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隨玉衡來到主宮，穿過回廊來到一間書房。木質書架上是各種仙籍寶典，還有與天庭各種交接的任務卷宗。

玉衡在桌前虛空畫符，面前出現水波的紋路，他伸手從里面拿出一個畫軸，慢慢在桌上攤開。

“這不是木棉花么？”我指著畫軸上一大片火紅的木棉樹，每一朵花心都燃燒著一簇小火苗，和當初在涂山夢到的場景出奇的一致。

“是赤焰木棉，一種不怕畢方族火焰的木棉。”他伸手輕撫畫中盛開的花瓣，眉頭擰的很緊。

我忽然想起夜機在昆侖山和我說過的話，這種樹不僅不怕火，還能為畢方族提供巢穴，“畫里的地方，是不是熾峨山？”我問道。

玉衡明顯的一愣，“你從哪里得知？都記起來了？”

“夜機曾經提到過，我猜的。”

玉衡盯著我看了半晌，似在確認什么東西，我倆就這么大眼瞪小眼，也不講話。

“你看什么？”我眼睛有些干澀，忍不住避開他的視線，偷偷揉了一下眼角。

他咧開嘴，伸手彈了我一個腦瓜崩，“沒什么，在想怎么和你解釋。”

我白了他一眼，低頭繼續看向桌上的那幅畫——漫山的赤焰木棉像是火海，幾只單足的鳥兒穿梭其中。那鳥兒的羽毛極為美麗，胸前是雪白的，背部從脖子處開始是漸變的藍色，由淺入深，一直到尾羽處變為深海般藍黑，頭頂一簇金色的羽毛散發著淡淡的柔光。

“這就是畢方鳥吧，”我大概能猜到玉衡要告訴我的真相，“你是不是想說，其實本花是赤焰木棉的后代？”我朝他昂了昂頭，十分得意。

他沉默了一下，遂又瞇了瞇眼睛，回道：“是，沒想到你已經意識到了。”

“那當然，之前夜機還試探過我呢，我那會就猜到了！”

玉衡似乎并不驚訝，臉上一直掛著淡笑，“還有其他想問的嗎？”

“嗯......有很多。”我撓撓頭，一時間不知從何問起。我所知道的東西都是零零散散的，真要說哪里有疑問，可以說到處都是疑問。

“楊旭光說，如果上神真想讓弟子入仙界，無需經過仙師堂，”我頓了一下，“你是不是不想讓我飛升？”

“楊旭光話說的是沒錯，但他并不知道你的身份。直接入仙界的弟子需要對所有個人情況進行篩查，而從仙師堂入天庭的弟子地位低下，引不起太多上神的關注。如今你是赤焰木棉僅有的孤苗，你猜天界會對你做什么？”

玉衡壓低了聲音，這番話著實把我唬住了。夜機說過我這品種稀有，萬一被發現，豈不是要被捉去當種樹！？我湊，我不想下半輩子都活在繁殖后代中啊！！

“不行不行！那可使不得！”我趕忙擺手，“快送我去仙師堂，我要悄悄的上天。”

其他的下次再問，當下還是保住小命要緊。

玉衡又咧開一張大嘴，笑的意味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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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再耽誤，趕在大家去孽龍潭之前，我準時回到了仙師堂。

依依像只狗一樣聞著味兒來到我房間，刨根問底非要問出我干了啥。

“說，你師父帶你去什么好地方了？”她作勢掐住我的脖子，我一個遁地溜到門外。

“去了星宿宮~”

“帶你去那地方干啥！？”她歪了歪頭，“給你占了一卦？”

“想什么呢，”我抱臂，“只是交代點事情而已。”

“沒做些別的事嗎？真夠無趣的。”依依撇撇嘴。

我正要反駁她，遠遠地聽見陸冉的聲音。回頭一看，只見她氣喘吁吁的跑來：“火德在道場召集人了，即刻去孽龍潭。”

哎嘿，趕得早不如趕得巧，板凳還沒坐熱就要去打怪了.....

沒說廢話，我們三人迅速來到集合地，等待此次需要完成的任務。

加上山羊男，咱們又湊到了一隊，只是這次氣氛不如去雷虎山輕松，楊旭光一直陰沉著臉，似乎在克制著心中的感情。

按照他的話，此次去孽龍潭，他還有個更重要的任務，就是取回一只能安魂的龍蛋。

眾人各懷心事，火德在前方站定，“每組分派的任務不同，抽簽決定。”

說著，他徒手畫了符咒，數張竹簽豎立在我們面前，楊旭光握了握拳頭，利落攥了一只簽回來。

“給我看看。”依依從他手中奪過簽子，我和陸冉也湊上前看了一眼——取龍筋。

“這任務有點難了吧......”我想起楊旭光的經歷，忽然覺得取龍筋對他有些殘忍。

他默不作聲，攥緊的拳頭松了松，“沒事，問題不大。”

火德面前的簽子一根根減少，每組也都得到了對應的指令。云團逐漸逼近，我們在仙師的帶領下來到傳說中的孽龍潭。

穿過密林，眼前的一方小潭看起來實在不起眼。發黑的潭水讓人有種莫名的恐懼與心慌，仔細看去，甚至能感受到些微的龍吟聲。

“都給我跳！”火德對著弟子們大喊，一巴掌把旁邊一個弱弱小小的男弟子拍進了潭中，那弟子還沒來得及尖叫，就被一股力量吸了進去，水面又復歸平靜。

周圍人不敢動，但抵不住火德氣勢洶洶，都不情不愿的跟下餃子似的跳了進去。

陸冉抓住我的胳膊不敢松，我們被水流一路卷到水底的洞前，掐訣屏息，只見面前的洞口有陣陣符文顯現，應當是被封印住了。

“這搞什么？都進不去還取什么龍筋？”依依抱怨道。

“誰說進不去？”火德的聲音在背后響起，我們四人一齊回頭。

他走上前，從腰間掏出一塊通行牌，模樣和當初玉衡去東極拿到的相似。通行牌亮了幾下光，熄滅的那一刻，連帶著洞口的符文也消失了去。

火德走在前面，我們緊隨其后。

順著長滿青苔的石階下行，兩遍的石壁上有內陷的小窟，里面亮著一盞燈。

“這火為何能在水底燃燒？”我伸手想要觸碰。

“不想當獨臂少女就把手收回來。”楊旭光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拉到了一邊。

“怎么了？”

“燈油是鮫人的尸油，燈芯是水蚺的筋，二者燃燒起來有劇毒，像這種洞，估計還有詛咒加成——”楊旭光解釋到一半，聲音戛然而止。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也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