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校后他們班的位置已經進行了大換血。
齊琪被安排去跟一位男生坐在一起,而喻葉靈則留下來等待她的新同桌。
整個班都在期待著,只有喻葉靈一個人淡定地坐在位置上看小說。
最后整個班都安排完,只剩喻葉靈旁邊這一個空位。
他們班人數是單數,確實多了個位置。
“先這樣吧,明天再看看,喻葉靈先一個人坐吧,好了,準備上課。”老王一句話講完就開始上課。
一下子沒同桌,喻葉靈還真有點習慣,上完一節課像是過了好幾年。
下課后齊琪走過來就吐槽,“臭老王,調的什么鬼位子嘛?”
說完她看起鎮靜的喻葉靈又笑起來。
“你一個人在后面就像是班里的大佬,但是有點搞笑。”
喻葉靈沒表示也沒什么感覺,因為她一個人的獨處的時間可不止是這個課堂。
但是一個人坐在后面屬實太顯眼,一整天每個科任老師總會多看她幾眼。
就像她是犯了錯,在后邊受罰。
到了晚自習,她實在忍不住才去到辦公室找班主任。
班主任跟她交流了幾句,又說了成績,讓她多努力學習。
最后把她調到跟陳樺坐在一起,說是為了輔助她學習,在課間幫喻葉靈換位子的時候還和陳樺督促了幾句。
陳樺是真在認真學習的人,課上積極仔細,課下刻苦努力。
這讓一向不自我的喻葉靈更不適應。
但幸好陳樺又不是完全的書呆子,偶爾還會跟喻葉靈講話聊天。
只是他發現她整天除了趴在桌子就是在看小說,實屬有些看不下去,畢竟他們已經算是高三學生,離高考只剩最后這一年。
“你沒有自己喜歡的科目嗎?”
喻葉靈下意識點頭又接著搖頭,說了一句,“語文吧。”
“怪不得,你喜歡看小說呢,理科的題你都可以問我的,我會的話都會教你。”
“好的,謝謝。”
喻葉靈除了必要時刻,她還真不會問他題。
就像下一節數學課有課前提問她才不得已去問陳樺。
陳樺有些意外,又莫名有些激動,結果這單大題卻讓他有些棘手,倒不是不會,就是他自己慢慢琢磨能懂,可能過程跟基礎薄弱的喻葉靈來講會有些難度。
喻葉靈看他自己在紙上寫了一大堆,又看了好一會。
沒想到最后卻問先前邊的沈正西。
沈正西轉過身來的時候喻葉靈的呼吸都快停滯過去,她的手握緊了桌凳,身子稍稍離開了桌面一些。
“喻葉靈,你湊近點講。”陳樺說了一聲。
喻葉靈這才不得不把僵硬的身軀湊過去。
沈正西聲音很輕,語氣不緊不慢。
筆下的每個數字像他的人一樣,干凈清晰,得體相當。
他只沉迷于在自己講題的節奏里,并不知道到喻葉靈已經在心里將他得名字默念了千萬遍。
最后講完,沈正西將草稿紙遞給陳樺。
正低頭看課題的喻葉靈并沒有看到后來沈正西抬頭看了她一眼。
迷戀而執著。
自從與齊琪分開坐之后,她們兩個人除了偶爾的休息課間有點交集外,就再無其他。
齊琪本就是一個自來熟的女生,與新同桌和四面的同學又很快熟絡起來,自然就沒多顧得上她。
每個人總覺得她太過安靜,太不合群,不愿交流,總覺得拒人千里之外。
而她,到沒覺得多遺憾。
還是一樣獨身上下學。
只是,今晚卻下了雨,她沒帶傘。
正想回教室看有沒有多余和剩下的雨傘時,班長許暖看到她進來就很容易想到緣由。
“葉靈,我給你一把傘吧。”說完就把未打開的傘遞給她。
臉上帶著笑容,有個淺淺的酒窩。
“你不用嗎?”喻葉靈輕聲問了一句,她記得許暖也是走讀生。
“沒事,待會我和他們一起回家。”許暖說完指了指在做清潔的幾個學生。
喻葉靈看見沈正西在掃地。
原來今天是他值日。
許暖和他要一起回去。
喻葉靈拿過傘,說了句,“謝謝。”
“不客氣,路上注意安全。”
喻葉靈漫步走在回家的路上,沒坐公交,沒打車。
偌長的街道只有她個小小的身影。
她的深藍色帆布鞋和褲腳要被雨淋濕了個遍,及其難受。
她承認,今晚的事確實讓她覺得有些不安。
她握著傘柄,越來越緊,就像握著渺茫的希望一般。
只是這希望,這曙光越來越小。
讓她有些透不過氣來。
回到家,她把打開的傘放好在地上,而她自己則攤坐在沙發上,沒換鞋,沒換衣服,臉上的表情淡淡的,心里卻波濤洶涌。
她覺得這是原罪。
這是夢。
愛到極致即是原罪。
而沈正西即是她的原罪。
沈正西中午回到出租屋,午休過后下來走了一段路后,看見喻葉靈進了藥店。
出來后還買了瓶水,在垃圾桶前站了一會才上了公交車。
整個下午的課間他都看見她在趴在桌上。
感冒了。
于是他一整個下午都沒心情上課,都隨著她此時的脆弱而變得心神不寧。
上完課,他擋住要離開教室的齊琪。
“怎么了,副班長?”
“喻葉靈生病了,你帶她去醫院看看。”沈正西一口氣說完,像下達命令一樣,一下子讓齊琪有些懵。
“葉靈……早上還不是好好的……她怎么還沒回家?”齊琪也才喻葉靈還真的趴在桌子上。
“葉靈,你怎么樣?”她湊近了問,手抓了抓她的肩。
覺得有些不對勁。
喻葉靈抬起頭,愣了下又搖了搖頭。
“你生病了?”
“可能是。”喻葉靈聲音變得很軟很輕,顯得有氣無力,臉色也沒有什么潤色。
“我們去醫院吧。”
齊琪突然有些自責,喻葉靈平常跟誰的關系都不冷不熱的,自然就沒有誰做到十足的關心,她倆做過同桌,關系雖然說不上好,但總是有交集的,但是她這一天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喻葉靈生病。
“不需要吧,去趟醫務室就好了。”
“這醫務室哪里比醫院好,走吧,咱們去醫院。”齊琪說完就把她的外套和書包拿起來,拉起她起身。
喻葉靈在攙扶下離開座位,抬起頭看見沈正西看著她倆。
一張年輕帥氣的臉此時卻有很深沉嚴厲的臉色,嘴巴緊緊抿著,雙手垂在兩側,像個賭氣輸掉的小孩。
喻葉靈垂下目光笑了笑。
來醫院掛水自然趕不上晚自修,與班主任交代清楚,就讓齊琪先照顧好喻葉靈,不著急回校。于是等完事的時候快9點鐘,開了藥,兩人就回到喻葉靈家里。
“我再去買點吃的吧。”剛在醫院兩個人就只吃了粥,并不抵飽。
“謝謝。”喻葉靈說了一句。
心里并不好受,畢竟是她耽誤了人家上課。
“你這么客氣?”齊琪笑了笑。
幸好喻葉靈第二天就變好轉了。
一大早有些清涼,喻葉靈找了兩件薄外套,兩人穿著才出了門。
來到樓下的早餐鋪吃完早餐才去的學校。
快到校門時,她倆看到前邊不遠處的沈正西。
“對了,昨天還是他告訴我你生病的事,要不然你得忍到什么時候。”齊琪這才想起來。
“是么?”喻葉靈覺得驚喜又意外。
她昨天下午混混沌沌的,卻很清楚地記得她離開教室時,沈正西的眼神和臉色。
是在看她,如果她沒看錯的話。
心里難免多想。
來到教室,放下書包,她才看到包里的雨傘。
她拿起來,朝著許暖的位子走過去。
“謝謝你的雨傘。”
“不客氣,你好點了嗎?”許暖稍顯擔憂。
昨晚她和齊琪曠了晚自修,到最后班主任才告訴班里是喻葉靈生病去了醫院。
喻葉靈點點點,彎了下嘴唇說了句:“好多了,謝謝。”
回到位子陳樺剛好也進到教室。
看到喻葉靈也問了句怎么樣。
喻葉靈點頭也說一樣的答案。
最后坐下來的時候朝前桌的人看了一眼。
他背挺得直直的,拿著本書很認真地在看。
他真的就屬于這類人,細致認真,積極努力。
喻葉靈只有一晚上沒來,桌上就攢滿了試卷,她張開一張張疊好,再一起放進抽屜。
“昨晚上英語老師講了第七章的測試卷,你做的時候不懂可以問我。”陳樺說了一句。
“好,謝謝。”
晚自修下課后喻葉靈如往常去了一趟超市,嘴里叼著糖,漫悠地走到家樓下。
剛打開手機電筒,就看到樓道前有個人影,并沒有看不清,走近了看才看到那人在蹲著,兩只手往前撐著,電筒照近了看才知道是誰。
“姜寧?”
低著頭的姜寧聽到聲響這才抬起頭來,“你下課了?”
“你怎么在?”喻葉靈只聞到他身上一大股酒味。
至于他今晚為什么在自己家樓下也有些意想不到,兩個人許久沒聯系過。
上次見到趙蕓他們,兩個人也沒有碰面的。
“在等你。”姜寧口氣非常輕,說完扶著墻站起來。
喻葉靈看著他,真是頭一回見到喝醉還能這么安靜的姜寧。
想說些什么,話提到嘴邊卻不知道怎么開口,最后只說了一句,“回去吧,時間不早了。”
姜寧無動于衷,話也沒有回,只是呆呆地看著她。
正當她從他身邊走過時,姜寧突然拉住她的手,喻葉靈反應很快的反拉他的手,然后甩開。
“姜寧,你別亂來。”她嚴聲開口。
“呵。”姜寧冷笑一聲。
喻葉靈知道他不是個亂來的人,也不會把她怎么樣。
但是兩個人這么久沒見到,他又喝了酒,心里實在沒什么底氣。
“你怎么樣?”她又問了一句。
“我沒事,你上去吧。”姜寧搖了搖頭說。
喻葉靈不確定他這回答是醒了還是昏著的,看他站直了后,才拿出手機,找出許久未撥的電話,打過去。
等她拿起電話想開口時,姜寧一下子搶過手機。
“給他們打電話干什么?”
“讓他們來接你回去。”
姜寧長得比她高出許多,喻葉靈得仰著頭才能對上他的目光。
“這么著急把我撇開嗎?”姜寧又問。
“你喝醉了,該回去休息了,明天還要上課。”喻葉靈無奈開口。
“你心里到底把我們想成什么樣子的了?”
喻葉靈似乎沒想到姜寧也會和趙蕓李勁一樣問她這個問題,一下子啞口無言,這該如何開口?
兩個人都沉默著。最后等到趙蕓和李勁騎車過來時,就看到這一蹲一站的場面。
非常安靜,一個不看一個,像是剛剛吵完架。
“喻葉靈,你有毒嗎,能讓姜寧醉酒都能找到你家?”李勁一下車就使勁吐槽她。
“別說廢話了,快拉他回去。”這大半夜的喻葉靈實在沒什么耐心在跟他們啰嗦。
趙蕓這次倒沒說話,嚴格上說看都沒看一眼,最后就與李勁一起扶著姜寧離開小區。
沒過幾分鐘,李勁再回來騎車時看到喻葉靈還站在原地。
“裝什么好心。”他講出這么一句。
“李勁,無論如何,我都問心無愧。”喻葉靈直直的身子,堅定的目光朝他看,語氣稍冷。
李勁靜了幾秒后說了一句,“行,我們懂。”李勁一說完,轉頭騎車離開。
真懂假懂?
喻葉靈心里覺得不是滋味,她根本沒想著他們有什么區別,考上高中也是她意料之外的事。
與他們沒有過多的聯系也只是想看看自己能不能換個活法。
現在將近兩年。
她又覺得,與之前的喻葉靈沒有什么區別。
一樣的不思進取,一樣的茍且活著。
她心里有一束光,卻從沒想過要跟隨那道光。
似乎也追趕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