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付子墨不禁低咳了幾聲。
他張開嘴,試圖發聲,但只有簡單的“啊”在殿外回蕩。
殿內的蘇綰立即明白了他的企圖,畫師,回去吧!
但付子墨不死心,仍然嘗試著,卻引起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自己努力那么長時間,都沒能讓畫師開口說話,如今一時又怎會成功呢?畫師,你干嘛這么折磨自己?
“綰……綰綰!”
聽到聲音的蘇綰難以置信地抬起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綰綰!”又是一聲,雖有些含混不清,但還是可以聽出是在喚她。
付子墨在殿外一遍遍地喚著蘇綰,聲音喑啞,似一聲聲的嘆息,又像是一陣陣的低泣。
寒鴉孤飛,頭頂上,依舊是那個冷冰冰的月亮。
付子墨的低喚聲顯得尤為突兀。
距圣旨下達已過去兩天,付子墨卻始終沒有現身。
眾人猜測可能是皇上故意瞞下的,因此也不敢到竹苑亂嚼舌根。
此刻,付子墨正臥病在床,燒的神志不清。
自那夜從宛清殿回來后,付子墨便一病不起,連太醫都束手無策。
付夫人得了消息,想要接兒子回家休養。
但皇上只是安撫了付夫人,命太醫院全力診治,卻始終不松口放付子墨回去。
既然綰綰不想讓他知道,那便瞞到底吧。
可他卻不知道,付子墨早已知曉,而且已經去過宛清殿了。
付子墨即使燒的神志不清,但口中始終喚著“綰綰”。
身旁侍候的小廝聽到他說話時,也著實驚了一把,但又很快神色黯然,要是公子能早一點說話該多好!
小廝看著床上的男子,咬了咬牙,出了竹苑。
“公主,求你去看看我家公子吧!”小廝跪在殿外。
皇上剛派人送來了嫁衣,幾位女官正準備給綰綰公主試一下身,若不合適的話還來得及修改。
蘇綰出了宛清殿,認出跪在殿外的是畫師身邊的人。
“畫師怎么了?”蘇綰急切地問。
“公主,自那天回到竹苑,公子便一病不起,高燒不退,一直說著胡話,嘴里卻一直喚著公主您!”
蘇綰的腦子一陣嗡嗡的響,她提起裙裾,向竹苑跑去。
剛進房間便聞到了濃重的藥味,蘇綰快步走到床前。
床上的人雙目緊閉,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陰影,唇色蒼白。
蘇綰摸了摸他的額頭,滾熱的燙,她轉向小廝:“為什么不請太醫?”復又轉頭看向床上人的臉。
“太醫已經來過了,也開了藥,但公子的燒就是不能退,太醫也束手無策了。”
“給我打盆水來!”蘇綰吩咐小廝。
小廝一愣。
“發什么愣,快去呀!”這是蘇綰第一次用這么重的語氣跟人說話。
小廝趕緊領命去打水。
蘇綰望著床上的人。
畫師,以后綰綰不在你身邊,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小廝很快打來了水。
蘇綰將干布放在水中浸濕,然后擰干,向床邊走去。
小廝猜到了她的意圖,忙走上前:“公主,還是讓小的來吧!”
“不必了!”蘇綰神色淡淡,“你先下去吧!今晚我會守著畫師的。”
小廝猶豫了下,便退下了。
蘇綰拿著被冷水浸過的布在畫師臉上擦拭著。
畫師,你要快快好起來,你這樣,綰綰怎么能走得安心呢?
蘇綰一遍遍地擦拭著,不斷地跟畫師說著話,希望畫師能睜開眼睛看看她,但畫師好似因她不見他而跟她賭氣一般,始終沒有睜開眼睛。
天快亮的時候,畫師終于退了燒,而蘇綰也因此一整夜沒有睡。
早晨,小廝推門進來,發現綰綰公主已經走了,桌上面壓著一張紙,上面寫道:“我走后,替我好好照顧你家公子。”
小廝走到床邊,驚奇地發現公子的燒竟然退了。