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拿，你姐姐以前，肯定是個大美人。”
卜哈擺弄著手里的瓶瓶罐罐，在基拿剛進門的時候，說了這么一句。
此時已是回嶺澤的第二天。
昨天回來后，大家全都好好的睡了一覺，今天才開始正式恢復工作。
基拿有點糊涂。
明明這家伙和古妮薇爾在諾蘭思堡，發生了很不愉快的事情，怎么一轉眼，倒夸獎起來了？
莫非話中有話，明著夸，實際是在嘲諷？
他弄不清楚。
像是在解釋自己這個觀點，卜哈一邊抓了把黑甲蟲，一邊笑著說：“聰明而又身材好的女孩，肯定不會丑的。真的，基拿，我就沒在誰身上，見過那么翹的屁股！”
基拿心說，那是因為你沒見過雨蘭和艾蕾芙……
眼瞅著對方，把黑甲蟲放入一個空玻璃瓶中，然后又向里頭，接連加了三四種不同的霉，忍不住開口問：“你在做什么？”
“獨門秘制。”
卜哈故作神秘的挑下眉毛，抬手指指前方立柜上，那瓶乳白色液態霉，“我爺爺創造的，高腐蝕，高滲透，用來截肢再好不過。”
“那你放蟲子干嘛？”
“霉菌是獨立的，你即便將它們放到一起，也不會產生任何反應。所以必須借助媒介，就比如，這些蟲子。
基拿，你還沒有學習霉菌知識吧？”
“大約看了點。”想著初來嶺澤的那晚，自己所讀的歷史書內容，基拿發現了一個矛盾點，“我記得書上說，霉菌有很強的共識性，無論哪種種類，都不愿與其他霉菌，共生在同一媒介上。”
“說得不錯，而這，也恰恰證明了我爺爺的厲害之處！”
講起自己家先輩，卜哈眉飛色舞，“他找出的四種霉，有喜歡依附足上的，也有喜歡依附內臟的，雖說蟲子是同樣的蟲子，但它們依附的位置卻不相同。
這樣一來，也就避開了共識性的問題。
而有了新的依附環境后，成年的霉會釋放孢子，當這四種孢子在蟲體內相遇，就會誕生出，我們所要的強腐組合霉。”
這是基拿在嶺澤第一次聽見‘孢子’這個詞。
上回看見，還是在那本歷史書的首頁。
“孢子？你能詳細說明下，這個孢子的含義嗎？”
卜哈奇怪看他，“你可別告訴我，你會不知道孢子是什么！你的左輪槍，和你姐姐召喚的木板，所利用的不都是孢子嘛！”
嗡！
基拿懵了。
過去的學院生活，竟在偏遠世界的另一端，與八竿子打不著的事，詭異的聯系到一起！
給他的感覺，遠比見到德昂騎自行車還要震撼！
“你、你知道魔法師的事？是不是嶺澤也有魔法師？！”
“貓發……屎？”卜哈重復下這個比較饒舌的詞，旋即甩甩腮幫上的肉，“沒聽說過。”
基拿有點抓狂：“你剛剛不是說，知道我的左輪槍，還有我姐姐畫木箱的能力來源嗎？”
“是啊。可這跟貓……發……屎，有什么關系？”
基拿來不及去糾正對方發音，直截了當問道：“你就說說，以前見沒見過我和古妮薇爾這樣的人吧！”
“你和你姐姐這樣的人嘛……”卜哈托著腮，望向天花板，“沒有。我之前說了，你姐姐那翹屁股，是獨一份的！你這慘白慘白的臉，跟鬼似的，也挺罕見……”
“不是！”
基拿終于知道，為什么有那么多人討厭死胖子，“我指的是，有沒有跟我們一樣的人，能從毛孔釋出孢子！”
“喔。”卜哈點頭，“有，當然有。而且他們比你們厲害多了，隨隨便便就能發出火球，也可以念叨幾句，讓地面布滿針刺。”
“他們在哪？還在城里嗎？！”基拿激動問。
“在哪還真不好說……這得看運氣……”
卜哈尚未說完，忽聽外頭有人大叫。
“胖子？死胖子！快出來！”
聽嗓音，像是德昂。
“有什么指示啊，大哥？”卜哈揚聲回了句，接著與基拿一起出門。
門前寬敞的岔道處，德昂正騎在那輛讓基拿耿耿于懷的自行車上。
在他身后，還跟著兩三人。
其中卜哈的搭檔，憨傻大胖赫然在列。
幾人脖上掛著面罩，帶有許多口袋的外套，塞滿了玻璃瓶，小腿處還綁著匕首。
最奇怪的是他們用來包裹頭發的頭巾。
清一色棕色頭巾，頂端用紅染料，畫出三道痕跡。
如此武裝，比前晚獵殺尸鬼的行頭還要齊全，而且看德昂嚴肅的表情，想來是遇到了大事。
“該不會……”卜哈渾身一震，想到一個可能。
德昂沉著臉點點頭，“快去準備，我們得立即出發！”
“這……”
從卜哈猶豫的表情來看，他顯然是不樂意去的。
“大哥，我還有急事……要不，讓基拿跟你去？”
“基拿？”德昂偏過臉，“你想去？”
基拿心說，我連你們要做什么都不清楚，怎么會想著去呢！
正要出言回絕，誰知一旁的胖子，悄悄用手肘碰了碰他。
“你不是要找貓發屎嗎？跟著過去，就有可能見到！”
基拿狐疑瞅著對方，一臉不信。
哪那么湊巧？！
一聽就是騙人啊！
“真的！”卜哈見其不信，急忙道：“大哥，你來告訴他，那些體內含有孢子的家伙，這次是不是能碰見！”
德昂緩緩點頭，“我不能肯定，但大幾率是可以遇到的。不過基拿，你可要想好了，這與簡單的殺尸鬼不同，一個不好，我們都會死！”
連他這么厲害的人，都沒把握，難怪卜哈不樂意跟著……
可遇到魔法師的機會，基拿不愿錯過，稍一思量下，便點了點頭。
德昂在車籃里翻了翻，遞給他一個面罩和頭巾，囑咐出城后一定要帶上。
接著很不熟練的在前面，騎著自行車領路。
基拿學著他們的樣子，用頭巾把頭發遮住，隨后將造型酷似兔子的面罩，掛在了脖子上，與憨傻大胖他們一起，小跑跟在后面。
……
出城后，一開始去的是諾蘭思堡方向。
不過卻在半路西折，漸漸偏出，去了那片被瘴氣遮掩的古戰場附近。
來到這兒的時候，幾人已走了三個多小時，被太陽曬出一身臭汗。
德昂推著自行車，上了一處高坡，隨后側著臉，將手放在耳朵后面。
周圍除了風聲，基拿根本聽不到其余動靜。
可德昂聽了會兒，卻回頭告訴他們，“城主給的信息有誤，他們走的不是這條道。”
“該不會……他們是從蟲谷過來的？！”
說話的人帶著公雞面罩，模樣栩栩如生，張著嘴想要打鳴，很喜感。
基拿記得這人叫洛瑞，是雪莉的哥哥，在嶺澤的工作是教小孩認字，類似教師的存在。
不過他可沒教師那么上心，沒事就帶著一幫小孩閑逛，天天都能在街上遇到。
“也有可能。”
德昂開始沉思。
“如果他們走的是蟲谷那條路……則說明，他們目的就不是諾蘭思堡，而是我們嶺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