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是個慵懶的日子。

一間小小且零亂的臥室里，放著一張窄窄的木制床，床上面只有一個粉色的枕頭和一張輕薄的被子。床上面，一個瘦弱的少女散落著凌亂的頭發，四肢呈大字型地躺在床上，睡得很熟，估計是睡得不太安穩，眉頭微微皺著。

她是誰啊？夢里，一個長得洋娃娃般的女孩挽著身旁那個可愛的不可方物的男孩，笑嘻嘻地問道。雖然是在詢問，但眼睛卻始終落在男孩身上，直接把站在一旁的女孩忽略掉。

不認識。男孩渾身散發出與他自身年齡不符合的冷氣，臉上沒有波瀾。

哈哈，我們走吧。女孩很高興，挽著男孩的手臂，一起走了。而男孩，至始至終，一個眼神都沒給前面的女孩。

真的呢。被留下的女孩慢慢的把頭垂了下來，不知在想什么。只是，在秋風的吹鼓下，女孩本來就寬大的衣服顯得更加寬大，徒添了幾分傷悲。

“怎么會做這樣的夢？”夜媛今天早上七點還沒到，便突然醒了。都過去那么多年，為何突然會夢到？

“真不是個好的開始。”她覺得臉上濕濕的，伸手一摸，便沾了一手的水。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她只覺得眼睛干澀。

“小媛，起床了，我們今天去外婆家。”這時，媽媽的聲音從門外響起，帶著一貫的嘹亮。

“噢。”夜媛低低應了句，伸手從旁邊書桌上扯了一張紙巾胡亂的擦了擦臉，聲音沙啞。

“快點起來，我們吃完早餐就出發。”媽媽不放心地叮囑著“我先去趟菜市場，買些菜過去。”她邊說邊換鞋出了門。

“知道了。”夜媛心情有些消沉，即使知道要去外婆家也提不起多大興趣。那個人，多少年沒見了呢？四年，還是五年？好像是五年。或許，他們見面也認不出彼此。五年，可以改變多少東西？她不清楚。但她知道的是，她不再是從前那個她。

“砰砰砰！夜媛，夜媛！”突然，門外響起夜嵐的大嗓門，還伴隨著陣陣粗魯的拍門聲。夜嵐，她唯一的弟弟，伶牙俐齒，不喜歡叫她姐姐，天天直呼她的名字，

“…夜嵐！”夜媛縱使有什么不良情緒，都被這小子給驅散，只剩下額頭青筋直冒。

“吱呀！”只需一秒鐘，夜媛從床上席卷而起，頂著個雞窩頭，心情郁悶地去開門。“夜嵐，你是不是想把我的門給弄壞？”

“我哪敢？”夜嵐并不怕他這個姐姐，嬉皮笑臉地為自己開脫“我只是做好早餐，怕涼了，叫你去吃而已。”他說得可憐兮兮，兩只大大的眼睛反而充滿戲謔。

“翅膀越來越硬了啊！”她咬牙切齒，把門一關“我要換衣服。”他，越長大，就越不把她這個姐放在眼里。不過，說實話，他的廚藝倒是越來越好。

“唉！換啥衣服呢！反正怎么換也是這副模樣，怎么也變不成女神的。”有些人天生就是毒舌，就如他。

“懶得跟你說。”夜媛忍不住朝門口翻一個白眼，即使他看不見。

“懶得理你，我先去吃了，你快點來。不然菜沒了，不關我的事啊！”他的聲音由于還沒完全發育，帶著一絲孩子的稚嫩，即使威脅也沒什么危險意味。

“快走。”夜媛巴不得耳根清凈，催促他快走。一大早，就來打擾她的好心情。

“好可憐啊…。”夜嵐邊走，口里抱怨著，眼里的笑意愈來愈濃。

“等我出去，你就等著挨板子！”她狠狠地威脅，不過說服力很低。

“哈哈哈”夜嵐笑得很開心，隨著腳步走得越遠，聲音越小。

“真是越來越囂張。”她搖搖頭，嘆自己魄力不足。

“嘰嘰喳喳！”窗外，傳來幾句清脆的鳥鳴聲，忽而幾只麻雀從窗外飛過，在陽光下恣意飛翔。

“真自由！”夜媛的目光循著聲音望去，窗外，一棵矮小的桂花樹，被綠葉纏繞的枝丫上，立著一群小麻雀，時而用尖尖的小嘴啄幾下翅膀。

這時，一個高挑的男生從樹旁走過，速度不是很快，但衣袖不小心刮到其中一顆樹枝，驚飛了一群鳥。

“唉。”夜媛覺得惋惜，看看那個路過的人，又看看四處飛散的鳥兒。因為難得看見成群的鳥兒在這里棲息。

突然，男生在不遠處的一排桂花樹前停了下來，面對著桂花樹，不知在干什么。

“咦？”夜媛并不是個好奇心重的人，只是覺得男生有點眼熟。同樣高挑的模糊背影，同樣那種清冷的氣質，感覺就像新來的那位同學。

“對了，眼鏡。”夜媛急忙從把眼鏡盒從柜子里拿出來，取出眼鏡帶上。

“可惜，看不見正面。”有了眼鏡，眼前的一切立馬變得清晰，只是男生背對著她，樣貌無法看到。

“他喜歡桂花嗎？”看見男生用手輕輕拿起一簇桂花，頭微微低下，夜媛心里莫名產生一絲好感。

“糟了！”男生大概感覺到有人在看他，突然向夜媛所在的地方望去，嚇得她立刻縮到窗子下面。他，應該沒有看到吧？

“還在看嗎？”夜媛有些擔心，小心翼翼地貓著腰，偷偷往窗外瞄。

“安全。”見到剛才那個地方沒人，夜媛提著的膽子放了下來，但莫名的，有些失落。

“你好，我們是今天的裝修工人，請問裝修的圖紙在哪里？”不遠處，有成熟男性聲音響起，帶著滄桑。

“這是圖紙，你照著來做就行，一個星期內要完成。”好聽的男性嗓音平穩不帶任何感情，冷冷的。

“這個...“一座新建的兩層小洋樓旁，帶頭的工人展開圖紙，仔細研究。

過了兩分鐘“可以。”他拿出一根煙，點燃。“保證按時完成。”

“鑰匙。”男生從口袋里拿出一打鑰匙，把它們交到工人手里，轉身朝來時方向走去。

“出現了。”看見男生突然出現，還有越來越近的身影，夜媛內心莫名的有一絲雀躍。

“是新同學。”男生走到她家的租房前時，夜媛清楚地記得男生。因為臉上那道疤，讓人只消一眼就難以忘記。

“嘰嘰喳喳！”從遠處，飛來幾只飛鳥，在她們家的上空盤旋。

男生仿佛受到感染，腳下的步伐停了下來，猛然抬頭向夜媛這邊望來。

“該說什么？”在接觸到男生目光的那一刻，夜媛有些發窘，臉上的溫度迅速上升好幾度。怎么事情發生的那么突然？

相較她，男生似乎沒什么反應，只是一秒，便把眼神錯開，望向天空。

那鳥兒似乎很歡快，不停的從這一頭飛到那一頭，伴隨著陣陣清脆的叫聲。有時，還圍成一個小小的圓圈，旋轉。

“不記得？”看到男生這樣的反應，她的心里有些許的失落。或許，自己真的長得太平凡了。

其實，女生沒看到，男生在望向天空的那一刻，嘴角的弧度微微向上揚了好幾度。

窗外，不遠處，一排桂花樹中，其中有一株長得特別旺盛，絲毫不受初秋的影響，枝頭上悄然開滿了一簇簇潔白的桂花，遠遠地看去，像一團團軟軟的棉花糖。

空氣，仿佛，也變得軟軟香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