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心中不斷自嘲，表面上卻依舊保持著風平浪靜，咱們氣勢上不能輸！
老君言罷，玉衡依舊是沉默著不作聲，反倒是抬頭看了我一眼。我盯著桌面出神，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安靜等待老君的指點。
玉衡執起茶杯輕抿了一口，高挺的鼻梁上，眉頭微擰，又是我摸不透的表情。
“丫頭，來這邊坐~”
“好嘞！”
你別說，這小老頭一點神仙的架子都沒有，本姑娘這心理負擔也瞬間少了許多。
我聽話的在左邊的榻上坐了下來，老君讓藥童再拿一只茶杯，并給我倒了茶水。
“你也嘗嘗。”
沒再多禮，我不像玉衡那般顧忌面子，而是一飲而盡，越是和他唱反調，我就越開心！
“哈哈哈好！好一朵木棉花、英雄樹！”老頭朝我點點頭，沒有因為我粗魯的行為而怪罪，“老夫要入你神識一看，小丫頭好好睡一覺！”
我還沒反應過來這話的意思，眼前的景象便開始模糊，我暈乎乎的打量了一下周圍，終是撐不住歪倒在一邊......
怎么神仙總愛來先斬后奏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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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蒙中我進入了自己的識海，和我一同進來的還有老君。
他與我并立于半空中，捋了兩把胡子說道：“玉衡那小子說他看不到邊界，你能看到么？”
“不能。”
“看來情況確實有些復雜了。”
我抬頭，看向霧蒙蒙的邊界處，有點納悶。
自從開了靈智以來，我的識海仿佛很久就存在一般，以往打坐時，我偶爾會心血來潮，入定后去那片迷霧處一探究竟。可每次快到邊緣的時候，就有一股力量將我隔開，那感覺如同貓捉自己的尾巴，我越是想看，這力量就越大。
“自己的神識理應比誰看的都清楚才對吧？”我學著老君的樣子摸了摸下巴。
“識海是本體神識的反映，心性和精神，鑄造起各自的靈智天地。”他輕揮拂塵，扇走半空中堆積的云層，“剛才生氣了？”
“才沒有！”
“哈哈哈，這云可不就是你心情的反映！”他大笑，帶著我往邊緣地帶飛去。
“您能看到嗎？”我問老君。
“你自己都看不清，老夫就更看不清了，”他頓了頓，轉而又說道：“不過老夫倒是可以知道為什么會有這團霧。”
話音未落，眼前的景象開始混沌，只見老君雙手不停結印，陣法之間泛著熒熒的藍光，慢慢沒入這片混沌中去......
半晌過去，依舊沒有變化....
“這招有用嗎？”我小心翼翼的問道。
“別急，再等等。”他不自在的摸摸胡須。
又過了片刻，迷霧中飄出一縷紅光，直奔他的拂塵而去——
“嘿！總算出來了！”利落的收回拂塵，“丫頭咱們走！”
說著，四周便如同夢境一般開始瓦解。
我從中醒來，依舊是歪倒在榻上，玉衡正在與老君交談，仿佛我剛才只是睡了一覺而已。
“哦豁，終于睜眼了！”老頭遞給我一杯茶，不過這次我遲遲沒有接，“喝吧，是上好的龍井。”
端過杯子喝了一口，我還不清楚識海到底出了什么問題。
仿佛看穿了我的想法，老君說道：“你的識海比想象中大，這個你應該早就發現了。”
“但我沒感覺到有什么不同...”
“哈哈哈，和同修為的比還是大了不少的。”他看向玉衡，“另外依老夫的看法，那模糊不清的邊緣應當有結界存在。”
“結界？”我不記得自己在神識中設過這玩意，特么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也有可能是封印，至于里面隔絕的是什么，這個尚無定論。老夫本欲繼續探一探，但放出了千萬條尋物令，只回來了一條。它說這是上古時期才有的結界，布施的方法早已失傳。”說到此處，他的神色嚴肅了許多，與先前的古靈精怪對比鮮明。
而同樣沉了臉色的還有玉衡，自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
“是不是搞錯了？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妖，哪有這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還是沒能接受老君口中的什么上古結界，我愣愣的把一杯茶喝得見了底，“既然都無法看清邊界，為何玉衡星君說劫數與他有關？”
老君不再解釋，把問題拋給了玉衡——
祖宗轉了一下茶杯，擺出一副看白癡的表情：“你也不想想，本君是干什么的？”
“可你不是說過算不了自己的命嘛！”
“雖然算不出是什么劫，但可以知道是否與自己有關。”
說著他從榻上起身，給老君行了一禮，說道：“今日之事就當沒有發生過吧，之后的一切都由本君承擔。”
老君呷了一口茶，笑道：“玉衡吶，老夫早就和你說過，自己的結自己去解。三界大大小小的事都有自己的規律，這一點你比我更清楚。我一個糟老頭子，早就不插手三界的事咯！~”
說著，老君化為一縷青煙消失在原地，而玉衡對著空榻點點頭，帶著我出了兜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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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恨天外云海翻涌，有種超脫萬物的孤獨感。我在祖宗的云團上傻乎乎的站著，腦子里不斷回響太上老君的那些話。
一股莫名的恐懼涌上我的心頭......
“祖宗啊，我識海里有結界，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吧？”
“不稀奇，很多妖和仙都會設結界保護自己的神識。”
聽到他這么說，我的心稍稍放了下來，“那就好那就好......”
“可是連自己識海有結界都不知道的，比較稀奇。”
“不會吧，影響大不大啊？”我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這個本君也不知道，”他側過頭盯住我的眼睛，“但你幸虧遇到的是我，如果別人發現了這種情況，你可就要被殺了。”
說著，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嚇得本姑娘差點摔下云團。
“再再...再問一句，為什么別人知道會殺了我......”
“因為不明來歷的結界或封印，全部都得銷毀掉，這是多年前三界定下的規矩，”玉衡嘆了口氣，“上古時期，妖物魔器橫生，天地極為混亂。各界領袖聯手消滅了部分魔物，但也有很多只是被封印，等待后人逐一毀掉。”
“你在說我是魔物？”我有點不可置信。
“不，你體內被封印的東西，可能有害，也可能無害。只是三界認為，寧愿錯殺也不能放過。”
玉衡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說著這么滲人的話，聽的我頭皮都快炸了！！
說時遲那時快，我稍加思索后，當即給他跪了下來，哭兮兮的嚎道：“祖宗求你繞我一命！小妖我絕不是什么魔物啊嗚嗚嗚嗚…...”
“還以為你真天不怕地不怕呢。”他哂笑。
“我怕！我怕啊！”
“一點誠意都沒有。”
“我給你當牛做馬！”
“成交！”
“......”
靠，居然答應的這么爽快，是不是有詐？
沒敢多想，畢竟我這破結界確實是來路不明，即使不是壞東西，按祖宗的說法我現在應該也是沒命的...
我跪在地上不敢起來......主要是腿有點軟。
“別人要是知道了我這事可咋辦啊？”本妖修為這么低，太不安全了！
“所以你得用心修煉啊，”玉衡扶了一下額頭，頗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思，“回璇璣后我給你再加一層防護，本君沒弄明白這結界是什么之前，也不允許其他人知道。”
噗，敢情留我一命只是為了滿足你的好奇心！我呸！
“對了！”
“？”
我正在疑惑他又要玩什么花樣，卻見他手中幻化出一柄長劍，丟到了我面前——
“把你腰間那個破匕首扔了，用這把！”他嫌棄道。
“為啥，這還是我找少方借錢買的呢！”
“身為我的徒弟，不允許用這么掉價的東西。”
“哦.......”
我揩了兩把眼淚，把短刀塞進乾坤袋，欲撿起云團上的那柄劍。
“讓你丟了，不是讓你收起來，拿出來給我！”玉衡朝我伸出手，神情嚴肅。
“給就給，兇什么兇啊！”我有些委屈，默默把匕首放到他攤開的手上，淚眼汪汪的看著他不敢說話。
祖宗拿刀的手微頓，遂又毫不留情的塞進自己的袖口。
他奶奶的，真是不把別人的東西當回事兒！
我心中罵的歡快，手卻很誠實的捧起祖宗給的劍，“好漂亮！”
“廢話，這可是東極玄鐵鍛制而成，全天下就兩把。”玉衡得意的介紹。
“這么好的劍，就叫它‘好劍’吧！”
我剛說完，云團猛的一抖，險些把“好劍”抖飛出去。為了以防祖宗出爾反爾，我趕緊滴血認主，直到看到它化為一道光融入我的手中，才放下心來。
“保管好，弄丟了就沒了。”玉衡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淡笑，肯定又是在鄙視我。
“不是有兩把么？”又不是獨一無二的限量版。
“另一柄，已經沒有下落了。”
“......”
好吧，這份大禮看來有點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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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知道，玉衡沒有殺我的一部分原因，是想弄清楚我的劫數到底為何與他相關。在不知真相之前，貿然行動影響的不僅是我，很有可能牽連更多的人進來。最主要的是，這貨并不打算報備天界，想要自己查清。
咋說呢，這對我也算是好事兒，至少目前看來，跟在他身邊還是安全的。
只是別的感情，我不敢、也不能肖想。
......
層疊的云海逐漸離我遠去，祖宗帶著我七拐八繞的，終于從另一個出口溜出了天庭。
可惜回去的路上總是如此坎坷，這不，前面又來了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