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注定是一個激情的夜晚。

五彩迷幻的都市街頭，無數惡魔口吐鮮血，獠牙之中滿是腥與惡。若是近聞，便有一股濃郁的番茄味竄進鼻腔。

有臉畫詭異尸臉的矮人一蹦一跳，提著懸疑的糖果籃消失在漆黑秘密巷。

銀月被黑云遮掩，影影綽綽。

“HappyHalloween！”

“萬圣節快樂！”

此夜，午夜，狂歡。

西街的湖庭中心，早已豎起十字大本鐘，等待上帝敲響圣音。

大本鐘與湖面四周的浮燈組成小丑的怪臉，湖下有一條隱蔽的流道，被巨柏擋蓋，約摸2米寬。

這條流道通向哪里，顧歌也不清楚。

顧歌此時也在凝視湖岸。

這究竟，是什么鬼？

這拔湖而起的竟然是一座鬼屋！

據說是有投資方在這條流道上開發了湖上鬼屋，再加上萬圣節的節日效應，人氣自然爆棚。

原本顧歌還以為是桂都哪個房地產大佬又在玩開山玩地的路子，沒想到想岔了。

倒是有一件事可以確定，這條流道為設計館增加了不少人流量。

其實顧歌不知道突然冒出來的是鬼屋也很正常，西街湖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角落施工于設計館沒有任何交集。

從鬼屋的介紹上來看，是桂都重磅推出的旅游項目，西街湖500米外還有一個小湖，喚做月湖，從那邊鑿了一條流道通過來。

不過顯然鬼屋并沒有建好，因為西街湖這邊是今天臨時做的裝飾，除此之法，只有一條漆黑的湖道。

還不要臉地印著日月雙湖，兩湖一屋的宣傳語。

嗯……顧歌有點酸。

兩湖一屋后再加一館又不會死人，而且還能在視覺效果上顯得更加龐大，氣勢恢宏。

“叔叔，買糖么？嘻嘻——”

正當顧歌回頭，穿著紅衣的緋紅小女孩朝他冷笑。

“買……”

顧然被嚇了一跳，但顧歌還是準備掏錢。

“怎么賣啊小妹妹？”

“支持掃碼嗎？”

人流涌動，無人回應。

“哥哥，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嗎？”

“哥哥，你聽說過，人穿紅衣服死亡之后會變成厲鬼嗎？”

“哥哥，你相信，前世因果，今生報應嗎？”

小女孩咧開笑臉，嘴角的艷紅畫出一把彎弓，隨后流逝，滴在面頰下頷，隕落，無聲地滴打石板。

“我不相信。”

才一個回首，小女孩便不斷奔跑，嬌小玲瓏的人一會兒就消逝而去。

“哥哥，我在這里。”

悅耳動聽的聲音傳入顧歌的耳朵，一瞬間，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出來。

回眸，那個小女孩正換了一個方位朝自己招手。

“站住！”

顧歌沖上去，就要抓住她。

小女孩再次咧開嘴巴，這次沒有鮮血在頰間流淌，卻是一口的殷紅，好似生吃了人肉一樣。

著實瘆人。

“呼——難道真的有鬼？”

立足唯物主義的顧歌也害怕了，再加上萬圣節，街道上充滿了詭異的氛圍，連氣球都是利爪和鬼骷髏的印花。

當然，這些西方魔鬼無法讓人心悸。

真正讓人害怕的是里面融入了大量的民間鬼故事元素，就算正常走一圈下來，估計晚上都睡不著了。

問題在于，這個紅衣小女孩從哪里來？

自己又沒有殺人，也從沒有害人，怎么可能會有紅衣厲鬼跟自己尋仇？

前世今生肯定是假的。

難道，她是鬼屋開山驅趕出來的孤魂？

那真是怪可憐的……

顧歌腦回路比較奇葩，逐漸在詭秘的道路上越走越偏。

“講道理，人家一個小女鬼無父無母，怪孤單的……”

“不知道養鬼犯不犯法……”

“話說，養鬼有什么禁忌嗎？”

“……”

正當顧歌腦補一系列流程的時候，某個賣面具的角落里，蘇伊撩了撩頭發，心里頭暗嘆：“他怎么還不慌？怎么沒有感覺到他害怕詭異？這真是太奇怪了……”

“難道是尺度不夠大，不夠嚇人？”蘇伊嘀咕道。

“他應該尖叫。”

熟悉的聲音從身后響起，蘇伊下意識點點頭，贊同道：“沒錯！”

隨后神色僵住，回頭驚道：“你怎么發現我的？！”

“你覺得呢。”

顧歌無奈道：“你不會真的以為這樣能嚇到我吧？”

“我，已經不是從前的我了！”

“而且你看，你已經觸怒了民眾。”

顧歌指了指突然變得有點空蕩的街道，全是被小女孩嚇得遠離。

萬圣節的街頭，沒有人可以要求別人不恐怖，只能要求別人更恐怖。

“哦。”蘇伊淡淡回了一句，然后朝設計館走去。

“萬圣節不在家抱著蘋果啃，你來我這里干什么啊？”顧歌在后面跟上，追問道。

“你覺得呢！”蘇伊抬了抬腳，給顧歌嚇得后退兩米遠。

“你放棄吧，我們兩個是不可能的。”

蘇伊：“???”

顧歌自顧自地說道：“我知道我帥氣無比、凌虛如仙、才華四溢，天生大才讓長相丑陋、粗口暴躁、腦無大慧的你很仰慕，但是，你懂吧，兩個人的差距太大是不能做朋友的……”

呯——！

一聲重物砸毀木攤的聲音響起。

“哎！我的攤子！”小販摘下了面具，急切無比。

“他賠！”蘇伊指向屁股兜在木架子里面的顧歌淡淡說道。

啊，踢了一腳瞬間神清氣爽啊。

……

顧歌挨了打，還賠了錢，現在臉色很不好看，好在這里距離設計館有好幾百米，自己雇傭的人沒有看到這一幕。

否則，以后該怎么統御六軍？

“那個小女孩，你在哪里找的？”為了緩解尷尬的氣氛，顧歌問道。

“孤兒院！”

蘇伊沒好氣的說道。

“什么鬼？”

顧歌不是很懂。

“我們學校呢，一直有資助桂都的孤兒，所以萬圣節自然也會組織人去跟小朋友們玩，我就挑了一個好玩的出來嚇嚇你咯。”

蘇伊說的很輕松，一點負罪感都莫得。

“你就不怕給小朋友留下心理陰影！”

顧歌滿臉不可思議，小女孩看起來連10歲都沒有，這不是教壞小朋友嗎？

“哎呀，沒事的。”

“小孩子嘛，本來就是性格多樣化才好，如果這個社會上每一個孩子都得按照一套標準去做，我才覺得悲哀，這說明大家的思維被限制，行動被限制，沒有任何自由。”

“在我眼里，這和文字獄沒有任何區別。”

行吧，顧歌被她說服了。

蘇伊作為一個導師，這種立場也無可厚非，甚至算先進。

蘇伊說道：“我就是來給你送產品的，馬上就要送孩子們回去。”

蘇伊從背包里面掏出來一個精致的盒子，包裝確實漂亮。

“送產品還扮鬼嚇人？”顧歌驚呆了。

蘇伊也不啰嗦，揮揮手頭也不回道：“好玩嘛，開心就好咯。”

你開心我不開心啊。

顧歌剛剛確實被嚇到了。

人的心思是非常復雜的。

有的東西你明明知道可能是假的，但你還是忍不住相信，并且害怕。

捧著精心制作的包裝盒，回到設計館，將紅線拆除。

這是顧歌隨手制作的巔峰產品。

雖然不知道會不會有人買。

“粟粟，把我白天布置的木架擺到門口，馬上就用。”

“哦。”

李粟粟照做，然后回來幽怨地對著顧歌說道：“今天客人有點多。”

“客人多不是好事嗎？癩著個臉做什么，客人看到不是覺得我們工作不認真，態度不好，影響店面形象？”

“客人多是好事啊，但是客人全是蹭座位的，一個買東西的沒有！”

“一個都沒有？！”折包裹的顧歌瞪大眼睛。

“一個都沒有。”

李粟粟非常確認，說道：“剛剛我還特意去了解了一下，有人當即掏出一些差不多的飾品，對比設計館里面的差別不大，唯獨不一樣的就是產品標語，人家跟我說：‘同款的東西換個大店換個吹牛逼的宣傳語，價格就翻了一百倍，我又不是鐵憨憨，你為什么要坑我呢？’”

李粟粟學人家講話倒是像。

隨后無奈道：“你說，聽見這種話，我還能說什么啊？我說，我們采用了高科技，結果人家是個懂材料的，直接說‘外觀一模一樣，材料都是一個廠出的，騙人好玩？黑店啊？’”

“你說，我還能說什么，我也很無奈。”

……

這倒是顧歌沒有想到的。

這個問題，目前還是很難解決啊。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顧歌點點頭，說道：“你去打印幾份傳單，把宣傳語該一下，你懂簡單的海報設計吧？”

“做一份萬圣節海報，然后發出去，我準備一下，馬上接單。”

“哦哦哦。”李粟粟口頭答應。

顧歌用一根線串起五個眼鏡，這就是他做的萬圣節特別產品。

時間倉促，所以顧歌耍了一個小心思，直接在一個模型里面復制了四個。

這樣算是拼運氣。

“希望軟件給點面子……”

顧歌掏出手機，對著眼鏡掃描了一番。

功能會是什么呢？

顧歌面臨的就是，一直也是這個問題——產量不足。

所以顧歌想到就是，軟件給點面子，直接一換五，五個眼鏡都有特異功能。

手機屏幕一閃，設計軟件屋界面彈出產品性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