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沒良心的，你還知道來看我。”小師叔嬌嗔著把我往屋里拉。

“聽聞前兩天掌門親自去了你們院里。”

“喲，你消息靈通。”我含糊著，暗想難道她最近看師弟不在，又開始在老不修的小院外面繞圈玩了？

“我聽朱顏說的，上次你也見過，五姐姐家那個。不過門里好些弟子都看見了呢，這回趙師侄的面子實在不小……”她似是無意提起傻子，忽然怔住，隨即改口道：“……嗯。我們不提他。”

“不提還真不行，我就是為這事來的。”我從身后拿出點心盒放到茶桌上。

可萬想不到，小師叔在見到點心盒里的東西后先是瞪大了眼睛，很快莫名其妙趴在桌上嚶嚶哭了起來，越哭越傷心。

她一哭整個屋子里氣氛立刻就不對了。我一下子成了個多管閑事的王八蛋，也不知是該出言去哄還是默默蹲到旁邊先等她哭完。就這么掉頭回家實在沒法和傻子交代，只能縮在椅子上一口口嘬我的煙。

大概長的好看的女孩子都有這樣忽晴忽雨捉摸不定的性格，真是害苦了追她們的人。

“小春淺，”小師叔總算哭夠了抬起頭，肩頭還是一抽一抽的。“你說我是不是特別不是東西。”

我放下煙管攤手道：“這種事你問我屬于典型的問道于盲。”

小師叔搖了搖她美麗的腦袋：“不求甚解，欲辨忘言。有時候我倒真是挺羨慕你的。”說著挑出盒子最上面一只小小的草兔子，捧在手里細細打量著，眼淚又簌簌落了下來。

然而這話我聽了老大不高興，覺得她有點消遣人的意思。一個女子若是要模樣有模樣要功夫有功夫，那完全可以萬花叢中過，想沾哪片沾哪片——不像我，我只能抱著師弟一人死磕到底。

“我說你是不是想太多了點。兩個人你情我愿權當玩唄，大家只求今日不問明朝，不亦快哉。”

小師叔依然搖頭：“‘喜歡’是有限的，每個人一輩子只有那么多，用完就沒了。”她拿袖子抹了一把臉，把點心盒蓋好推回我面前冷冰冰的道：“朱顏一會要過來陪我要練琴，我就不多留你了。這盒子還煩你拿回去交還趙師侄。我這里又不是雜貨鋪子，要這些不珠不玉的作甚。”

正所謂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時隔數日與小師叔的短暫碰面不想最終弄了個不歡而散。雖然多少有些惋惜，但為此和她鬧僵關系卻大可不必，再追究下去我便成了糾纏不休的無聊之徒了。

倒是傻子看的挺開，在我一句話沒解釋的情況下以一臉盡人事聽天命的表情領回了自己的作品，逐樣攤開碼放在腿上。

“沒關系，這樣就很好。”

“她敢愛敢恨不談如果，是個理智又有擔當的女子，不枉我喜歡一場。”

類似的話聽著耳熟，好像是師弟也曾這么對我說過。那我就更困惑了。傻子與師弟，這二人的心思我竟然沒有一個能看懂的。就好比我無論怎樣去逗師弟說話、變著法的與他示好他都無動于衷；可當我給不出他最想聽到的那個答案時，他卻微笑著坦然說好。我實在想不通他們到底想要什么。

“小春淺你偷拿了一個兔子？”

“啊？有病吧誰偷……”無端被打斷思路使我不假思索開口就罵，卻忽然發現傻子可能是對的。小師叔確實曾經拿出過一個兔子細細觀賞，而之后我也并未看到她放回去。

草兔子屬于最簡單也最常見的草編形象，滿滿一盒里當然并不止一只。我再次由衷佩服起傻子的觀察力。

“呃。也可能……路上……掉了？”

傻子低頭“哦”一聲。我望過去，見他臉上露出了掩飾不住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