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但養心殿的眾人依然站的畢恭畢敬，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過了許久，才終于見著魏德海帶著人回來了。

“皇上，奴才帶著劉大人，把瑤華殿里里外外翻了個遍，終于在一個叫小禾的宮女的柜子里發現了這個。”

魏德海把包著那東西的手帕打開，放在蕭越延旁邊的桌上。

蕭越延皺著眉頭看了一眼，“這是什么？”

“回皇上，臣已經看過，確是麝香無疑，”劉時答道，“想必那婢子便是每日涂抹少量這麝香，再到娘娘跟前伺候，長期以往，娘娘腹中胎兒必定受損。”

“混賬！”蕭越延一把把那東西拂在地上，怒道，“那婢子人呢？！”

“回皇上，奴才帶著人剛把人抓起來，便咬舌自盡了。”

“去查！人死了也得給朕挖出來，究竟是誰指使她這么干的！”

“是，奴才遵旨。”

皇后適時趕了眾人出去，單獨和劉時魏德海留了下來。

顏年剛才還有些慌亂，現在出來后一冷靜便大概明白了原委。如果真有人要害顏晏，怎么可能一個腹痛便完事兒了？

她想起顏晏跟她說張予沒有一點動靜的那個神情，突然覺得這一切都在顏晏的掌控之中。顏晏到底在宮中呆了那么多年，不用她說，也能不動聲色的短短幾天只能便查出端倪，并布好局。

好在小禾終于被除掉了，她也不用再每天提心吊膽了。

回到瑤華殿，等了大約一刻鐘，琴嘆就回來了。

“藍芷，你去把琴嘆叫進來，”顏年聽到外面的動靜說到。

“是，”藍芷出去了，不一會兒便帶著琴嘆進來了。

“奴婢見過郡主，”琴嘆行禮道。

“琴嘆姐姐，快起來吧，”顏年笑著上前扶起琴嘆，“這么晚了還找姐姐過來，是想問問娘娘可好些了？剛剛走的匆忙，也未曾進去看一眼。”

“郡主放心，”琴嘆笑到，“娘娘已經沒什么大礙了。”

說著又看了看門外，確定沒什么人才又說到：“郡主聰慧，想必早就明白了。”

顏年松了口氣，笑到：“沒事就好，今天著實把我嚇了一跳，可知道是誰指使的那婢子？”

“郡主還不知嗎？”琴嘆驚訝道，“那日郡主問奴婢，奴婢還以為郡主是早就察覺小禾不對。”

“是我大意了，我只覺得她眼生，卻并沒有發現什么不對。”

“郡主自謙了，娘娘覺得上次的二等宮女病的蹊蹺，便派人注意著小禾，那婢子平日里謹慎，不大與別的宮里人來往，只與柔妃宮里的一個婢子交好。”

“是柔妃？”

琴嘆笑著搖頭，“娘娘開始也覺得是，直到有一天打掃的小太監，發現墻角邊有一個洞，也就一個拳頭大小。娘娘派了人晚上蹲在那兒，連著蹲了好幾個晚上才發現，那婢子夜里跟玉芙宮里人交接。”

“娘娘白天趁那婢子不在，把那東西拿出來給劉太醫看，竟是麝香。”

“劉太醫此后留意了那婢子，身上帶著輕微的味道，不仔細聞還真聞不出來。這麝香用量極少，小禾又不常在娘娘身邊，所以效用極微，不過時間一長，就可能早產。”

“容貴妃倒是想了個一石二鳥之計，”顏年道。

“正是，可惜那婢子平日里太過謹慎，娘娘本想把那玉芙宮的小太監抓住，這樣容貴妃也百口莫辯了，但一連等了幾天都不見他們有動靜，劉太醫又說這麝香量雖少，可長久以往總是傷身。”

“娘娘便干脆演了一出戲，盡早除了那婢子。”

“娘娘沒事就好，”顏年道，“反正來日方長，不急這一時。”

“郡主跟娘娘想的一般，”琴嘆笑到。

“那琴嘆姐姐下去休息吧。”

“是，奴婢告退。”

原來早產是這么來的。

可她才不認為容貴妃的目的只是早產。

先布好小禾這顆棋子，等到顏晏分娩那日，先讓張予動手，蠱生效以后，蕭越延找不到曲凌云，再經容貴妃一挑撥，定會生疑。

等蕭越延去查，就犧牲掉小禾這顆棋子，把矛頭指向柔妃，到時只要小禾咬死不松口，柔妃再怎么也得掉層皮。

自皇后壽宴發生的事后，顏晏一直在養心殿住著。

一晃到了中秋節，顏晏終于從養心殿搬了回來。

回來第一件事便是叮囑顏年一定要去中秋宮宴，還專門提前給她做了衣服。

顏年頭大，她想起宿期說的婚期，這眼看著馬上就要到了，她是真不想去。

但拗不過顏晏，只得硬著頭皮去了。

顏晏不去，她照舊跟著顏思齊坐在一起。

顏思齊難得在宮宴上沒跟別的大臣說話，而是看向她，“娘娘一切可還好？”

“一切都好。”

顏思齊點頭，又從袖口處掏出一封信遞給顏年，“這是你祖父寄給你的信。”

顏年有些詫異，“給我的？”

“嗯，”顏思齊點頭。

顏年接過信，礙著這兒人多，沒有打開看。但心里好奇的不行，她上一世跟這個祖父幾乎沒有交集。在顏思齊去世后的兩年，據說這個昔日的大將軍因為病重，也離世了，甚至遺體都沒運回京中，按老爺子的遺言，葬在了江南。

到死都沒跟齊氏見一面，死后也未合葬。

顏年正想著，便看見一雙黑靴停在她面前，她心里咯噔一下，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顏太師，”熟悉的溫潤的聲音響起。

顏年嘴角一抽，還真是宿期。

顏思齊站起來，作揖道：“瑾王殿下。”

“永樂郡主，”宿期的聲音含著隱隱笑意。

顏年被人提到了這才站起來，“永樂見過瑾王殿下。”

“郡主今日怎么這么客氣？”

“呵呵，”顏年干笑兩聲，“王爺說笑了。”

顏思齊知道自己在這兒實在多余，沖宿期拱了拱手便走了。

宿期見人走了，索性坐在顏年旁邊。

“姝貴妃娘娘一切還好吧？”宿期問道。

顏年也習慣了宿期沒話找話，“嗯，還好。”

“坐吧，”宿期拍拍他身旁的坐墊。

“不用不用，王爺坐吧，永樂站著就成，”顏年干笑道，她發現周圍的人都在往這兒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