她這么一個人，甚至沒有見到人，就急匆匆的帶人過來找她，想要將她拿下。
第二次又氣勢洶洶的過來，在明顯占據優勢的情況下，只因為柏羽的自殘，突然就打了退堂鼓。
他也是在外面混的，會懼怕這種小場面嗎？
被震懾到了？
或許有那么一瞬間可能，但更多的或許他考慮的是別的？
是個人都有秘密，柏羽并不好奇。
沈奇嘯的真實意圖是什么，純粹的圣父心泛濫？還是別有所圖，都沒關系。
他送上門來，而她現在正需要，這就夠了！
以后究竟誰算計了誰，誰是那只黃雀還不一定呢。
“需要我給你安排一個新的住處嗎？你現在住的那家店可不是什么好的。”沈奇嘯問道。
他也真好意思說，第9區能有真正好的地方嗎？
柏羽拒絕道：“不用，那現在是我的了，我住著很舒服。”
她憑本事搶來的店，住著正舒服呢，走什么走。
柏羽回到住處時，店門口蜷縮著一個臟兮兮的身影。
柏羽的腳步頓了一下，又若無其事的走近，看也沒看那身影一眼，直接走了進去。
莊祈在聽到動靜時，快速的抬起頭，手忙腳亂的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衣服，無措的望著柏羽。
趙大旺從里面迎了上來，看到柏羽時就像老鼠見到了貓，他高大強壯的身軀顫了顫。
“老板，你，你回來了……”
“嗯！”柏羽點點頭。
趙大旺說道：“他，他來了很久了。”
“哦，他有說什么嗎？”
“沒有，他來了之后就在這里坐著，都坐了大半天了。”
柏羽嗯了聲：“那不用管，他或許只是在門口坐一會兒休息一下而已。”
趙大旺不吭聲了，他壓根不敢反駁柏羽的任何一句，哪怕他知道莊祈根本就是來找柏羽的，但她裝傻不說，他也不敢說了。
莊祈在外面將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他低下頭，剛提起的勇氣瞬間沒了，他在門口躊躇了一會兒，從破了洞的口袋里掏出幾個藥片和藥水，輕輕的放在門口，然后默不作聲的轉身走了。
柏羽掃了外面一眼，漠然的收回視線走了樓。
之后莊祈每天都會過來，見到柏羽什么話也不說。
但他每次都帶著東西來，有吃的，有用的，也有些藥。
不管刮風下雨，也不管柏羽的態度怎么樣。
他本來就瘦，一個星期下來，他的眼睛都瘦的凹下去了，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整個人都搖搖欲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