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策將日記本攤在茶幾上,一邊吃著飯菜,一邊翻動紙頁,思索串聯著腦中的信息。
某一刻,他忽然停下了動作。
——他在日記本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內容。
在日記本接近尾頁的一張白紙上,記錄著兩句簡短的話。
【原來我們的邊界早就已經淪陷了……】
【時間:4041年,5月。】
‘邊界早就已經淪陷了……’
余策思慮片刻,很快就想到了這句話背后隱藏的信息。
什么樣的情況下,邊界淪陷,值守者還依然能活得好好的?
只可能是邊界被怪物慢慢滲透,大部分值守者卻一無所知的情況。
也就是說,怪物們或許從很久之前開始,就已經滲透進了值守者的隊伍。
當進入邊界的怪物實力增加到足以碾壓值守者時,怪物們便不再偽裝,而是選擇在合適的時機,直接發起攻擊。
也是直到這時,剩下的值守者才會發現隱藏在陰影下的真相。
至于另一句話中的時間……
余策更傾向于這就是人類還未撤入屏障時,一直在沿用的時間。
而在看到這個年份之后,他的心情也瞬間復雜了起來。
結合這個世界各種語言、文化的特性,他嚴重懷疑自己只是向后穿越了三千年,實際依然是在地球上。
如果事實真是他想的這樣,那么這個世界對應著原地球的哪一片區域,似乎也已變得有跡可循。
‘越接近真相,事情就越復雜啊……’
余策在心里輕嘆一聲,抬手合上日記本,專心吃飯。
……
午后,余策躺在床上小憩片刻,等到感覺精力差不多都恢復了,就立即起床穿衣,準備前往研究院執行治療計劃。
剛換上鞋,他褲兜里的手機就震動了一下。
取出一看,是陳言琳發來了一條消息,詢問他下午是否有空見一面。
他想了想,覺得與對方見面應該也耽擱不了多少時間,于是直接回了條“現在就可以”的消息,隨即走出家門,迅速趕往學校。
兩人約定在人工湖邊碰面,等余策趕到時,陳言琳早已等在了那兒。
余策遠遠地打了個招呼,接著便發現對方的情緒似乎有些不對。
那種類似于心不在焉的狀態以及恍恍惚惚的模樣,幾乎不需要仔細觀察就能看出來。
而這樣的狀態,又極有可能會與遭遇了重大變故有關。
“怎么了?”余策走到女孩身側,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其實他心里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猜想,但此時卻不適合主動說出口。
陳言琳回過神來,面色復雜地看了他一眼,低聲說道:“今天中午,我在室友那里看到了一個視頻……”
余策眉角微挑:“什么視頻?”
“一只怪物突然出現在市區,破壞了幾棟居民樓……”陳言琳抿了抿唇,目光不斷掃過他的臉頰,卻又不作過多的停留,“據說那只怪物當時就在異常研究院附近,現場還有很多異局的人在圍剿它。”
余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哦。”
“所以這是真的?”陳言琳的目光不再游離,而是緊緊盯著他的眼睛,“這個世界真的有怪物?你們一直都在跟怪物對抗?”
余策靜靜看著她,不答反問:“誰跟你說的這些話?”
陳言琳微微偏頭,不再與他對視:“網上都已經傳開了,這些都算是比較靠譜的猜想。”
“還有不靠譜的猜想?”
“嗯……都不是什么好話,你不會想知道的。”
余策對此不甚在意,微笑著問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陳言琳沉默片刻,搖頭道:“你先告訴我,這些到底是不是真的?”
余策攤了攤手:“基本上就是這樣。”
陳言琳抬頭注視著他,想要從他的眼神和表情中獲得更多信息。
可惜,她什么都沒看出來。
她只看到對方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溫和、親切,可以讓她不由自主地打開心防,坦誠以待。
半晌,她再次低下頭,低聲問道:“你也跟怪物對抗過嗎?”
余策輕吁一口氣,轉身面對寬廣平靜的湖面:“我這幾天差不多都在奔波著對付那些入侵的怪物,幾乎都沒怎么休息過。”微頓半秒,他又輕扯嘴角笑了笑,“其實就你接觸到的那幾次異常事件來說,也全都跟怪物有著一定的聯系。”
“啊?”陳言琳聞言有些茫然,“我也接觸過?”
余策伸手指了指小樹林的方向:“你在小樹林看到的那個蒼白男人,其實就是被一個被怪物控制著的工具人。”
陳言琳呆呆地望著他,過了半晌才突然反應過來,急忙問道:“那個空間通道是……”
余策點點頭:“就是怪物的老巢。”
“這……”陳言琳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聽到“怪物的老巢就在小樹林里”這個消息,她的內心是極度復雜的。
一方面,她為自己當初見到蒼白男人后的一系列反應感到慶幸和后怕。
如果她當時稍微露出一點不對勁的表情,或許就不僅僅是被對方殺死那么簡單……可能那時候她就已經變成了怪物的工具人。
另一方面,她又被一種“或許還有其他怪物也在附近”的緊迫感所圍繞,開始變得分外焦慮,一刻都不敢再放松。
余策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微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不會有事的。”他搖搖頭,輕聲安撫道,“就算現在有怪物出現在你身邊,也還有我……還有異局的人在前面扛著。你真要擔心害怕,至少也得等我們都死完了再說。”
陳言琳輕咬了一下嘴唇,低聲道:“我才沒有害怕……”
“好,我知道。”余策沒有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結,略微停頓兩秒后,又接著問道,“現在你再說說,你對怪物曝光這件事怎么看?”
陳言琳長舒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悸動,思索著答道:“看法沒有,想法有很多……”頓了頓,她又補充道,“我說的想法,是指從我個人角度拓展出去的一些想法,跟整個大環境沒什么關系。”
余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就是類似于你對未來的一些規劃或者打算?”
對方的意思其實很明顯,就是不想去評判已經發生的事,而是著眼于當下,將命運掌控在自己手里。
陳言琳輕輕應了一聲:“同時還有很多問題要問你。”
余策背靠假山,饒有興致地看著她:“你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