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葉靈握緊了鐵棍，朝著混亂的場面走近。

剛想抬起手，就聽到誰大喊了一聲，“停手！”

徐大拉住正在混打的兩個人。

毫無防備的嚴故被李勁打得嘴角泛血，他的眼神只狠狠地盯著李勁。

徐大看了一眼嚴故，只拉他后退一步，站著他前面，迎上李勁的視線。

“兄弟，這么沖動？”他輕蔑地笑笑，往他身后的幾個人看過去，還見著喻葉靈拿了棍子，只覺得有這意思，但他沒當回事，他還沒閑到與幾個學生鬧起來。

“我可不是來跟你們打架的，嚴故那事可輪不到我管。”

聽到這話，趙蕓看了一眼嚴故，嚴故也正看著她，眼神深晦難測，頓時覺得反感無比。

她手勁收足，剛才要不是李勁先上去打了嚴故，她可能就是那第一個打他的人。

“那你是有什么事？”

全場就只有姜寧一人還是保持理智，徐大的實力遠比想象中的大，人不講道理，他們惹不起，更賭不起。

“我想著你們幾個學生，別動不動去邰巷那館子，不知道還以為那是給你們上課補課的地兒，今天遇著就說說。”徐大說著話帶著一絲警告，讓他們別不知好歹。

聽到這里李勁更是惱火，“我們去哪輪得到你管，少他媽管閑事兒！”

“你想好了再說話，小子。”嚴故悠悠地說了一句。

李勁看向嚴故，怒火重燃，又想要上前去，被姜寧制止住，他一手拉著李勁，一邊問：“巷哥我們也是多年朋友了，怎么就不能去了？”

“這你就好好去問邰巷吧。”徐大似乎心情很好，沒計較剛李勁懟他的話。

幾個人說完，就往另外一個方向走。

這一下子就真就像遇到個朋友說幾句話，讓姜寧他們幾個覺得莫名其妙。

李勁死盯著那幾個人的背影，有種要將他們千刀萬剮的眼神。

“你丫的別亂動行不行，要真的打命不要了？”姜寧朝李勁斥了一句。

趙蕓這時轉臉看著李勁問，“嚴故動你了？”

李勁回神，“他媽的敢動老子？”

那事他倒不是不敢說，怕說了這事可能就沒完，他想自己來，總有一天他得把嚴故那家伙收拾得比他那天狠個千倍白倍。

“那你激動個屁？”姜寧說。

就他這種動不動就掄拳頭的性格，走哪都得吃虧。

趙蕓聽他話半信半疑，就嚴故眥睚必報的性子，她覺得他們這幾個起碼得出事。

媽的。

早不該招惹這個人。

喻葉靈趁幾個人還沒回過頭來時就扔了鐵棍，看他們說完話，她才開口：“不打了，去哪？”

三個人同時回頭，才想起喻葉靈的存在。

一個人在他們身后站著，表情淡淡的。

“送你回家。”姜寧說著，和他倆說了一句，就走近喻葉靈。

兩人并肩走著，姜寧沒開口，喻葉靈亦是。

“有什么事別憋著，跟我說說也行。”快到她家時，實在忍不住才說了句。

“姜寧，你會離開錦江嗎？”

“什么？”姜寧沒聽清，又問一次。

“你會永遠在這里嗎？”喻葉靈換種問法。

姜寧這會才聽清了她的問題，思考片刻后，“也許有的人會一生永遠都只在一個地方。”

喻葉靈點點頭，算是同意這個說法。

她想，她偏愛錦江。

“可以跟我說說為什么退學步？”姜寧實在不明白，明明有那么好的學習條件，可以變得很好，而她又是為什么會放棄。

可他看到喻葉靈現在這狀態不對勁，他心里不太踏實。

“真沒什么，就不想讀了。”喻葉靈回答有些敷衍。

姜寧心里甚多疑問，看她愛答不答的樣子，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你可別亂出什么岔子。”姜寧低聲說著。

喻葉靈回到家里，剛開門伸手開燈，燈卻沒亮。

多按了幾下還是如此，才想著應該是壞了。

手機早已沒電，最后只能摸黑進到屋里，把鞋子脫掉，赤著腳走在地板上，憑著記憶走到客廳時摸到沙發邊緣時，她才停了下來，接著躺在沙發上。

喝了酒，腦海里總是有些混沌，只是這時想睡卻變得越發清晰，在這個無比安靜的夜晚，或者說在每個夜晚，那時她總會記起每一件事，包括沈正西。

放假了，他還留在錦州嗎，畢業了，他還會來錦江嗎？

她無從所知，卻覺得遺憾滿滿，難過至極。

她的思念像這個漆黑夜里慢慢伸向她的身，吞噬她的心。

過幾天幾個人再聚的時候才從姜寧口中才知道是徐大接了邰巷的桌球館子，所以前幾天是在提醒他們不要不識事地去他們的地盤？

“這巷哥真不顧情分。”怎么說認識了五六年，說轉就轉，轉給別人之后連聲招呼都沒打，李勁又罵了一句“媽的。”，拿著鼠標的手突然一舉再狠狠地一拍。

接著電腦頁面上的小箭頭沒再動。

“操！真不經用。”說著就起身去找了老板。

其他人用嫌棄的看著眼神看著他。

他們在激烈的打著游戲，時不時還吐槽隊友，說著臟話。

喻葉靈無暇玩這些，她繼續看著景色圖，潔白遼闊的雪山，充滿藏族元素的建筑，更讓她確定了心中的想法。

喻葉靈看的是香格里拉的圖片。

那是她在一部電影里看到的地方，印象很深刻，在她心里一直記著。

她沒去過，事實上她長這么大還沒去過外地，喻梅從沒有帶她去過，而她之前也不在意這些事，這時候她突然想出去看看，她不想成為姜寧那句話中的人，一輩子只待在一個地方。

香格里拉，用藏語的意思說是“心中的日月”，光是名字就給人一種向往的感覺。

而她確實想要去自己心中的日月。

幾個人待到后半夜才肯離開，想著這個點是吃宵夜還是早餐。

走了有一段路，喻葉靈突然想起來，“我們去二中吧。”

“對，還是那地的糯米飯好吃。”李勁回話。

不僅如此，二中更是他們起初相識、有著深刻意義的地方。

見證了他們傲縱的青春，也留下所有的純真與回憶，雖然這個回憶會有遺憾，但總比在今后能想起得好。

于是，大家又變換著方向，直到天微微亮時才到二中門口，有的學生已經進校門，開啟他們一天的學習生活。

他們感慨萬千，但也覺得懊悔，可那時候他們像是被詛咒一樣，只想成為這種人，待想回過頭來，覺得太晚，不該如此。

來到以往常來的糯米攤子，各自買好。

“其實炒粉也很好吃。”李勁說著，又買了一份炒粉。

幾個人邊走邊吃著，還是覺得有當初的味道，只是少了一些在課桌上偷吃的滿足感。

有的中學生看到格格不入、年齡稍大，外表又想不太好惹的幾位，但總會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他們只覺得尷尬，等到了公交車才落荒而逃。

心里默默想著，以后再想念這里的美好，也不會再來了。

喻葉靈前幾天的燈修好，但是燈色卻是白的，太過亮眼，不太習慣，也不喜歡。

于是路過雜貨鋪時，進去重新挑了一個。

回到家里，拿把板凳，踩上去，把之前的那個轉了一下，拿下來，再把新的燈泡按上去，好了之后，重新開燈，才又恢復了以往的暖黃調燈光，安心了許多。

天色尚早，一夜沒睡，抵不住睡意，她又重新關了燈，進了房間，想著睡會吧。

但沒睡多久，又被門外的人吵醒，看了眼時間，不過也才八點過。

外邊不知在吵些什么，一個男的聲音太過粗咧，一句又一句，說個不停。

喻葉靈終于忍不住，打開門的時候才看到那人就站在對門鄰居家外。

一個中年男人就站在門外喊，直到聽到她開了門，聲音才停下，轉身看了她一眼。

也許是看到個小孩，他沒多放在心上，于是又轉過身去喊，“媽，我好話跟你說，你不理我，別怪我不講理啊！”

“叔叔，現在是早上，你別吵行嗎？”喻葉靈也提高了聲說，好聲提醒他。

中年人聽到她的話，回頭嚴聲說了句：“小孩別管閑事！”

喻葉靈手收緊，握緊了門把，沉下聲又說：“這是公共場合，還是大早上，能不能尊重一下別人？”

這一次中年人沒再回她，而是繼續說著話，還比之前更是放肆。

喻葉靈沒耐心與他繼續理論，這種人也聽不來道理，關了門回家后直接就報了警。

等她再回到房間不久后才聽到門外的一些對話，似是警察已上來調解。

喻葉靈這才想起這鄰居家的事，自識事起她就記得對面住著一對老夫妻：林奶奶、林爺爺。

不過林爺爺的身體一直不好，前兩年就因病去世，而林奶奶不顧家人勸阻，固執地一個人住在這里，喻葉靈也不常遇見她，只有上學時早上出去時才會偶爾看到她出去買菜。

她們一人一間，一位耳順之年，已過大半生，不計往咎。一個即將成年，似是已懂人情世故，沒再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