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間，喻葉靈在走廊上手撐著臉看高二學生一個個離開學校，他們已經放假。

而高三還需要再補半個多月的課，七月底時才會放暑假，八月中旬又會重新開學。

其實對于她這種學生來說都差不多，天氣又悶又熱，平常很乏力，很難集中精神，不過這也就是她和優(yōu)等生的區(qū)別了。

喻葉靈從廁所隔間出來時，前邊有好幾位女生，于是她站后邊等了會，人少了才湊上去洗手。

旁邊有一位從她湊上來時就一直看著她，喻葉靈覺著十分不舒服，她問了一句，“有事？”

那女生尷尬笑笑，轉了視線過去，擦了擦手就出去了。

等喻葉靈從洗手間出來時，那女生還站在旁邊。

她沒多想，抬腳就要離開，卻聽見那女生哎的一聲。

在喊她？

喻葉靈轉過身去，看向她，想清楚了，才確定自己不認識面前這位。

喻葉靈挑眉，示意有什么事？

那女生出口就問：“你和沈正西認識？”

喻葉靈自然是點頭。

“你是他女朋友嗎？”那女生突兀地問讓喻葉靈頓時覺得非常反感。

“不是…”她先是這么回兩個字，后又說：“但你不可以追求他。”

葉慧抿了抿唇自認難堪，覺得這個女生有些不好惹，與沈正西那種乖學霸不太符合。

待她抬起頭時想解釋時，發(fā)現(xiàn)剛剛在站在自己身前的喻葉靈已經離開，進了C1班。

這可得了。

葉慧一回A1班里就開始傳播，誰能想到在認真老實的學霸班里她是個意外呢。

“這女生還有點拽，不記住上次我?guī)退簿退懔耍€說我不可以追沈正西，這不分明就是男女朋友嘛，管這么寬。”黎靜一邊寫題，一邊跟幾位女同學吐槽。

“真是C1班的啊？”

“是啊，我親眼看見她進了C1班，我以為多厲害呢，結果……”她說著話，頗有幾分瞧不起的意味。

結果沈正西從辦公室里出來，許多人都拿與以往異樣的眼神看他。

他看向同桌，同桌只攤手，他哪里會講這些八卦，雖然也聽了不少。

沈正西沒多在意，回到座位就拿了練習本開始做題。

同桌見他一副不在乎的樣子，又看向他好幾次。

“想說什么？”沈正西沒抬頭看他，就這么問了一句。

“聽說你女朋友是C1班的。”同桌林慕回答。

沈正西手頓了下，隨即點頭。

林慕一驚，靠近他就問“真是上次那個女生？”

沈正西點頭。

“可又聽說，那女生不承認，你該不會一廂情愿吧？”

這下終于見沈正西表情有了變化，又像是有點微怒，林慕再不敢說，轉身坐好。

沈正西總算明白過來班里原來在傳這事，他覺得沒有什么，但是喻葉靈不承認就讓他有些難解。

晚上放了學，他在樓梯間等她時，只見她一個人，沒帶眼鏡，估計是沒看見他。

待她靠近了些，他才出手拉了她進了一個高二班里。

他們班連著高二的班級，這會已經沒人。

喻葉靈嚇了一跳，還沒回過神來就被沈正西拉住，還進了黑乎乎地一個班里。她想了想，應該是隔壁的高二班級。

“怎么了？”喻葉靈聲音有些頓。

沈正西握緊她的手，靠近了些，才問，“你為什么不承認我們的關系，讓你覺得難堪嗎？”

喻葉靈這才放松下來，接著想起下午問她話的那個女生。

“你們精英班還有這種愛傳話的大嘴巴子。”喻葉靈笑了笑說。

“喻葉靈，回答我的問題。”沈正西低聲，用著極致低迷的聲音問她。

“你很在意嗎？”

沈正西點了點頭。

“明明是我覺得難堪，沈正西，我比你在意得多。”喻葉靈看著他緊盯著自己的眼睛回答。

因為愛所以克制，因為在乎才遠離。

這句話她說了這么久，現(xiàn)在她有些后悔接觸沈正西了。

她對他有千言萬語也只能記在心里。

喻葉靈回到家的時候，突然覺得很疲憊，她坐在沙發(fā)上不知何時就睡沉了過去。

再醒來時已是凌晨，睡時迷茫，醒來亦是如此。

她在多少這樣的輪回里渡過，又在多少輪回里迷失又逃離。

清晨，她抵達教室，剛坐下，小胖就問“你沒事吧，最近看你臉色不太好。”

喻葉靈彎了彎嘴角，說了聲沒事。

小胖想她大概只是是睡得不太好，就沒再多問。

她拿出一本小書，開始背古詩。

她朝椅子后邊靠去，又覺得不對勁，用力靠了一下，接著整個人人就要往后仰，她眼疾手快地抓著桌子才避免摔倒。

椅子壞了。

整個背靠掉了下來，聲響不小不大，剛好四周的人都能聽到。

新同桌問她有沒有事。

喻葉靈搖了搖頭，只看著那塊掉在地上的木板。

四個邊角的螺絲明顯動過，昨天好好的，不至于這么快壞掉。

她的視線轉了轉，最后定格在前同桌身上，那個女生剛好轉過身來，對她笑了笑，得逞的。

喻葉靈皺著眉，手收緊，握成拳。

下了課，她先是去換了把椅子，后來再把那塊木板扔到那個女生桌上。

“你干嘛呀？”那女生驚呼一聲。

“你看我不順眼，可以跟我打一架，動這些做什么？”喻葉靈冷聲問她。

旁邊的人湊著熱鬧，一個兩個都湊上來看，像是怕錯過什么。

“你什么意思呀，我哪里動你的椅子，不要亂冤枉人好不好，瘋狗亂咬人啊？”那女生囂張跋扈站起來，用著她最大的聲量說著話。

喻葉靈實在想不到她怎么會對自己惡意這么大。

“你把嘴巴放干凈一點！”喻葉靈一手指著她，語氣冷沉。

“難道你不是瘋狗…”

“啪”的一聲。

C1班突然響起一個耳巴子的聲音，聽著聲就不小，力度不想而知。

許多人都被喻葉靈嚇到，想不到她平常看起來雖覺得不好接觸，但也絕對想不到有這脾氣。

只看到她給了那女生一巴掌以后，那女生頓時啞口，只捂著臉一下子紅了臉。

“老李來了！老李來了！”不知何時，哪個同學說了一聲。

人群聽著，這才散開。

喻葉靈想轉身離開，卻被那個女生拉住。

“老師，喻葉靈打人！”她掐著時間看到老李進門時，大聲喊了一句。

老李聞聲，看到她臉上有發(fā)紅的手印，又看向被她拉住的喻葉靈。

“是我打的。”喻葉靈承認。

班里像是一下子揭開了鍋，頓時議論聲四起。

“行了！別吵了，自習！”

老李看到又是喻葉靈，氣不打一處來，“你們倆跟我去辦公室！太不像話了！”

辦公室里，那女生低著頭，不出意外可能還會在掉眼淚。

喻葉靈只覺得氣短，心中有股怒氣，又無處可發(fā)火，她只能把這些在心底慢慢消失殆盡。

她突然想妥協(xié)了。

“我主動退學。”

接下來的幾天。

民中都流傳C1班因為打人而被退學的事。

沈正西也不好受。

他不知道喻葉靈去了哪里。

她就像整個人消失了一樣。

就像是一場夢，似乎沒發(fā)生過一樣。

天色已晚，火車站四周已亮起各類霓虹燈，照射著四周，也照射著她面前的這個小小的水洼。

人群總路過它、踩踏它，它不在意、也好像不被心疼，就好像從不被記住。

明明是個很悶熱的夏日夜晚，她卻穿著深色衛(wèi)衣，帶著帽子，完全地遮掩掉自己。

路過她的人總會不經意地多看一眼，如果再靠近一點會聞到她身上的煙味。

卻總沒想到這會是個17歲來這座城市找媽媽的女孩。

喻葉靈動了動手，看了一眼時間。

才想起要做的事，于是木訥起身。

“小姑娘，去哪里？”一個倚著摩托車的中年人問她。

“陽家口去嗎？”她問他。

“那有點遠，路費要貴一倍，還去嗎？”那中年人直起身，拿著一張不知是灰色還是由白變灰的帕子。

直到看到喻葉靈點了之后，才擦了擦后座。

“小姑娘，你去那干嘛？”兩人坐好，中年人才開動了車。

喻葉靈沒回他，只希望能夠快一些到陽家口。

過了快一個小時，兩人才到這個地方。

是個住宅區(qū)，好幾棟高樓，對面是一個小吃店，相對要矮一些。

喻葉靈下了車，突然不知去哪里。

“陽家口”只是她聽喻梅與別人講電話的地址，至于她住不住這里，她不知道。

走了幾步，有輛車過來，朝她按了幾聲喇叭，喻葉靈這才往路邊近了些。

看著車流變小了一些，她才過到馬路對面，在一家粉店坐下。

點了一碗，卻沒動手。

就像是訂個位子似的。

老板娘覺得不對勁，于是過去問她“怎么了，姑娘，是不對口嗎？”又見她穿著厚厚的衛(wèi)衣，又問“是不是生病了？”

喻葉靈鼻尖忽然有些酸，她還是只搖了搖頭，接著抬起頭拿起筷子。

老板娘見她不說，也沒多留。

吃完后，喻葉靈又回到對邊的一個路口等著。

已是快十點半的時間。

不久，她看著一輛車在不遠前停下。

接著有一個小男孩下車，再是喻梅，再是一個男人。

她呼吸就像停滯住一樣，本能的轉身就朝著一條街走。

突然就覺得，就像個笑話一樣。

所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