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付子墨居住的竹苑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公主,我們公子說了,他不見任何人,您還是回去吧!”苑外小廝苦著張臉勸道。
“你就說,綰綰來找他,讓他出來見我!”
小廝無奈,只好進去通傳。
不一會兒,苑內走出一人,一襲月白衫子,在離蘇綰兩三步遠處站定,微微傾身,以示行禮。
蘇綰見他離得這么遠,就往前走了走。
“畫師,你能幫綰綰一個忙嗎?”蘇綰望著他,目光真誠。
忽然想起傳聞中畫師聽不見,蘇綰沖身旁的宮女叮囑幾句,那宮女不一會兒就拿來了配套的筆墨紙硯。
蘇綰將自己剛才的話在宣紙上重新寫下,遞給他。
“何事?”付子墨在宣紙上寫下簡短兩字,字體飄逸勁放,絲毫不遜色于他的畫。
“你能幫我畫一幅畫嗎?”蘇綰寫道。
付子墨的目光從紙上移開,便看到眼前少女滿懷希冀地望著他,心中莫名悸動。
“送客!”付子墨在宣紙上寫道,看這語氣明顯是對身旁小廝說的。
蘇綰帶著宮女氣鼓鼓地走了。
“畫師真是可惡,還沒問我要畫干什么呢?”宛清殿中,蘇綰氣呼呼地抱怨。
浣兒見她似乎不開心,便安慰她道:“公主莫生氣,便是皇上去求畫,付畫師也未必肯畫的。”
“唔,說的也是。”蘇綰對浣兒的話頗為贊同。
“可是太妃娘娘又該傷心了,她已經有好幾年都沒有見到旭哥哥了。”
蘇綰口中的旭哥哥,是宸極國的大將軍蘇旭,常年駐守邊關。
“我本想請畫師畫一幅旭哥哥的畫像,好在太妃娘娘生辰之時送予她,可畫師連問都不問就拒絕了!”說到這,蘇綰一臉的遺憾。
“太妃娘娘對綰綰那么好,綰綰一定會實現她的愿望的!”蘇綰握緊拳頭,信誓旦旦。
“浣兒,你說畫師最喜歡什么呀?綰綰拿他最喜歡的東西跟他交換,他是不是就會答應幫綰綰畫了?”蘇綰問身旁向來親近的浣兒。
浣兒想了想道:“文必藝癡,畫師這么喜歡作畫,許是會喜歡古畫吧!”
“哎,人家是請他作畫的,怎么還要送他畫啊?”蘇綰一幅“畫師好麻煩”的表情。
第二天,蘇綰帶著宮人再去竹苑,結果又吃了一頓閉門羹。
竹苑內,付子墨換了一襲淡青色的長袍,仿佛要融入這片竹林中。
身旁小廝絮絮地道:“公子,綰綰公主可是皇上最寵愛的妹妹,您這樣一次又一次地拒絕,萬一惹得公主不快,告到皇上那里……”
男子修身而立,氣質如蘭,仿佛在專心致志聽竹葉婆娑的聲響。
腦海中忽然躍出一抹綠色身影,付子墨搖了搖頭,試圖驅散心中那股莫名的波瀾。
小廝絮絮叨叨了許久,終是嘆了口氣,公子人這么好,為什么就是聽不見,說不出呢?
付子墨行至房中,攤開宣紙,不一會兒,一襲水綠色宮裝的少女便躍然紙上,一雙靈動的眼睛似小鹿般澄澈。
意識到自己干了什么,付子墨大驚失色,欲將畫作燒毀,想了想還是卷了起來,細細收好。
“若公主明日還來,便讓她進來吧。”付子墨在紙上寫道。
第二天一大早,蘇綰果然又來了,令她驚訝的是,她能進到竹苑里了。蘇綰很高興,捏著畫軸的手不禁緊了緊。
付子墨是在竹林的小亭中見蘇綰的,石桌上早已備好紙筆。
蘇綰被領過去時,付子墨已候了一會兒,見到蘇綰,依舊彎腰行禮。
見她還是朝自己一本正經地行禮,蘇綰有些不開心,但想到今天來的目的,到底還是忍住了,生生受了他的禮。
“公主三番兩次前來,究竟所為何事?”付子墨在紙上寫道。
“要是你早些答應,我用得著天天來找你嗎?”蘇綰不滿地嘀咕道,在宣紙上飛快地寫下:“我想你幫我畫一幅旭王的畫像,好送給太妃娘娘,以慰她思子之苦。”
付子墨抬眼看她,少女目光依舊單純清澈。
“好。”付子墨寫道,他忽然不想看到她失落的樣子。
蘇綰見他答應,不禁眉眼彎彎,笑得純真無害。
“畫師,這個給你。”蘇綰將帶來的畫軸塞到他手里,便帶著宮人跑開了。
付子墨打開畫軸,一幅月下荷塘圖躍入眼中,左上角題著一句詩:看取蓮花凈,方知不染心。
不染心,付子墨在心中默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