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廷因為一心想超過北堂傾他們,所以一上石梯就開始奔跑,一開始確實是超過了,但因為體力都用來追趕北堂傾他們了,所以還不到一半的時候王廷就可見累和腿軟了。
而王廷都是這般,與王廷一起的花弄非自然也是這樣,兩人不過超了北堂傾他們二十多階石梯,體力就開始跟不上了,本來想仗著這二十多階的優勢先休息休息,誰知剛坐下不過一會兒的時間,就可見北堂傾他們慢慢悠悠卻不見有絲毫不適的上來了。
齊紹落后兩階,而四人中除了齊紹和北一的臉上變紅和開始喘氣了,北堂傾和朝依還面無異色,閑庭闊步的樣子仿佛他們走的是平地一樣。
王廷和花弄非一看他們四個人就差幾階便要趕上自己了,趕緊相互攙扶著站了起來,看了看還看不到頭的石梯,兩人咽了咽口水,繼續往上走。
然而他們想的很美好,事實卻很殘酷,兩人走到后來直接不行了,但王廷又還憋著一定要超過朝依的想法,所以這會兒就算朝依已經超過自己了,但王廷心想,現在輸幾階不算什么,待會兒快到終點時一舉超過就行了。
不料等他累死累活,最后真的是和花弄非差不多爬上去后,寺門口早已不見那四個人的身影了。
“您們是王二公子和花公子嗎?北堂少主他們去了誠心殿,小僧這便帶你們去”
王廷張了張嘴,最后氣喘吁吁的問道:“有沒有水?”
因為太累的緣故,這時候的王廷倒是不見平日里的目中無人,看人也眼高于頂了,反而顯得有些體弱也容易獲取同情心。
花弄非也是,口干舌燥又渾身是汗的,和王廷相互攙扶著,喘著氣的時候就像跑累了的狗喘氣差不多。
那小僧面不改色的指了指寺門口那張桌上放著的水壺:“阿彌陀佛,為防走石梯者口渴,誠心寺外都是備有水的,兩位施主請隨小僧來”
有水就好,這時候兩個快渴死了人也不顧兄弟情了,都想做那第一個喝到水的人,最后是花弄非搶在了前面,也幸好這誠心寺給人準備的是吃飯的那種碗,若是喝酒的那種小杯子,平日里喝酒還行,放到這時候大概得把人喝崩潰,那得續多少都不夠。
花弄非咕嚕咕嚕連續喝了兩碗,還想再喝一碗的時候被王廷阻止了,王廷以再喝他就沒了為由,硬是把花弄非手中的碗直接搶了。
花弄非就像活過來一樣,瘋狂的搖著扇子扇風,漫不經心的問道:“北堂少主他們四個可有用水?尤其是他們之中的那位姑娘”
“北堂少主、朝姑娘和那位北一他們三人都沒有用水,只有一位齊公子倒是用了一碗”
“那他們狀態如何?可有像我們一樣累得大喘氣?”
小僧搖搖頭:“沒有,北堂少主和朝姑娘都面無異色,說實話,小僧在這兒等候了兩年,還從來沒見過有誰像北堂少主和朝姑娘一樣走完誠心誠意梯還不見異樣的,有的香客爬到一半就堅持不下去,而有的就算勉強爬上來了也是要么直接累暈了,要么就像兩位公子一樣累成這樣,但北堂少主和朝姑娘卻像是走的平地一般,著實令人佩服”
花弄非隨意附和了兩句:“他們二人可是我們這群人里面最厲害的,一位是少主一位是前輩的,能這樣也不奇怪,不過幸好本公子不和他們交善卻也不交惡,不然本公子指定心里要不平衡”花弄非不經意的看到此時端著碗放于嘴邊,卻不見喝一口的王廷,疑惑道:“王兄,你不是快累死渴死了嗎?怎么這時候不喝了?”
王廷確實端著碗剛要喝水,誰知道正要喝的時候花弄非和這小僧的對話就傳入了耳里。
一點異樣沒有、仿佛走平地、和她交惡?這……王廷瞬間覺得這不是自己嗎?和朝依一直單方面的交惡,上來時的狀態不一樣就算了,哪能喝水這方面也也比不過?
“本公子不喝了”
“嗯?”花弄非搖扇子的手一頓,不解道:“王兄,現在可不是逞強的時候,你剛才累成這樣渴成這樣,還在石梯上的時候你就說要一口氣灌一壺,怎么現在手中有水卻反而不喝了?”
王廷沒解釋什么,還算力氣重的一把將碗放在桌上,冷哼了一聲:“朝依都沒喝,本公子又不是堅持不住,連個女人都比不上”
王兄又在口是心非了
這是花弄非內心一閃而過的想法,但王兄一旦和別人認真了就改不掉,所以花弄非也只能無所謂道:“隨便你了,反正王兄你是如此執著的一個人”然后又不免吐槽道:“不過他們也太變態了,北堂傾是意料之中,齊紹和北一忍忍也能,就是朝依……你說一個女兒家家的怎么也這么表態?”
王廷只是冷哼一聲,并未接話。
兩人由門口的小僧引路,最后是問了另一個僧人才知道北堂傾他們此刻正在寺主那兒,兜兜轉轉到寺主院里的時候他們已經在交談中了。
王廷心想,也是,他們先是在石梯上落后,又是在寺門口浪費了些時間,再找到這些人就算不是在交談,但也絕對不是在等他們。
“阿彌陀佛,想必二位就是王二公子和花公子了吧?本寺歡迎二位”
兩人對視一眼,就這么一句話就是兩個疑點,但兩人仿照寺主,也給寺主行了個同樣的回禮,花弄非倒是非常順口的就說了阿彌陀佛,就是王廷結巴了幾下干脆就不說了。
“請坐”
花弄非和王廷入座后掃視了一圈,北堂傾和朝依面無表情,就算他們進來了也連看都沒看一眼的,齊紹倒是站了起來,三人相互拱手作揖,禮貌問候了。
花弄非:“弄非和王兄剛進來寺主就給了我們兩個不知道的疑點,不知寺主可否為我們解答一二?”
寺主輕笑,意料之中的表情:“花公子是想問為何你二人剛到寺門口,那兒侯著的小僧便能準確的叫出你二人的名諱,還有本寺為何也知道,和本寺是何意的問題嗎?”
花弄非有些驚訝的看著寺主:“寺主當真會算命?”
寺主搖搖頭:“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這世間誰又能真正的算出誰的命?”
“那你……”
王廷表情鄙視的打斷:“還能是因為什么?當然是齊紹提前說過了”至于北堂傾和朝依?除非這兩人被控制了,不然主動和別人說起他們?花弄非倒是有點點可能,雖然那一點也聊勝于無,但比起自己完全這沒可能的,可好太多了。
花弄非對著王廷兇狠的齜了下牙,示意他小心點,然后看向寺主,寺主笑意不變的點點頭:“王二公子說得不錯,確實是齊公子說的,不過之所以能夠準確的認出你們卻是朝姑娘介紹的”
“她介紹的?”王廷一臉你在逗我的樣子,懷疑的看了一眼在那兒一派悠閑玩茶杯的朝依,還是不相信的搖搖頭:“怎么可能?你是不是記錯了?”
寺主搖搖頭:“近來都無人來誠心寺,今日你們是第一批,而且朝姑娘又是唯一的女子,本寺自然不會記錯”
“那她是怎么介紹我們的?”王廷暫且相信是朝依介紹的他們,但卻不相信朝依會好好的介紹。
“這……”說起如何介紹,寺主卻猶豫了:“本寺乃出家人有些紅塵中的字語說不得,不如請這位齊公子給二位一一道來?或者就不說了?”
出家人說不得的話?這下子王廷更加肯定朝依所謂的介紹絕對不是什么好話了。
“齊紹,你說”
花弄非也很是好奇,盯看著齊紹等他說。
“我……”齊紹為難的看向朝依:“朝姑娘……”
北堂傾和朝依是坐一張桌子左右兩個位子的,齊紹的目光不過剛看過來,坐姿挺立,面無表情的北堂傾寬大的衣袖一擋,齊紹看到的就是北堂傾的衣袖了,嫌不夠似的,北堂傾還冷聲道:“有話便說”眼睛就不需要看過來了。
朝依自來都沒坐相,也是想著這里是佛門重地,所以并不是癱靠在木椅靠背上,只是手撐在桌上轉著杯子玩。
會被齊紹喊是早有預料的,但又是北堂傾的衣袖遮面卻是沒想到的,朝依滿目都是北堂傾白色的衣袖,還有衣袖上那微不可查的同色花瓣,經過上次集市上的看花一事,朝依也知道了這是哪種花,寓意又是什么。
“門庭若市招牌上的花朵和我家少主外袍上的花瓣是一樣的,都是勿忘我,本來外袍上該繡的是藍色花瓣才是,但少主五年都在冰屋里,五年之間我自作主張讓人給少主做的都是藍色,花瓣自然就是藍色,但自從少主出去一趟回來后便讓我將藍色改為白色,我也曾和少主說過白色加藍色花瓣并不相配,少主就說那就把花瓣改為白色,我與少主說將藍色改為白色寓意就變了”
“可少主沉默了一會兒后便說,藍色是得到后,可他親手弄丟了您五年,寓意又如何?于他而言意思雖在,又何嘗不是加了一層悲傷之意?”
這些話是自那日集市后她親自問北一的,還記得自己問過北一為什么獨獨要用勿忘我時北一說的:
“這不是我想到的,是在少主的書房里找到的,少主一開始的那幾天把前院和冰室里的書房都找遍了,最后在前院書房角落里拿走了一本鋪滿灰塵的書,之后少主進了冰屋閉關,我去給少主打掃房間時在少主書房里看到的,滿地都是畫滿這種花的花瓣,但只有一個顏色”
所以北堂傾在看到滿衣柜的這種花瓣衣袍時才沒有感到驚訝,才會在遇到自己后讓北一將單純寓意的藍色改為蒙上一層悲傷的白色。
藍色勿忘我:永恒不變的愛,深情,不要忘記我、真實的愛,蒙上一層悲傷后,北堂傾該是有多期待又該有多害怕?
而朝依也漸漸的知道了北堂傾占有欲有多強,寧愿把北一叫到門口去也不讓他站在自己和他的背后。
察覺到北堂傾不解的眼神,朝依盯著花瓣發呆的雙眼輕眨了一下,就這么隔著衣袖語氣淡淡道:“我既敢說出來,自然不怕你們說與當事人聽,齊公子不必問我的意思,原話說給他們便是”
齊紹垂下眼眸,掩下眼底的失落,然后在王廷和花弄非催促的目光下說道:
“待會兒還有兩個累得半死不活的人要爬上來,拿著扇子穿得風騷的叫花公子,另一個叫王公子,對了,是二”
王廷瞪著齊紹:“你……”
齊紹趕緊表態“我只是原話說出而已,王二公子可別誤會”
王廷正開口想說什么,被朝依一句她想走了給制住,王廷一噎,這絕對是威脅,明知道他們還沒那膽子單獨來這兒,不然也不會寧愿和他們去石家村再一起來這兒,最后王廷只能在心里罵罵咧咧的出氣。
是二?二?王廷雖然覺得這樣介紹沒什么問題,偏偏從朝依口中說出來王廷卻覺得像是罵他一樣。
再看一旁笑得前仰后合的花弄非,猜都猜到是在嘲笑他,趁花弄非不注意,王廷拿了桌上的一個野果塞進了他嘴里,在花弄非不可置信的注視下略顯得意的走到齊紹那張桌子旁坐下。
至于“本寺”何意王廷和花弄非也知道了,作為誠心寺的寺主自稱“本寺”確實合情合理,只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自稱,兩人一時有些好奇而已,不過在得知先來的四人誰也沒問就他們有這么大的好奇心時,王廷又瞪了花弄非一眼,要不是顧及場合不想讓朝依看笑話,王廷都想直接上手了。
落座后幾人都看向朝依,此時的朝依罕見的沉默,看起來像是發呆。
察覺到眾人的視線,朝依抬頭看向北堂傾,略顯疑惑:“怎么了?”
王廷:“我們來是有事情要問寺主的,你沉默著不說話是怎么回事?”
朝依眼眸一冷:“王二公子是不是忘了,來這兒是你們要來的,我們舍了自己的時間陪你們走這一趟便罷,現在問幾個問題也要我問,我是你們的娘還是爹?要有這種義務,還是說你們都是啞巴?能開口卻不能說話”
幾人一噎,也是現在才領略到朝依真正的囂張和毒舌,王廷還有種朝依以前算是善良的想法。
王廷小聲不服氣的嘀咕道:“要不是擔心問題問不到重點誰會求你來?而且還是前輩呢!前輩不就應該做什么都應該主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