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快！”
南宮言回頭望了眼破裂的紙傘，心頭暗凜，他竟然沒有看到對方何時掐訣。
“難怪敢多管閑事，原來有些手段。
不過......”
話音未落，南宮言體內源炁翻涌，再度掐訣。
斗字訣，龍抬頭！
轟隆隆——
下方鵲橋一側土地劇烈顫抖，周遭的弟子都有些站立不穩。
只見一條碩大的土龍陡然鉆出，仰天咆哮，直沖鵲橋上空王謹所在的紙傘陣。
“龍抬頭！”
王謹同樣使出此法，又是一條土龍迅疾竄出，張開大口，狠狠咬住其長尾，龍頭用力一甩，就要將之拖拽下來。
正此時——
南宮言的土龍驟然崩散，化作無數迷你土龍疾馳激射，仿佛無數土針沖天而起！
秘術，土崩衍。
王謹神色微凝，此秘術雖然也在他仙術施術的范疇，可若是強行硬碰，必然會沖擊紙傘。
而且，此時也來之不及。只是瞬間，王謹心中已有決斷。
“天羅地網。”
話語吐出，一道流光四溢的格狀大網從天而降，頃刻便將漫天土龍盡數籠罩在內。
“噗噗噗——”
泥土化作的土龍輪番炸裂，任憑其細小尖銳，沖擊到大網之上都被璀璨神芒一一擋下，硬是無法突破絲毫。
南宮言這一輪連招算計，就此落空。
“厲害。”
“霸道！”
“不愧是王師兄。”
桃花林內，鵲橋周邊的吃瓜弟子，適時刷了一波存在感，唯一可惜的是，不會喊陸陸陸......
南宮言見自己的道法被盡數擋下，臉色微微變化，他的眼睛一直盯著道袍青年的雙手，可以確定對方至始至終都并未掐訣。
據他所知，即便是仙術、妖法，依然需要掐訣，此人......
等等！
他心念一動，頓時抬眸問道，“倘若我沒記錯，此乃言出隨法。
你是龜仙人的關門弟子，王謹？”
“你猜。”王謹笑笑。
南宮言自然不會胡猜，他相信自己的判斷，盯著道袍青年，興致漸起：
“龜仙人的當世傳人，我早有耳聞，今日一見，似乎……并非如傳言那般不堪。
在下南宮言，請賜教！”
王謹的身份，激起了他的好勝心，腳下輕踏紙傘，欺身前沖。
情報既已確定，他自是不會繼續在遠處斗法。
在眾弟子的視線中，南宮言身形一晃頃刻無影，只留下原地左右顫動的紙傘。
轉眼一望，已至王謹身前。
南宮言手中虛握，一柄由源炁匯聚，似真似幻的折扇驀然凝形，筆直刺出，仿佛那不是斯文書生的孱弱配扇，而是一把劍。
一把鋒芒畢露的殺人劍！
“試探結束了嗎？”
王謹也收斂笑容，同樣手中虛握，一柄氤氳升騰，纖狹的月牙長刀霎時凝形，右手上抬，驀然一揮。
迅疾劈砍了過去。
兵字，月牙。
“鏗！”
仙兵交錯，鏗鏘脆響傳蕩桃花林，在南宮言的引導下，鋒利的沖擊直接將數把紙傘震碎。
王謹面色微凝，手中狹刀順手一挑，刀刃劃向其臉頰。
南宮言迅速掐訣，身體陡然變化，如妖似魔，竟生出三個腦袋，六只手臂。
者字訣，三頭六臂。
還沒等王謹開口應對，南宮言左手已然再次掐訣。
三個腦袋再生變化，頓時化作張著血盆大口的蛇頭，伸長脖頸狠狠咬去，手臂則一一衍化為蝦鉗蟹爪，朝著王謹的身體左右夾擊。
秘術，妖化！
“這一招，你能否繼續臨摹呢。”南宮言調侃中帶著一絲嘲諷。
王謹緊緊盯著插向自己腰腹的蝦鉗蟹爪，手中纖狹長刀迅速調轉方向，猛地揮砍而出。
咔嚓——
異物斷裂的聲音響起，王謹速度展現到極致，一刀斬斷蝦鉗蟹爪，退至后方。
只是那兇悍的蛇頭，未能一一防下，原本腳踏的紙傘已然慘遭咬破。
此番連戰，王謹一下便損失九把紙傘，而南宮言依然是一。
九比一，戰績瞬間拉大。
下方遙遙觀戰的綺娥，小手緊捏，攥著衣角，顯得比王謹還要緊張。
她扳起手指仔細的數了數，當得知比分時，小臉微緊，胸脯撲通一跳。
少女握了握拳頭，昂著腦袋望著鵲橋上方的道袍青年，眼神堅定：
師父，要加油啊！
……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強那么一點。”
南宮言稱贊一聲，在那種狀態下，還能躲過自己的無縫攻勢，并加以反擊，的確讓他有些意外。
“不過，你的言出隨法，看似神異，可臨摹各種術法，但對于天賦道法而言，猶如雞肋。”
南宮言自傲放言的同時，猛地向上一躍，同時雙手掐訣：
“妖法，百獸化！”
斯文青年身周急劇膨脹，鱗片滲出體表，瘋狂生長，背部生出兩大羽翼，騰空而立，四肢粗壯力大無窮，頭部生出長角，似龍似麒，肉眼可見的長尾輕甩，呼呼聲破空而鳴。
轉眼，便與妖獸一般無二。
整個鵲橋都被龐然大物的陰影所籠罩，威壓駭人，讓人顫栗。
赫然是——上古應龍。
“這......”
新人子弟目瞪口呆，硬是被嚇得說不出話來，更甚有新入門的凡俗弟子，當場失禁。
便是見過大場面的老弟子，也頗為震撼。
“南宮言的妖法又蛻變了，這種只存在于古籍中的上古妖獸之精血，他是自何處得來？”
“王師兄的仙法，與之相比簡直就是花里胡哨。”
“輸定了！”
“王謹師兄身為龜仙人的關門弟子，定然還有底牌。”
“他要是能贏，我當場把這堆牤牛排泄物吞掉。”
王謹自是不知，師弟師妹們正以他的輸贏作賭，賭注更是突破尺度。
他此刻神色凝重，壓力山大。不得不承認，南宮言的妖法過于變態，單憑中脈之力，他不是對手。
“結束了。”
南宮言所化應龍扇動羽翼，巨爪隨手揮下。
瞳孔中帶著戲謔望向道袍青年，仿佛已經看到自己想象中那絕望，棄療躲閃的眼神。
然而，映入眼簾的卻是緩緩勾起的嘴角，他心里下意識咯噔。
是故弄玄虛，還是有所依仗？
王謹很快就解答了他的疑惑，就在南宮言出手的那一刻，體內源炁極速流轉，盯著對面紙傘陣，眼眸微凝：
“破！”
一言出，南宮言一方的紙傘頓時發出密集的脆響，一道道裂縫迅速蔓延。
不消片刻，盡數土崩瓦解，崩散著朝下方鵲橋墜落而去……
至此。
王謹一方紙傘破九，南宮言則全軍覆沒。
五十比九——瞬間翻盤！
落下的巨爪也驟然一停，風勢吹得道袍獵獵作響，碩大的瞳孔回眸一望，臉色陰沉。
失算了！
滿場寂靜。
諸位弟子顯然都沒有料到王謹會棋出此招，他們甚至有種作弊的感覺。
倒是乖巧觀戰的綺娥，此刻方才理解，師父之前所言“量身打造”的深切含義……
南宮言失神片刻，旋即從妖獸化的狀態下褪去，懸空騰云，目光直視腳踏紙傘的王謹。
并沒有如諸人所料般，惱羞成怒，放下狠話；亦或者諷刺王謹懦弱膽怯，不敢正面對決。
而是坦然自若道：“你贏了。”
還沒等王謹心里的好感升起，便聽：
“不過，想讓我就此下山可沒那么容易，至少得聽到上官姑娘親口拒絕。”
不下山？
那我費時費力圖什么，真當我是正義使者呢。
王謹對斯文青年的好感蕩然無存，腦海里瞬間閃過一連串‘陰險歹毒，奸邪狠辣’的詭計。
正當他準備抽幾個手段，迫使其下山時。
驀然——
一片黑影將他全然籠罩，遮天蔽日的黑云壓蓋而來，整個三清門，不，整個中土仙州都陷入黑暗之中。
前一刻還是白晝，下一瞬便如黑夜。
沒有雷霆轟鳴，沒有山崩地裂，也沒有前戲鋪墊。
一切都是悄然而至，顯得詭秘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