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顧歌回到西街設計館的時候，時間已是夜晚十點。
原本以為，新招聘的那個女孩應該已經走了。
從九曲轎看過去，她竟還在臺階上輾轉觀望。
直到瞧見了顧歌回來，李粟粟才滿臉怒氣跑過來，指著顧歌的鼻子氣道：“你跑到哪里去了？你是不是不把員工當人啊？我告訴你，打工者也是有尊嚴的，我是有尊嚴的！”
說著說著，她還把自己氣著了，兩只麻雀腳跺得跟馬達似的。
顧歌好笑道：“出來打工，還受不得氣，是應屆生？”
“應屆生怎么了？應屆生也是有尊嚴的。”李粟粟眉目瞪著。
“行行行。”
顧歌也不想跟她起爭執，正要往臺階上走，卻被李粟粟一把攔住。
“哎哎，老板～”
“現在都快午夜了，老板不如先回家休息，明天再工作嘛。”
變臉也是夠快的。
顧歌嘆了口氣，說道。
“我家就是設計館，設計館就是我家。你這么急著趕我走，不會是在我家做了什么壞事吧？”
“沒有沒有……嘿嘿。”李粟粟手腳縮了縮，笑得很尷尬。
……
推開設計館大門，結果，現場一片狼藉……
自己架子上的手模，已然亂七八糟堆成一團。
“這……都是你干的？”
這下，李粟粟的火氣一下子就被澆滅了。
說話也是支支吾吾。
遇上喜歡的作品，捏來觀摩一二也是正常。
既然是逢知己，這看看也不會死人是吧。
事實上，李粟粟確實是愛到濃處情不自禁，才毫無章法的將這些手模全搬出來。
等回過神，想放回去的時候。結果發現，這些東西都有特定的擺放位置。
所以，一時半會兒肯定擺不完，故在門口守著，若是顧歌回來，就把他支走，自己辛苦一些加班一晚，明早就能返回原型。
呼～
呼～
顧歌只覺心火上燃，這些可都是爺的青春歲月，美好時光，平時也都是細心保管，隔幾天就會擦拭一番。
現被李粟粟一頓胡亂攪合，如何不氣？
她自知理虧，也不敢再多說話。
原本撒潑模樣變得可憐兮兮。
“我的手模，跟你有仇么？”
顧歌問道。
“沒仇……”
李粟粟吐了吐舌頭，轉移話題道：“老板，我好像在展覽會的演講臺上見過你。”
“什么時候？”
“就…就三年……哦不，兩年前也有過，就那個，電池汽車跟新概念摩托……”
說著說著，李粟粟眼睛里面還冒出星星來了。
“你還懂這個？”顧歌驚了。
“你是設計生？”
李粟粟點點頭。
“想考研？”
顧歌洞悉她的想法。
“明天記得來收拾干凈，一件都不能少。”
聞言，李粟粟笑開了花，嘻嘻笑道：“謝謝老板。”
“……”
“老板，電池汽車，真的會是未來的潮流嗎？”
“這還需要懷疑么？”
顧歌很奇怪她會問出這種問題，因為電池汽車的概念早就有了，更在幾年前就已經開始批量化生產，作為一名應屆生，不要求有多么老練的技術，但應該明白市場的流行趨勢才對。
“不是，我的意思是，電池汽車的效率能比得上燃油機高嗎？”
李粟粟指著他們做的如今還沒有實現工業生產的創意摩托說道。
顧歌臉色復雜，電池汽車的速度絕對沒有任何問題，只有快，以及更快。
市面上不少跑車都是使用電池能源，從顏值上來說，也是汽車界的扛把子。
但有個致命的短板，電池汽車它陽……痿啊！
據顧歌所知，如今世界上百米提速最快的就是一輛新型電池汽車，一旦行駛起來如同騰空而飛，非是最頂級的駕駛員不能操控。
但是，它僅僅只能行駛十五分鐘左右便會耗盡能源，充上許久的電之后才能再次使用。
短板，非常短板。
所以這個問題，顧歌給不了準確的回答，因為這受限于科學技術的發展。
不過顧歌還是點點頭，隨口扯了一句名言：“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時間，會告訴我們真相。”
*******
次日。
才凌晨七點。
顧歌安排好李粟粟入職后，設計廣場上便有一中年大叔急匆匆地跑過來，顯然是有急事。
入門的第一件事，就是問有沒有好的設計師。
顧歌當然是點頭說有，心里想著，估計是附近的市民想設計房型什么的，加上設計館離得近，就先來了解了解。
雖然顧歌沒做過幾次室內設計案例，不過可以學嘛，奇妙設計屋軟件里好像有很多學習資源，沒什么問題。
但是顧歌只猜對了一半，中年大叔確實要找人做設計，不過不是做室內設計。
他支吾了半天，才說出是來設計壽方的。
這種事情，確實難以啟齒，設計館新開他也是知道的，這一單確實晦氣，但沒有辦法。
說起來，還得追溯到桂都那一場淹城洪水，將公祠的壽方也全浸濕了，再加上管理不善，大部分都有些腐了。
現如今家里老太太說走就走，急需用棺槨，城里也沒有賣棺的店。
兄弟姐妹們正發愁要不要直接火化了事，但無奈老人家念土歸鄉，老父親就是不同意火化。
落葉歸根，入土為安，要按老習俗來。
這也就罷了，還偏偏要合葬棺，說是死了以后留個門，兩人在陰曹地府還能一起喝茶。
聽完之后，顧歌差點被笑死。
典型的封建觀念，很符合目前老人們的思想。
回過神，自己也沒有設計棺材的經驗啊。
但這又是設計館開門的第一單子，拒絕了豈不是擋財運？
顧歌偷偷點開軟件，在搜索欄輸入棺材制作工藝，沒想到，還真TM有學習資源。
于是當即拍板，就接下這設計館的第一單。
列出一系列要求，談及價格。
五千定金，當即就付了。
無論是顧歌還是李粟粟，都驚了。
雖不是行家，但買一副普通棺材的錢也就這么多了。
估摸著，雇主要的不僅僅是設計新意，連材料都是不一般的。
中年大叔還不忘特意囑咐，一定要快，根據習俗，一定要在頭七前出葬。
迷信說法有言，人死之后七日轉世投胎，若不能入土為安，便會影響靈魂渡引。
更重要的是，老爺子說要什么合葬棺。
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啊。
話說回來，時間真挺急的。
出設計效果就算只要一天，可是棺材是個大物件，木匠至少要花三天，在加上守靈的三天，剛好七天，真是一個環節都不能出錯。
也難怪雇主肯花大價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