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體怎么回事，你要是把來龍去脈說清楚了，皇上興許還可以饒你一命，”顏年冷著聲音道。

“是是，奴才不敢有隱瞞，那日，娘娘讓奴才去告訴張太醫，有一個讓他仕途光明的好機會，說只需替代劉太醫為姝貴妃娘娘接生即可。”

“然后呢！？”蕭越延問道。

“然后，然后，”小太監看了看其他兩人，猛然磕頭道，“皇上，其他事奴才都沒做過了，但奴才知道容貴妃讓其他人干了什么，還求皇帝饒奴才一條狗命！”

“說！”

“是，具體的奴才不知道，但知道容貴妃經常派這個太監深夜出門，奴才曾經偷偷跟去看了一眼，親眼看見他走到瑤華殿的宮墻旁邊鬼鬼祟祟！”

“哼！”被指認的那個太監冷哼一聲，“枉費娘娘待你不薄！”

“待我不薄？！”小太監尖聲道，“她對我非打即罵，還成天拿我的父母威脅我，這是待我不薄？！”

顏年沒興趣聽他們狗咬狗，道：“所以，小禾其實也是你們的人吧？從那個時候起，容貴妃便處心積慮的想害死娘娘腹中胎兒對吧？”

“對！”小太監轉頭憤憤道，“容貴妃從知道姝貴妃娘娘懷孕那天起，就整日在宮里發脾氣，辱罵姝貴妃娘娘！”

“云嬪出現后，她便經常把云嬪邀到宮里，把我們都趕下去，不知道在說些什么，而且，而且，”小太監猶豫道。

“而且什么？”顏年冷眼瞧著他。

“而且，有時候煜王也在！”

“你說什么？！”蕭越延一臉不敢相信。

“回，回皇上，”小太監被嚇得趕緊磕頭，“奴才確實見到。”

蕭越延臉色鐵青，半晌沒說話。

顏年問道：“然后呢？你還知道些什么？全都說出來。”

“這蠱就是容貴妃聯合云嬪下的！奴才親眼看見，云嬪把這竹筒交給這個宮女，這個宮女又交給了張太醫！”

“混賬！”蕭越延怒聲道，“魏德海，把他們拉下去，全都砍了！”

“是。”

“皇上，皇上，您說您要放過奴才的，皇上，皇上！”小太監不敢相信，還在厲聲哀求，就已經被侍衛拖遠了。

“皇上，張太醫和云嬪怎么處置？”顏年看著蕭越延心神不定的模樣有些好奇，知道蕭錦旻參與這件事怎么對蕭越延打擊這么大。

“張予，誅九族！”

張予瞪大眼睛，張著嘴卻什么也說不出來。

顏年張了張嘴，卻最終什么也沒說。

“皇上，那云嬪呢？”魏德海問道。

蕭越延揉著太陽穴，過了許久，才道：“賜毒酒。巫蠱的事不要傳出去，容貴妃參與謀害皇嗣，降為，降為，”蕭越延猶豫片刻才道，“降為容嬪，禁足半年，罰俸兩年。

姝貴妃誕下龍子有功，升為皇貴妃。”

“是。”

“永樂，”蕭越延突然抬頭，盯著顏年，“那蠱蟲呢？”

“回皇上，那蠱蟲永樂怕有后患，已經用火燒死了，”顏年面不改色道。

蕭越延盯著顏年半晌，“是嗎？”

“是，”顏年冷靜道。

過了許久，蕭越延才收回目光，“行了，下去吧。”

“是，永樂告退。”

顏年垂著眸子退出來。

剛剛不注意，現在才發現已經很晚了，月亮已經掛在了正中央，瑤華殿也安靜下來。

她抬腳剛想去主殿里看看顏晏，便見藍芷叫她，“郡主。”

“嗯，”顏年回頭看向藍芷，“今天一天你也累了，下去睡吧。”

“奴婢不累，郡主，”藍芷眼里突然帶著一絲笑意，“殿外有人等著郡主呢。”

“嗯？”

顏年反應過來，已經站在殿外，看著半隱在黑暗里的人了。

那人走到月光底下，不是宿期是誰。

“娘娘沒事兒了？”

顏年抿了抿嘴，“你怎么還沒走？”

宿期眼睛溫柔的都要滴出水來，“怕你一個人處理不好。”

顏年想要感謝的話被硬生生憋回去，生出一股惡寒，“有什么話快說。”

宿期笑了笑，“我剛剛真不是故意使那么大勁兒的。”

“嗯？”顏年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他說什么之后，紅暈迅速爬滿全臉，隨即生硬著聲音，“瑾王殿下要沒什么事就請回吧！”

宿期笑了笑，“那本王就走了。”

顏年看著轉身就走的宿期，想了想，還是說了一句，“今天的事，多謝。”

她聲音小，宿期已經走了有一段距離沒想到還聽見了，頭也不回的笑了笑，大聲道：“還算有點良心。”

顏年看著他的修長的背影，眼神卻冷了下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去主殿里查看了顏晏，又叮囑好琴嘆，她才回了自己的屋子。

準備更衣睡覺時，才發現袖子里顏思齊帶給她的信。

她坐下來就著燭光打開信。

“吾三孫女親啟。”

“年兒：

我是你從來沒有見過的祖父，不過你肯定聽過不少你祖父我的威名了吧？祖父雖遠在江南，但也能知道我的三孫女是個頂頂有名兒的第一才女，比你祖母，比你母親，比你二姐都厲害。

現在又要嫁給京中最有為的王爺，祖父覺得你們甚是相配。但祖父遠在江南，一把老骨頭實屬難以折騰，只得修書一封恭喜你們。

祖父曾經留下一物在顏府，想著留給后世子孫，然，朝局動蕩，天下局勢甚危，顏家恐難以脫身。

祖父相信瑾王為人，也相信你的能力，若拿到此物，定能庇護顏家。此物就在祠堂顏家祖先排位前的香爐底部，也算是祖父給你的賀禮。

切記：不要將爐底之物示于旁人，包括顏府眾人及瑾王。否則，殺身之禍不足奇，親友眾叛兩生悲啊。

另，徙善遠罪，采善貶惡。言信行果，不愧不怍。虛懷若谷，溫恭直諒。行若由夷，廉隅細謹。

四句八言，還望謹記。”

顏年看完眸子沉了沉，看到前面她本來心底還有些觸動。將信紙放在燭火上點燃，什么東西這么玄乎？又什么東西不由分說就要給她？顏家生死，憑什么壓到她一個人身上。

顏年剛燒完，便看見藍芷進來了。

“郡主，休息吧。”

“嗯，”顏年點頭。

自上回后，她不太敢一個人睡覺，今晚青兒不在，便是藍芷來陪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