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悟,可遇不可求。
每次頓悟,都是珍貴無比的機(jī)緣,若無意中被打斷,對頓悟的修士來說,與痛失所愛無異。
頓悟分三種,其中最好的一種,便是“道心悟”,可增益道心,對修為、法門都有不可估量的好處。
其次,便是“劍心悟”,劍心越盛,則術(shù)法威力越強(qiáng),甚至可以劍證道,理論上即便毫無修為,也可劍斬山河。
再次,便是“修心悟”,對修為大有裨益,若有卡在境界瓶頸的修士獲得此頓悟,或許比“道心悟”、“劍心悟”更令其欣喜若狂。
此時,從安夏身周流轉(zhuǎn)的狂暴劍氣,以及安夏不由自主的握住長劍劍柄的動作,
有過數(shù)次頓悟經(jīng)驗(yàn)的百劍峰峰主莊龍,輕而易舉便分辨得出,
安夏此時的頓悟,正是有益劍心的“劍心悟”。
“此女……天生為我百劍峰的繼承人!”
莊龍眼中閃過熾熱的光芒,望著安夏,好似望見了百劍峰的未來。
“紫氣……”
安夏緩緩出劍,身周肆虐的劍氣如百鳥歸林,又如游龍如海,一道一道沒入安夏的劍中,
與此同時,那柄平凡無奇的長劍亦緩緩顫動,發(fā)出道道充滿了韻律的嗡鳴。
“東來……”
她引劍直指大殿之上的那副牌匾,一道虛幻之劍從她手中之劍幻化而出,朝著牌匾之上的“紫氣”二字?jǐn)芈洌?/p>
一陣虛幻的漣漪從牌匾之上浮現(xiàn),如同一枚石子沒入了湖面,波紋朝著四周擴(kuò)散開來。
牌匾上的“紫氣”二字,也如同湖面中的鏡像般支離破碎,又在下一剎那緩緩重組,化成了兩個鋒芒畢露的大字:
東來!
“紫氣東來,紫氣東來……
“從紫氣換成東來,其中有何含義?”
“我記得那牌匾好似是當(dāng)初掌門親自書寫,莫非掌門在其中留下了什么奧妙,唯有緣者可得之?”
“這安夏,前途無量啊!”
頓悟趨近結(jié)束,已經(jīng)無所謂打破不打破了,圍在安夏周圍的眾人,亦不由得艷羨的望著安夏,
此刻安夏已將劍收起,周身的氣勢越發(fā)凌厲,顯然此次頓悟?qū)λ锰幏切 ?/p>
百劍峰峰主莊龍此刻的眼睛亮得嚇人,
他上前一步,目光灼灼的望著安夏,神色肅穆,朗聲開口,聲音傳遍全場:
“安夏,你可愿成我百劍峰……”
卻在此時,一道年輕的聲音后發(fā)先至,干脆利落的將百劍峰峰主的話堵回了肚子里:
“如此資質(zhì),如此悟性!
“此為我飛鶴宗未來之肱骨棟梁也!
“區(qū)區(qū)百劍峰,有若池水,如何能作得巨鯤化鵬的舞臺!
“此人該當(dāng)來我青云峰!”
眾人分開兩邊,只見一身穿紅內(nèi)襯、白外衣,面容清秀的少年,正打著哈欠、揉著眼睛,一臉沒睡醒的表情,徐徐走來。
“云凡,你這是什么意思?”
莊龍的眼睛瞇了起來,凌厲的眼神中,悄然綻放出道道攝人的冷光,直朝云凡身上刺去。
“我什么意思?
“資質(zhì)好、悟性高的弟子,不應(yīng)該首先送來我青云峰,反倒要送到你百劍峰去?”
云凡毫不退讓,反而上前一步,一副勢在必得的架勢。
“你……真是豈有此理,
“此時掌門不在,安夏去你青云峰,由誰來教導(dǎo)她的修行?
“難不成,由你來?
“你凝氣了么!?”
莊龍亦上前一步,與云凡大眼瞪小眼的對視著,絲毫不掩飾眼中的怒意。
“我沒凝氣便不能教她修行么?
“真是荒謬,這是誰定的規(guī)定?”
云凡曬然一笑,雙手抱于胸前,儼然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
“掌門云游未歸,此時飛鶴宗代掌門是我,飛鶴宗一應(yīng)大小事務(wù),由我說了算!”
莊龍拂袖瞪眼,怒不可遏。
“可你終究只是代掌門,不是掌門!
“且各峰收徒,便是連掌門也不得干預(yù)!
“邀請她入青云峰,可是我先說的!”
云凡分毫不退,針鋒相對。
“你……真是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二人相持不下,爭得面紅耳赤,
卻在這時,二人身旁一個黑衣黑發(fā)、頭上挽著黑龍發(fā)簪、面上有些靦腆的修士小聲開口:
“莊龍師兄,云凡師弟,
“這么爭執(zhí)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而且收徒大典的規(guī)矩不是要看入內(nèi)門的弟子的意向,以作為內(nèi)門弟子歸屬的重心么?”
正爭得面紅耳赤的二人齊齊停了下來,若有所思的望向那有些靦腆的修士。
“鴻志師弟,此言……有理!
“剛才差點(diǎn)被這黃口小兒繞進(jìn)死胡同!”
莊龍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那正對著他翻白眼的云凡,轉(zhuǎn)過頭去:
“安夏,你想去哪座峰,終究還是……
“云凡你干什么!?”
在莊龍、云鴻志等一眾長老、
元正明等一眾執(zhí)事、
包括安夏在內(nèi)的眾多內(nèi)門弟子與來來往往的雜役等眾人的震驚目光下,
只見云凡一個飛身便撲了出去,
死死的抱住了安夏修長的大腿,
扯開嗓子就嚎了起來:
“我的好徒弟啊!
“飛鶴宗的棟梁啊!
“你不可以誤入歧途,
“青云峰才是你的最佳選擇啊!
“行行好吧,
“你就拜了我這個師傅吧!
“要是你不做我徒弟,
“掌門要活活剝了我的皮啊!!!”
……
在一眾飛鶴宗長老黑得發(fā)青的臉色下,
青云峰現(xiàn)任峰主,
飛鶴宗掌門弟子云凡,
此刻正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抱著安夏的大腿,
如一個撒潑的潑婦般嚎啕大哭,
其聲凄厲,其狀慘烈,
令人聞?wù)邆摹⒁娬呗錅I,
若不知根底,還以為這少年經(jīng)歷了什么慘絕人寰的遭遇,心中不由平白升起一股憐憫的情緒。
“云凡!
“你做什么!!
“你要把掌門師伯的臉給丟盡嗎!!!?”
此時莊龍一張臉已經(jīng)漲得通紅,聲音已近乎咆哮,
望著此刻已經(jīng)丟人到家的云凡,一副怒不可遏的架勢。
“我不管!
“我就是要收她為徒!”
“豈有此理!弟子入內(nèi)門終究還需看她自己的意……”
“我不聽!
“我不聽不聽不聽!
“老天吶,你睜開眼吧!
“這個百劍峰莊龍,
“才當(dāng)上代掌門一天,
“就要壓迫他師伯唯一的弟子啊!
“狼子野心啊!!
“他分明是想謀朝篡位啊!!!”
“你!”
莊龍此刻的一張臉氣得發(fā)白,顫巍巍的指著云凡,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便轉(zhuǎn)過身去,怒視著碎尸峰峰主陽佟海:
“你身為碎尸峰峰主,掌管飛鶴宗戒律,這事你不管管?”
陽佟海臉上頓時一副吃了X般的表情。
(這是莊龍搞不定局面來找我求援來了。
可……可這事我也管不了啊……)
“咳咳,云凡,并未有違犯我飛鶴宗戒律,所以……”
陽佟海虛著眼睛,將視線移到別處,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態(tài)度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