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過后,王現將當年參與學校質檢的兩名工作人員都找到了,王現拿著陳國良和另外五個不相干的人的照片給這兩位質檢員指認,他們一眼就把陳國良認出來了。
王現對兩人分別單獨做了口供,最后拿來對照發現兩人的口供是一致的。
口供上顯示,2000年二月多,陳國良請他們在飯店里吃了一頓飯,飯后還給每人送了兩盒上等的茶葉,要求他們把調查結果改成合格,他兩吃人家嘴短,反正也是動動手的事情,于是他們就照做了。
有了這兩個人的口供加上操場水泥樣品的檢測結果,當年操場工程造假的事情就算是坐實了,可為什么是陳國良呢?他當時只是質監局的一名實習生,王現想不明白。
不管怎么說,案情總算是有了實質性的進展,王現立即拿著這兩份口供去給唐稚和李濤看。
李濤看了一眼就覺得不對勁,為什么是陳國良?他當時還只是一名質監局的實習生,這是說不通的,就算他參與其中,那主謀也應該是陳國棟。
“老唐,你覺得這兩份口供有什么問題?”李濤把口供還給唐稚問道。
“和我之前的推斷有些偏差,我之前認定的人選是陳國棟,怎么會是陳國良呢!”唐稚說完手又不自覺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我也有同樣的疑問。”李濤的腳在地上有節拍的擊打著:“馬上提審陳國良,是騾是馬,拉出來溜溜就清楚了。”
黎莉拿著自己的保溫杯吸了兩口水:“李隊,現在提審算不算疲勞審訊呀?早上才剛剛審。”
李濤笑了笑:“他一個老師,這點強度都受不了還怎么站在講臺上。”說完李濤就吩咐把陳國良帶到訊問室。
還是李濤和周揚審,李濤把椅子從桌子上拉出來,一屁股坐下去:“陳校長,我們這的伙食怎么樣?”
陳國良剛吃完飯不久,他喝了桌上的一口水:“挺好的,我對吃的沒什么講究。”
“您現在還精神吧?我怕等下出去你告我個疲勞審訊的罪名。”李濤把背往椅子上依靠說道。
陳國良把手上的杯子放回桌子上哈哈大笑道:“精神著呢!有什么問題趕緊問吧!我給學生上課經常一站就是一天,這點不是問題。”
李濤把背從椅子上收回去,笑容也隨之收了回去:“那行,那咱們就開始吧。”
李濤把身體坐正,示意周揚將記錄儀打開。
“陳校長,你今早好像沒對我說實話。”李濤將筆頭不停的來回按動。
“怎么說?”陳國良很謹慎,他得探出警察掌握到了那些證據,接下來他才好應付。
“我們找到了當年參與質檢的兩名工作人員,人家從一堆照片中一眼就認出你了,說說吧。”
陳國良表露出一副情緒低落的樣子:“既然他們都說了,那我還有什么好說的。”
周揚見陳國良在證據面前還不好好配合,有些生氣,大聲呵斥道:“陳國良,事到如今你還有什么好隱瞞的,你逃不過了,老實交代爭取寬大處理。”
“交代什么,我這最多算是行賄工作人員。”陳國良把背往后一靠,露出了得意的表情:“行賄達到一萬塊錢你們才能立案調查,我當初就給了他們兩盒茶葉。”
陳國良能說出這些話來,證明他來這里之前就已經做足了準備工作。
李濤一聽陳國良說出這句話他就知道,這個人是打算頑抗到底了,他把筆夾在案卷中,把案卷啪的一聲合了起來:“那說說工程造假這件事情吧,我很好奇當初一個小小的實習生是怎么把這件事情操作起來的。”
“當初剛步入社會,抵抗不了金錢的誘惑,于是就借著我在質監局的方便,找到水泥廠,讓他們把一批不合格的水泥賣給我,我再去和工程隊的包工頭談,他知道我是質監局的人,只要我們兩個人合作,事情就可以做得天衣無縫。”陳國良喝了一口水接著說:“當時這種事情多了去。”
“你從中獲利多少錢?”
“總共得了不到十萬,九萬多吧!分了工程隊的那個包工頭一萬多,我拿了八萬。”
“那個人叫什么名字?”
“李建國,不過他早去世了。”
“還有其他人參與這件事情嗎?”
“沒有了!”
“你哥哥知道你干這件事情嗎?”
李濤又設了一個坑,可很快坑就被陳國良給踩平了:“我怎么可能讓他知道,從小他對我就管得特別嚴格,他要是知道了不得扒了我的皮。”
“陳校長,你沒有自己描述的那么不堪吧,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當初你母親做手術的缺的那十萬快是你交的,你父親根本沒有錢。”
陳國良冷笑了一下:“謝謝你還瞧得起我,沒錯,當初我就是為了給我娘籌錢才決定鋌而走險的,倉稟實而知禮節這句真理永遠沒錯。”
“念你是一片孝心,再給你一次主動交代問題的機會,說說張學文怎么死的吧。”李濤打開案卷,又將背往椅子后面靠:“事到如今,要說你毫不知情恐怕說不通了吧。”
陳國良把頭低到桌子下面許久,李濤示意周揚不要打擾他,李濤知道,這種情況一般是嫌疑人準備認罪了。
果然,陳國良臺起了頭,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平復后說道:“他是我殺的。”
此時李濤完全被這個演技在線的老師給騙過去了,不止是李濤,外面的黎莉已經開始和同事擊掌慶祝了。
“那你說說吧!”李濤又把身體坐正,借機蹬了兩腳舒展一下自己的大腿。
“當晚我正好去告訴包工頭,質檢的事情已經被我擺平了,后來我哥來工地查看,我就躲在包工頭的房間,我哥走后張學文又來視察了一遍,還指著避雨棚里的水泥說是劣質產品,第二天要親自拿樣品去做檢測。包工頭被嚇得可不輕,要是事情暴露了我們可是要坐牢的,于是包工頭趕緊跑回去和我商量如何解決。我試圖拉他入伙,答應給他拿大頭,他不但沒答應還把我數落了一通,于是我和包工頭就合伙把他打死了埋在那兒下面。”
“你們是怎么殺他的?”
只要他描述的作案手法和尸檢結果一致,就可以認定他是兇手了。
“包工頭拿了個袋子從他后面套住他的頭,然后把他按倒在地,我隨手就從旁邊拿起一把錘子朝他腦袋來了一下,之后就把他埋進基石下面,處理完成我就回家了。”
“你是哪只手拿的錘子?”
“左手。”
“殺人這么緊張的事情,而且過去了二十年,你還記得你是哪只手拿的錘子,陳校長,你的記憶力不錯嘛!”李濤為了確保他不是下一個王阿會,不需十分嚴謹,不可有一絲馬虎。
陳國良把左手舉了起來,淡然一笑道:“我是左撇子。”
行了,案情水落石出了,陳國良和包工頭為了防止貪污事情敗露,將張學文殺害。
李濤拍了拍周揚的肩膀:“接下來的流程你自己來。”說完李濤就出了訊問室。
眾人一致認為陳國良就是兇手,無不為李濤的審訊技巧給折服,紛紛吹起了彩虹屁。
“等到把口供落實完了,明天就可以帶他指認現場了,接下來就是檢查院的事情了。”唐稚拍了拍李濤的肩并豎起了大拇指:“不愧是我老李呀!出師必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